眨眼間病床已經推進去了,主刀醫生也進了無菌室。


    拿著文件夾顯然年長的護士從手術室裏出來,問他:「你是病人家屬?」


    顧辭:「我是他的戀人」


    護士點了點頭,把文件遞過去讓他簽字。雖然現在不像以前,手術簽個字必須是直係親屬才可以,雖然這也是為了病人好,但有時候這種規定是真的耽誤時間。


    「要盡快通知病人家屬,陪同先去辦理手續吧」把簽好字的文件夾接迴來,護士便又轉身進手術室了。


    顧辭抹了把髒兮兮的臉,迴想起來半個小時前的車禍,心裏隻有後怕。車禍發生時,他被保護得很好,隻有少許地方被玻璃劃到了,在救護車上護士已經給處理過了。


    來醫院的路上,他哭著拉住劉遇舟沒有受傷的右手,一遍一遍地問他疼不疼。


    車禍發生時,駕駛座那一側被狠狠撞上,劉遇舟迅速撲向顧辭,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裏。他的大腿被車門殘骸給紮了,流血不止。


    緊接著,車輛被撞得一整個掉了個頭,副駕駛這側撞上了馬路欄杆,劉遇舟護著顧辭頭部的手臂直接被撞骨折了。


    天旋地轉的撞擊結束後,他聽見劉遇舟的低吼聲,抬起頭看見他疼得皺起的臉。


    他嚇壞了,連忙撥開掉落在劉遇舟身上的玻璃渣,從副駕駛下了車後,迅速地把爛的已經扭曲的駕駛座車門打開,小心翼翼地把身上流著血的劉遇舟從車裏抱出來。


    車禍發生得太突然了,好幾輛車撞在一起,他們這輛是被間接傷害的,那輛直麵貨車的計程車直接被撞翻了。


    劉遇舟除了受傷疼得厲害,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動了動嘴唇,說了句什麽。


    但周圍喧鬧聲太大了,顧辭聽不清劉遇舟在說什麽,隻能把人先抱到空地那邊去。他抬頭對那些來幫忙的群眾喊:「救護車叫了嗎?!」


    「叫了!」一個女生拿著手機打電話,抽空迴應他。


    一個拎著扳手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對他們囑咐:「120已經打了,你們在這邊等著,那邊有個人卡在車裏出不來了,我們過去幫忙」


    一陣風似地飛奔到那邊去幫忙了,旁邊兩個年輕男人也從自己車上拿下滅火器跑了過去。


    路邊還有幾個幫不上忙的女生在旁邊幫忙打電話,什麽119、120、110全部都打一遍,貨車那邊起火了,還不知道會不會燃及其它的車輛。


    劉遇舟忍著疼,躺在顧辭懷裏保存體力。


    顧辭摁住他傷口的上方幫他止血,身上的衣服都髒了,不然倒是可以撕下來給他包紮。


    他低下頭,聽劉遇舟說話。


    他說:「別怕,我沒事」


    醫院走廊


    顧辭從繳費那邊走迴手術室門口,就這麽往長椅上一攤,他抓了抓頭髮,拿出同樣是髒兮兮還因為磕到地上碎了鋼化膜的手機打電話。


    劉遇舟手機落車上了,而他隻有劉喻婷的電話,心想先打電話給她再說,總得有人通知劉承夫婦。


    劉喻婷二話不說,問了地址火速趕來。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他刷著新聞,看到最新一條推送。


    【城南大道發生連環車禍】


    下麵是一堆文字解說和現場群眾拍的照片,他沒心情繼續看,把手機放迴了兜裏。


    他剛從芭茜飛迴來,要是他沒撒嬌讓劉遇舟來接他,現在躺在手術室裏的就不會是劉遇舟。他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麽不懂事,也不應該在副駕駛上睡著。


    劉遇舟那麽好,盡管那麽忙還是來接他,他那麽愛他,連發生車禍都先保護他,他顧辭何德何能享受這份愛?


    顧辭越想越生氣,但在肅靜的手術室外,他沒法發泄,抬頭一看,旁邊手術室外麵有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那個人的同伴就是卡在車裏的那個,傷得很重,身上全是血,在車禍現場時就已經休克了。


    換作平時,他可能會過去安慰一下他。但此時戀人同樣在手術室的他已經無心去安慰陌生人了,他滿腦子都是劉遇舟為他受傷的樣子,他的寶貝受了這麽重的傷,該有多疼啊。


    劉遇舟再醒過來時,是在病房裏,顧辭握著他的手趴在他手邊睡著了。


    那時候半麻醉還沒過,他沒什麽感覺,他手指動了動,把顧辭叫醒。


    顧辭被驚醒,猛地抬起頭來,下意識地看向病床上的人,直到看見劉遇舟好好的躺在那盯著他看,除了臉色有一點蒼白並沒什麽異樣,才鬆了一口氣。


    他開始忙碌,站起身來按鈴叫醫生。一邊用棉簽沾溫水輕輕點在劉遇舟幹裂的唇上,一邊說著安慰他的話,比如:腿上的傷口已經縫合了,骨折的手也打好石膏接上了,其它地方是小傷口,沒事了,好好養著會好的。


    劉遇舟拽了拽他的衣角,想要他靠近一點。


    顧辭把手裏的東西放迴櫃子上,連忙湊過來,生怕他是哪裏疼了、哪裏不舒服了:「怎麽啦?寶貝是不是哪裏疼?」


    即使剛剛潤了嘴唇,又被餵了一口水,劉遇舟嗓子還是啞得厲害,他艱難地開口:「你……受傷了嗎?」


    「沒有,寶寶,我被你保護的很好」


    劉遇舟放心地笑了,就這麽看著顧辭,似乎還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他受傷了:「檢查了嗎?」


    「笨蛋老婆,我活蹦亂跳。倒是你,為了我受了這麽重的傷,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顧辭心疼壞了,熱淚盈眶地看著他的心上人,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臉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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