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第七天,小宿東靠在車門上,看著麵前人滿為患的酒館,店鋪裏坐不下,都已經支起桌椅擺到廣場上來了。


    梨花路周邊其它清冷的店麵卻還是一如往常,幾家店主一看,對視一眼,徹底擺爛,搬著自家的小板凳也坐到了酒館前。


    該說不說,這東洲的酒確實跟辛特拉的不大一樣,偶爾喝喝還挺新鮮的。


    小宿東見狀更是張大了嘴,指著那幾個店主的方向說不出話,他怎麽都想不通,這破路段從前都不知道整倒多少家店了,怎麽他大姐頭一開就不一樣了呢?


    駕駛室裏,一頭橘色卷發的辛瑪停好車,甩著手裏的車鑰匙關上門,緊接著往小宿東身邊一靠,一抬下巴,“這就是你說的那家酒館?”


    “怎麽樣?牛吧?”


    辛瑪看他一臉驕傲,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又不是你開的,你牛個什麽勁兒?”


    見人走了,小宿東趕忙抬起步子追上她,“話不是這麽說的!這酒館當初可是我陪著我大姐頭挑的!這麽說也有我一份功勞吧?”


    “什麽功勞?跑腿啊?給你一辛特金都嫌多。”


    “嘿?你怎麽說話呢?尊老愛幼知不知道?我大姐頭教我的!”


    辛瑪翻著白眼兒甩了甩腦袋,“我大姐頭教我的~”


    這小霸王從前可是除了老宿東,誰都管不住的角色,這幾天沒見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三句不離她那大姐頭,沒完了!


    她倒要見識見識他口中那個神秘的東洲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來杯你們這兒招牌的。”辛瑪敲了敲吧台,不一會兒就有人推過來一杯清亮的酒液。


    “我的呢?”


    呂泊西聞言掃了他一眼,低頭默默擦著手裏的杯子,“我們這兒不對未成年出售酒品飲料。”


    “噗嗤——”


    小宿東看了一眼笑倒在吧台的辛瑪,頓時紅了臉,“誰…誰說我未成年了?我們辛特拉…十六歲就成年了!我今年剛好十七!”


    “…哦。”呂泊西淡淡應道,這小屁孩兒他聽賀從雲說起過,說是在當地黑市混大的,最近纏上他姐了,天天來酒館嚷著要見,沒完沒了的。


    小宿東被他一口不鹹不淡的“哦”硬控半分鍾,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是瞬間哽進喉嚨裏,好半晌才迴過神兒來。


    “你哦什麽!我說我要酒!我成年了!你現在總能賣給我了吧!”


    呂泊西看了他一眼,微微勾起唇,“不能。”


    “憑什麽!”


    “就憑這店是我們東洲人開的,未滿十八歲一律不賣。”


    “你!”小宿東氣地一拍桌子,“你知道你們老板是我什麽人嗎?那是我大姐頭!你敢不賣酒給我!我…我…小心我讓你滾蛋走人!”


    “哦。”呂泊西無動於衷,好半晌才看著他的臉淡淡笑了笑,“這話就是我們老板交代的。”


    “……”


    小宿東聞言頓時一噎,瞪著呂泊西,好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來,最後隻能在辛瑪嘲笑的目光中揪著衣擺默默坐迴到吧台前,徑直憋紅了臉。


    呂泊西見狀頓時樂出聲兒,又立馬清著嗓子扭過頭去。


    小屁孩,跟他鬥!


    辛瑪調笑的目光剛從小宿東身上移開一會兒,見他氣得整張臉鼓成一團,不禁樂的抿了口杯子裏的酒,視線隨即往門口一掃,頓時一僵。


    “喂,你們這酒館是真出名了,鷲鳥的人都來了,他們平時可都是去舊宿街的。”


    小宿東聞言陡然往門口看去,連帶著呂泊西手裏擦杯子的動作也停下來,眼中不免流露出些許興奮。


    終於來了…


    “小孩兒,上去通知你大姐頭一聲兒。”


    小宿東聞言條件反射地跳下椅子,跑到一半兒才想起來狠狠瞪了眼呂泊西,小小酒保,居然敢命令他!看他辦完正事兒怎麽收拾他的!


    小宿東上去的時候,褚酌夕正在自己的休息室裏更換眼片,早在還沒來辛特拉之前就已經定製下去的,最近總算是到了。


    她戴上之後適應了一會兒,緊接著越過茶幾衝賀從雲眨了眨眼,“怎麽樣?是不是很帥?”


    賀從雲聞言湊過去打量,那是一隻以赤狐為原型描摹的動物的眼睛,有著夕陽一般明媚的虹膜以及豎起的瞳仁,像是晶瑩剔透的玻璃球那樣真實又飽滿。


    他微微勾起唇,心裏卻莫名一酸,“很漂亮。”


    褚酌夕笑了笑,收起餘下的幾隻塞進抽屜裏,還不等她來得及自我欣賞一番,休息室的門就被人猛地推開了。


    小宿東氣喘籲籲地扶著膝蓋,“大姐頭,那什麽…鷲…鷲鳥的人…臥槽!你眼睛怎麽迴事兒?”


    褚酌夕聞言皺起眉,擱下手裏的鏡子,“你剛剛說什麽鷲鳥的人?”


    小宿東古怪地盯著她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就是…鷲鳥的人過來咱們酒館喝酒了,就在樓下呢。”


    褚酌夕聞言,迴頭跟賀從雲對視一眼,緊接著徑直來到二樓的長廊。


    雖說這個時間段酒館的人尤其多,可目標卻也不難找。


    鷲鳥怎麽說也是當地有名的黑手黨分子,縱然辛特拉人均持槍率極高,可一般人還是不敢直接與其發生衝突,於是便形成了眼下這副奇怪的場景。


    尋常的客人大都拿著手裏的酒識趣兒地往外走,隻有一部分還坐在店內的大堂裏,卻也離目標人物極遠,幾乎是下意識地空出一圈兒地方來,隻留吧台前的呂泊西與其對峙。


    “喝點兒什麽?”他推過菜單擺到兩人麵前。


    褚酌夕遠遠看著,其中一個留著金色落肩發的男人正靠在吧台上點單。


    另一個…一頭黑發,穿著身灰色的厚大衣,戴著皮手套,曲腿靠在高腳凳上點起一支煙,額頭的一角包著紗布,麵色說不上太好,微皺著眉吹散麵前白色的煙霧,左邊嘴角下方有著一顆顯眼的黑痣。


    那就是崔文山,跟婁隊先前發過來的那張畫像大差不差。


    確認之後,褚酌夕不禁多打量了兩眼,也不知道是哪裏奇怪,總覺得跟她想象中來的不大一樣。


    “就來兩杯你們這兒的招牌吧?”


    托蘭懶得細看那菜單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隻想趕緊品一品這酒的味道,究竟值不值得他從舊宿專門趕到梨花來。


    於是伸手將菜單往前一推,緊接著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呂泊西點點頭,利索地倒出兩杯酒,推給崔文山的時候,抬手指了指吧台邊的警示牌,“抱歉,先生,這裏不讓抽煙。”


    崔文山聞言皺起眉,手裏的煙沒滅,倒是率先盯住了呂泊西,眼神銳利。


    後者卻像是沒瞧見似的,從吧台下拿出一隻煙灰缸,“先生,可以扔在這裏。”


    托蘭齜起牙,被嘴裏的酒辣的一眯眼,隨即就見崔文山正看著麵前的煙灰缸出神,緊接著再次投向呂泊西的眼神都不由鋒利起來,帶著慍怒。


    他陡然一樂,手裏的酒微微晃了晃,直接接過崔文山手裏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既然來了,當然就要遵守店裏的規矩了,煙嘛,哪裏都能抽不是?”


    崔文山聞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接過托蘭遞來的酒猛地喝了一大口。


    “嗚!”托蘭見狀驚唿一聲兒,像是覺得詫異似的湊上前,“不辣嗎?也是,你家鄉的酒,肯定能喝的慣吧?”


    他顧自撐在吧台上樂了樂,又將空了的酒杯朝呂泊西推過去。


    “你別說,剛還覺得有些奇怪,這一杯下去,倒還有點兒意猶未盡了,來,再給我倒一杯別的。”


    褚酌夕靠在長廊上,盯著那個金發男看了一會兒,隨即一抬下巴,“那是誰?”


    小宿東聞言抬起臉,“托蘭,隔壁阿納斯的,早年間徒手宰了家族首領逃到這裏,這些年一直受鷲鳥的庇護。”


    “人稱,笑麵的亞蒙蒂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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