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七轉了一圈迴來,看著飯桌還沒收起來,“老婆子,這是怎麽了?”


    “她爹,閨女這會兒還沒起來呢。”


    這孩子,想睡個懶覺睡唄,但是得把早飯吃了,要不然身體就垮了,“你去把人叫起來。”


    小蒙娘進屋看閨女躺在床上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就輕輕拍拍閨女的肩膀。


    “閨女?醒醒,咱們把飯吃了再睡啊,閨女?閨女?”


    一點反應沒有。


    小蒙娘驚叫道,“她爹!她爹!”


    老婆子聲音不對,王老七趕忙跑過去,也顧不得這是閨女的房間,“怎麽了?”


    “她爹,孩子咋一點反應沒有呢?”


    王老七湊近,“閨女!閨女!”


    王老七覺得眼前一花,有點重影了,“看不清,你快去把窗簾拉開。”


    小蒙娘轉身拉窗簾,王老七反手把燈打開,“閨女?閨女?”


    看著孩子半濕的枕巾,和眼角滴落的淚水,小蒙娘鼻子一酸。


    “她爹,咱閨女這是把委屈都憋在心裏呢。”這都夢魘了。


    王老七也心酸不已,就這一個閨女,哪能不心疼呢。


    長歎一聲,老兩口一左一右的守在閨女身邊。


    瑞秋夢魘了。


    夢裏是原身的童年記憶,還有結婚以後十來年的婚姻生活,從結婚前的滿懷期待,到婚後的委曲求全。


    有幾個畫麵異常清晰。有剛結婚那會,她每天奔波在豆腐廠,謝廣坤嫌棄她不顧家。


    有謝永強身邊出現了陳豔楠,謝廣坤讓她不要打攪男人幹大事。


    有婚後幾年沒懷孕,謝廣坤到處宣揚,還讓她吃偏方。


    有謝永強和黃亞萍打的火熱,謝廣坤覺得是她沒做到位才拿捏不住男人的心。


    有她好不容易懷孕,可是為了照顧謝廣坤摔倒流產,老謝家都把她當罪人。


    有謝廣坤不顧她的意願執意抱養騰飛。有龍鳳胎出生後,謝廣坤不讓她做安生月子。


    還有謝永強出車禍癱瘓以後,她什麽都顧不上了,一個人撐起家裏的產業,要照顧丈夫、孩子和公婆。


    最後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兒。


    太不容易了,想做點事業太不容易了。


    原身之所以在婚姻生活裏越來越不開心,老謝家不做人,謝永強沒有擔當占大頭。


    還有一小部分,就是原身婚後仿佛被下了降頭一樣,沒半點自己的脾氣。


    人都是挑軟柿子捏的,不捏她捏誰。


    既然她瑞秋來了,就不能這麽糊裏糊塗的生活。


    眼前閃過的畫麵是原身的記憶,是站在她的角度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有很大的主觀性。


    但瑞秋可不管這裏麵原身是不是也有錯,隻認定這一切都是老謝家父子的錯。


    人家的錯她無法糾正,也不想糾正。


    不過,她再不會和他們一個鍋裏攪食了,橋歸橋,路歸路,是最好的選擇。


    想通這一切,腦海中的畫麵漸漸消失,瑞秋再次陷入昏睡。


    再醒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爹,媽。”


    “誒。”老兩口當什麽都不知道。


    “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太陽不曬屁股就不知道起床,快起來洗漱吧,老婆子你去把飯給咱孩子熱一熱。”


    王老七起身出了閨女的屋子。


    小蒙娘手裏搓著圍裙,“行,我這就去。”


    瑞秋吃了個早午飯,迴屋裏翻開原身的衣櫃,挑了件針織連衣裙。


    外麵裹著長到腳踝的羽絨服,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


    拿上包,“爹,媽,我去趟鎮裏,中午就不迴來了,中午飯我讓高飛和王兵來陪你們吃。”


    “你這孩子,我們吃個飯哪裏還用人陪,人家都挺忙的。”


    “沒人你們就糊弄著吃,那哪行。”


    小蒙娘給瑞秋拉了拉圍巾,“她爹,孩子這是孝順咱們呢。”


    “這我能不知道?你咋上鎮裏去?”


    這不是袁書記嘛,“人家那麽大一領導,好心來支持我們豆製品廠,結果看了一出鬧劇,我可不得跟人家賠罪去。”


    王老七背在身後的手握成拳,又鬆開,自家這個閨女比起別人家的小子也不差什麽的。


    “行,去吧,有事兒了給家裏打電話,你媽一直在屋裏呢。”


    瑞秋開著車一路到了鎮政府大院外麵,把車停在路邊上。


    瑞秋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才下車,太冷了,真的太冷了,耳朵都要凍掉了。


    在門衛的接待室等了一會兒,門衛才放行,“袁書記正在開會,到了裏麵你得稍微等個十幾分鍾。”


    謝過熱情的門衛大爺,瑞秋按照記憶來到袁書記的辦公室外麵。


    樓道的一側是辦公室,另一側是窗戶,從窗戶上望下去正是她剛進來的大門。


    樓道裏有暖氣,瑞秋先去衛生間整理了一下,就迴到袁書記辦公室門前,靠著暖氣取暖。


    以前從沒覺得暖氣有多重要,還是她見識少了。


    樓梯間腳步聲傳來,隱約可以聽見袁書記的聲音。瑞秋站直身子,“袁書記。”


    “你來了,怎麽在這等著?”袁書記推開辦公室門,“快進來。”


    瑞秋和秘書推讓了一番,先秘書一步進去,心裏琢磨著袁書記剛才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


    攔住秘書去倒茶,“我這來的冒昧,沒有提前報備,不好打擾袁書記工作,我就長話短說,不知道您中午有沒有時間,我想請您吃個午飯。”


    秘書看了辦公桌後麵的袁書記一眼,“中午書記約了下麵的幾位局領導開碰頭會。”


    瑞秋的話緊跟上,“那我就厚臉皮的占用袁書記幾分鍾時間。”


    袁書記從辦公桌後麵起身,“你是為了昨天的事來的吧?”在沙發上坐下,也沒有讓秘書離開。


    秘書給瑞秋倒了一杯茶之後,搬著凳子坐在袁書記邊兒上。


    “是啊,我這真是,您為了扶持鄉村企業,百忙之中去參加我們廠的新項目啟動儀式,結果讓您看了那麽一場狗屁倒灶的事兒。”


    “事我沒做好家裏麵的工作,結果耽誤您的時間,實在是不該。”


    袁書記擺手,“隻要對你們企業有幫助,我耽誤點時間倒是沒什麽。小蒙啊,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他的方方麵麵得要無可指摘。”


    “等你做大做強了以後,你家裏再發生個什麽,那都是無傷大雅的事。可你這才起步,就出現這種事,影響就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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