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柯昊一睜眼,便看到一個臉上掛著猥瑣笑意的男子正湊近了盯著自己,嚇得柯昊連連向後縮退。


    葉不敵一陣無語,用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自己這張臉不至於這麽嚇人吧?


    好在阿黃一聲“汪”打破了尷尬,見主人醒來,阿黃開心地撲到床上,用舌頭舔舐主人的臉。


    柯昊被舔得陣陣作癢,咯咯直笑,揉搓著阿黃的狗頭。


    “葉叔,我睡了多久了?”


    柯昊按住興奮的狗頭,向男子問道。


    “看樣子這藥勁兒還挺大的,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再不起床,第一輪選拔就要結束了。”


    葉不敵戲謔地說道:


    “所以,你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去洗漱吃飯,然後跟我去中央廣場報到。”


    經過一個時辰的雞飛狗跳後,二人一狗出了旅館。


    走在前往中央廣場的路上,男子的話一刻不停。


    “不錯嘛,小子打扮打扮還挺帥的,不過話說迴來還是我挑衣服有眼光。”


    柯昊已經大致摸清楚葉叔的脾氣了,那就是對什麽事情都好像無所謂的態度,再就是自戀,特別自戀,幾乎任何事情都能扯到誇自己的身上。


    而小時候的記憶又太模糊了,第一次見葉叔還是在六七歲時,他和父親在家裏喝了整整三天三夜,喝得整個柯府都是酒氣熏天,所以柯昊再看到他時才會脫口而出酒鬼叔。


    而在父親口中,這位名叫葉不敵的男人,是個了不起的禦獸使,也是他年輕時在外遊曆時所結交的真正朋友,一個值得信賴的男人。


    可小時候的柯昊不太喜歡這位酒鬼大叔,幾乎他每次找父親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然後趁自己不備就拍自己後腦勺嚇唬自己,還騙他小孩子被拍後腦勺以後就不聰明了,氣得小時候的柯昊好幾次要將葉不敵趕出去。


    可自從父親當上家主後,這位葉叔叔就幾乎沒有再來過家裏找父親,父親至此也再也未提過這位故人。


    後來就是家族劇變,就更不會再有聯係了。


    雖然不知道私下葉叔為什麽要和父親達成了這樣的承諾,但是至此葉叔都沒有對他流露出絲毫的惡意,再加上是父親親口肯定過的朋友,柯昊自然而然對他產生了足夠的信任。


    思緒扯迴,柯昊沒有搭理這個不著邊際的大叔,而是細細體會著自己仿佛改天換地的身體,從醒來,到現在,柯昊其實一直處於震驚的情緒中。


    因為自己身上的暗疾完全消失不說,渾身還有使不完的力量。


    最誇張的是自己的血脈之力竟然從一脈禦徒暴漲到了五脈禦徒,直接連升四脈,要知道,每個階段的修為都分為九脈,每一脈的提升都需要日積月累的修煉,在一個階段積攢到九脈,才可以晉級到下一個階段。


    柯昊心神微動,開始借助暴漲的血脈之力去調動自己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天賦,這個天賦也一直是他不願觸碰的痛苦根源。


    “阿黃,我們再試一次好嗎?我有預感,這次會不一樣。”


    柯昊眼神堅定,而和柯昊早已靈魂契約的阿黃自然明白主人的心意,毫不猶豫地點頭。


    而一旁的葉不敵十分感興趣地盯著一人一狗,在兩者沉入心神之際早已布下結界,此時的街道仿佛被拉入一片黑暗,所有人都陷入了靜止,隻有柯昊和阿黃不知外界發生了何事。


    隻見柯昊收斂念頭,集中精力,細細感受靈魂深處的那股力量,慢慢通過血脈之力將其牽引出來,很快,柯昊心髒處就複現出一團暗紅色的血球,這團血球的形狀漸漸凝聚成一顆心髒模樣,還在有節奏地跳動著。


    這股律動十分奇特,仿佛它是一顆真正兇獸的心髒,而且最誇張的是,或許柯昊聽不出來什麽,但在禦皇強者葉不敵的耳中,這些律動時而像上古兇獸的怒吼,時而像撕裂天空的魔禽的悲鳴,時而像深淵夢魘的低吟。


    這一道道魔音貫耳,在葉不敵腦海裏仿佛構建出了一副上古時代萬獸最原始的血腥廝殺場景,各種各樣強大無比的古獸獸血噴灑天際。


    有那翱翔天際的真龍被一頭從海裏竄出的不知名古獸伸爪抓爆的場麵;


    也有誇張到肉體連綿數萬米的大蛇死死纏繞著一頭同樣誇張巨大的長毛象,結果被長毛象活生生撐爆的畫麵;


    還有一頭銀白犬獸向天嚎叫後竟有月色加持己身,隨後在戰場上大殺四方,速度快到極致;


    更有一頭渾身漆黑無比的六翅鸞鳳,隻是揮了揮翅膀,大地就裂開一道數千米的大縫,數不盡的古獸葬身其中。


    而隨著葉不敵心神愈發沉浸其中,畫麵中的兇獸仿佛發現了他,竟咆哮著向他撲來,葉不敵置身其中仿佛一頭大地上最無力的古獸,隻能看著那些強大古獸撕裂自己的身體。


    眼看就要真的葬身在這處畫卷,葉不敵顧不得驚駭,迅速催動一道秘術沉穩心神,這才得以退出這種幻境。


    “這,這到底是什麽?”


    葉不敵心底產生極大的恐懼,自己竟被一個小小的五脈禦徒的本命天賦所震懾,傳出去別說別人,自己都不信。


    再看柯昊那邊,那顆“心髒”仍在有規律地跳動著,兩道血線從“心髒”延伸至阿黃眉心,一道不停地灌輸著能量,一道又像在從阿黃身上吸收著什麽東西,如此奇怪的天賦使用場麵饒是見多了世麵的葉不敵也不解。


    在看那邊,柯昊和阿黃都十分痛苦的樣子,特別是阿黃,雙眼通紅,齜牙咧嘴的。


    但隨著“心髒”能量的轉換,阿黃身上原本暗黃無光的毛色開始變得金黃璀璨,脖頸處的毛色更是金色中夾著一圈淡淡的銀色。


    阿黃的體型也增大了一圈,四肢變得更加強健,在葉不敵眼中,這是因為阿黃身體裏蘊藏著的氣血寶藏已經被開發了不少,所以開始反哺肉身。


    而最重要的變化,還是那獨屬於荒古閃月犬的特殊標誌——眉心彎月開始顯現,這意味著阿黃可以使用荒古閃月犬的特殊能力了。


    葉不敵心裏暗暗想到,這才有點天階異獸的樣子。


    很快,這奇怪的天賦過程結束了,“心髒”迴到了柯昊體內消失不見,而煥然一新的阿黃也土狗變得神俊了,不停地繞著主人撒歡奔跑,狗腿子模樣倒是分毫未改。


    單手撐在地上的柯昊大口喘氣,阿黃的變化他自然清楚,此時的柯昊已經是淚流滿麵,他朝著葉不敵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葉不敵倒也未避,欣然接受了柯昊的大禮,他當然明白這孩子是什麽心情,五年的積鬱一吐而散,大仇得報也有了希望。


    磕完三個響頭的柯昊又換了個方向,那是柯家祖宅的方向,他再次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呢喃:


    “爹,娘,柯家上下五百口人,我柯昊發誓,我會讓那些兇手付出血的代價,我要親手擰下他們的頭顱,流幹他們身體的每一滴血,來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葉不敵唏噓不已,看來這小子心底怨氣極大啊,要不是自己出現,讓他看到了希望,這股怨氣不消怕是他也活不了幾年了。


    “好了小子,我問你,你這天賦難道不是你柯家的血脈天賦嗎?為何和你爹柯臨的【血燃】使用出來完全不一樣?”


    葉不敵再也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柯昊卻無奈地撓撓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這其實算是我這輩子第二次使用這個天賦,第一次是我13歲準備覺醒前,和阿黃進行血魂契約,在契約成功後緊接著覺醒天賦。”


    “可是。”說到這裏,柯昊神色再次黯淡下來。


    “可是我並沒有覺醒家族天賦【血燃】,反而發生了一些異變,不知為何將阿黃的氣血近乎抽幹,要不是我爹出手,阿黃都已經被吸幹了,但也被鑒定為血脈退化,種族等階跌落成玄階。”


    “再後來,我爹想了很多辦法想要讓阿黃複原都沒成功,漸漸有傳言都說我的覺醒天賦是廢天賦,沒多久,柯家就遭到仇家圍殺,我爹我娘為了我,為了留下柯家的種子和希望,用血祭秘術將柯家嫡係的血脈之力都給了我試圖扭轉我的天賦力量,可我....”


    葉不敵像是想到了什麽再次點了點頭並打斷柯昊的話:


    “那不怪你,就算不血祭,他們也會死在仇家的手上,不如留下一線希望。另外,依我看你的天賦並非是廢天賦,而是產生了變異,通常異變的天賦啟動需要強大的力量,你第一次覺醒時是不是有感覺到渾身的力量都不夠供給的?”


    “嗯嗯,沒錯,我在和阿黃契約連接時還沒什麽問題,但在覺醒完成的那一刻,我就瞬間感覺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沒有力量後,它就去吸阿黃的血了,我想阻止卻阻止不了。”


    柯昊迴憶起第一次覺醒時的各種細節,聽得葉不敵不斷皺眉。


    “按道理來說,天賦若是血脈之力不夠就無法催動,或是血脈之力消耗盡了自然就停止施展了,怎麽還會主動吸收血液?甚至還能反抗主人的想法?”


    “不過這在禦獸使界也不算什麽太過離譜的,畢竟天賦變異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你一定要好好探究自己的天賦到底是什麽,這對你很重要,畢竟天賦這個東西奧秘無窮,都得靠我們禦獸使自己不斷發現和增強,這也是你以後要慢慢學習的。”


    葉不敵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見柯昊鄭重地點頭表示知道了才放心。


    “況且,你小子的天賦連我都差點著了道,肯定不會是什麽廢天賦,算了,等迴去問問文老頭。”


    葉不敵這句話倒是沒有說出來。


    “走吧,阿黃看樣子已經恢複了不少的力量,這次選拔可要好好加油了。”


    “嗯!”


    柯昊陰霾一掃而空,開心地招唿著阿黃出發。


    路上阿黃神氣地炫耀著自己的毛發和肌肉,一人一狗不停拌嘴。


    畢竟還隻是個少年啊!


    葉不敵嘴角輕輕扯起微笑,而周圍的黑暗禁製在柯昊還未注意到時就已經靜悄悄地解除了,街道再次恢複了繁華吵鬧,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


    陽光照耀下,全新的阿黃熠熠生輝,少年也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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