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宿東今早剛到酒館的時候,還沒敲門,就聽休息室裏忽然一陣拉動槍栓的聲音,整齊劃一。


    他扶在門把上的手頓時一僵,維持著身體前傾的動作,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


    這動靜…聽著怎麽都得有十幾二十號人吧?會是誰?托蘭?還是禿鷲?


    可是沒道理啊!就算是被人找上門,下麵可還有唐哥守著吧台呢?可他剛剛上來的時候,他可一點兒暗示也沒給他…


    小宿東想著咽了口唾沫,往樓下一掃,國泰民安。


    他這才悄聲趴著門口開始往裏聽,好一會兒,似乎除了最開始的那一陣兒,就沒動靜了。


    於是他狠下心,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眼珠跟轉了齒輪似的往裏四下一掃。


    一個人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那他剛才聽見的動靜…


    “幹嘛呢?”


    忽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小宿東險些沒把手裏的早飯給甩出去。


    定睛一看,是賀從雲端著手裏的一盒小蛋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他身後的。


    見他狐疑地一抬眉,作勢就要往裏進,小宿東趕忙攔住他。


    “不是,哥,我剛剛聽見…裏…裏邊兒…有人…”


    賀從雲麵無表情,“是有人,褚褚在裏邊兒。”


    “不是!”見他沒明白,小宿東急得原地一拍大腿,悄摸用手比了個“槍”的形狀。


    “我是聽見有這個,而且…不少!起碼得有十來號!”


    見他滿臉嚴肅,不像是假的,賀從雲擰起眉毛反應了一瞬,隨即勾起唇。


    “褚褚在調試音響。”


    緊接著也不等小宿東有所反應,直接推門而入。


    後者嚇得一捂腦袋,好半晌見真沒動靜,這才睜開一隻眼,遲鈍地低聲喃喃。


    “什麽?音…音響?”


    他甩著手裏的早飯“騰騰騰”地往裏進,賀從雲此刻正站在屏風旁,後頭還有一個身影,正對著一左一右兩隻半人高的音響進行反複的測試。


    又是一聲“哢噠”,小宿東條件反射地迴頭看了一眼身後,心有餘悸,見沒人,這才鬆下一口氣兒來。


    “大姐頭,你這是幹嘛?”


    褚酌夕頭也不迴,“你不是看見了嗎?”


    他一噘嘴,“所以我才問你是做什麽用的嘛!”


    褚酌夕樂了一聲兒,“惡作劇,嚇唬人用的。”


    她隨即一拍手,扭頭接過賀從雲手裏的小蛋糕,“差不多了。”


    “一大早就吃甜的啊…”他嘀咕著跟在褚酌夕身後,撕開手裏幹巴巴的麵包認命的啃。


    老宿東那家夥,一點兒都不會照顧小孩兒,人家爸媽一早起來還會得臥個蛋煎倆肉片兒什麽的,就他,每天都是麵包麵包麵包!


    “哎?我聽說東洲的早餐種類可多了,是這樣嗎?”


    褚酌夕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差不多吧。”


    “那…大姐頭,你啥時候迴東洲啊?”


    “看情況。”


    見他欲言又止,褚酌夕終於扭過頭,“你想說什麽?”


    小宿東頓時扔下麵包,諂媚地搓搓手,“那什麽,大姐頭,你迴東洲的時候,帶上我唄?我過去玩兒兩天,你看成嗎?”


    褚酌夕看了他一眼,“不成。”


    小宿東頓時坐直了,“為什麽!”


    “麻煩。”


    “哼!”


    小宿東一臉的敢怒不敢言,暗中瞪了兩眼褚酌夕解氣,又立馬將目標轉移到賀從雲身上。


    “那哥,你帶我去唄?”


    賀從雲“嘎嘣”嚼著嘴裏的糖,“不行。”


    小宿東氣得咬起牙,“那你又是什麽原因?”


    賀從雲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我得跟褚褚過二人世界,沒空帶你出去玩兒。”


    漂亮!


    小宿東氣得一跺地板,天殺的小情侶!結了婚了不起啊!


    他又看賀從雲往嘴裏扔了顆什麽,瞪完他又立馬湊過去,“吃什麽呢哥,給我來一個?”


    賀從雲看了他一眼,摸出口袋裏的小鐵盒子,“糖。”


    小宿東還在氣頭上,怒抓三顆扔進嘴裏,嚼了半天又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又猛地全吐到掌心裏。


    褚酌夕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擰眉踢了他一腳,“你惡不惡心?”


    小宿東沒說話,專心盯著手裏被他的口水泡的晶亮的糖,還有一顆沒被他嚼碎,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手心裏,怎麽看怎麽眼熟。


    就著這樣的動作維持了將近三分鍾,小宿東終於一臉驚恐地站起身,“臥槽!這這這!”


    頂著褚酌夕不滿地目光,他想扔又不敢扔,於是隻得這麽捧著,扭過頭,一雙手伸的要多遠有多遠。


    “哥!你怎麽能害我!”


    “我雖然是在黑市混大的,可我也不碰這玩意兒啊!老宿東知道會劈了我的!”


    賀從雲聞言不明所以地歪過頭。


    小宿東依舊在憤憤不平地跟他訴苦,恨恨地看向賀從雲。


    平日裏見他長得白裏透紅!沒想到居然也是個嗑藥的!真是見了鬼了!


    褚酌夕受不了他這麽嚷,一腳將人踹倒在沙發上,“吵什麽?吃個糖咬著你了?”


    小宿東依舊捧著那糖憤憤不平,“這是普通的糖嗎!別以為我沒看見!昨天你給禿鷲的就是這個,長得一模一樣!”


    褚酌夕愣了一瞬,跟賀從雲對視一眼,緊接著樂出聲兒,悠哉悠哉地靠迴到沙發上。


    “沒錯,就是這個。”


    “那你踹我做什麽!”


    “你沒給錢,我當然要踹你,這玩意兒一顆可得一百四十辛特金呢,而你剛剛吃了三顆…”


    褚酌夕摸著下巴,“就算你四百吧,怎麽說都是熟人了,抹個零而已,不成問題。”


    “我哪有四百啊?四十我都沒有!”


    壞了!被她繞進去了!


    小宿東氣得一跺腳,手裏的四百金還不敢扔,“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怎麽可以給我吃這個!”


    “幾顆糖而已。”褚酌夕輕描淡寫道。


    “我…我知道這是糖!可是…可是…”小宿東氣得渾身發熱。


    “哎呦不行,我感覺藥效已經起來了,這…一下吃三顆沒問題吧?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還是…以後會不會有癮啊?”


    “哎呦我的老天爺,這麽熱肯定是起作用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現在果然很想找人打一架,肯定是因為這藥起作用了!”


    “完了…全完了!老宿東知道肯定會打死我的!”


    “大姐頭!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呀!你研究這玩意兒的時候就沒整個解藥之類的?”


    “不是…你笑什麽啊…”


    褚酌夕整個兒趴在沙發上笑的直不起腰,蛋糕也不吃了,眼角的淚花“蹭蹭”地往下流。


    小宿東見狀一臉懵,又扭頭看向賀從雲,果真,雖然他笑的沒大姐頭這麽氣人,可笑了就是笑了,嘴角的弧度還掛著呢。


    “不是…你倆…什麽意思啊?”


    見小宿東氣得坐在一旁不吱聲兒,兩個腮幫子鼓的跟河豚似的,褚酌夕終於坐起身,從賀從雲手裏拿了顆糖當著他的麵兒扔進嘴裏。


    “怎麽樣?水蜜桃味兒的,好吃嗎?”


    小宿東這迴是真懵了,看看褚酌夕,又看看賀從雲,再看手裏因為天冷的緣故開始自行凝結的糖,心裏忽地鬆下一口氣,頓時拍了拍胸脯。


    “原來是長得像啊,嚇死我了!”


    褚酌夕聞言樂了一聲兒,靠到賀從雲身邊,也不打算多嘴,默默端起自己的小蛋糕。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小宿東重新將手裏的糖舔進嘴裏嚼吧嚼吧,若有所思,果然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大對勁。


    “嘖。”褚酌夕著實看不過眼,默默望向賀從雲洗洗眼睛。


    足足過了十來分鍾,就在褚酌夕以為這個小插曲就這麽過去了的時候,小宿東卻忽然跑到她麵前,滿臉的不可置信。


    “大姐頭!你騙他!”


    褚酌夕隨手抓起身邊的抱枕砸過去,“你再大點聲兒。”


    小宿東趕忙捂住嘴,“所以…你是真拿這糖豆子忽悠他?”


    “大姐頭!你你你!你簡直膽大包天!你還賣他一顆一百四十金!這都能買一卡車了!”


    褚酌夕眼皮也沒掀一下,“長得像而已。”


    小宿東一臉“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你就不怕被他發現?”


    褚酌夕不以為意,“你剛剛吃的明明是糖,反應不也挺大嗎?”


    “那是因為我以為我吃的是藥!”


    褚酌夕狡黠地抬起眼,“那就是了,他們也是這麽以為的。”


    “可是…可…可這不一樣!”


    褚酌夕挖了勺蛋糕送進嘴裏,“是不一樣啊,我不是說了嗎?隻是長得像而已。”


    小宿東的腦子此刻像是一團被攪的烏七八糟的麻繩,“那他們吃的是?”


    “糖啊。”褚酌夕抬起眼,麵露詭譎。


    “不過是加了點兒能夠刺激腎上腺素飆升的片劑罷了。”


    “自家老板花了一百四十金一顆買迴來的“藥”,怎麽著也得拚盡全力,打出點兒作用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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