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裏,打從賀從雲那邊一瞬間的騷亂後,便開始變得悄無聲息起來,婁旭有些不太放心的擰起眉,拿起對講唿了兩聲兒,直到對麵重新對著收音筒出了聲兒。


    “臭小子!沒事兒不會吱個聲兒?害老子白擔心一場!”


    賀從雲迴過神兒,將視線從房相經臉上移開,心髒依舊劇烈跳動著,“現在是沒事兒,可你再不來,就真要出事兒了。”


    婁旭掃了一眼楊堯發過來的距離,猛地加快車速,“馬上到了,等著!”


    賀從雲虛虛歎了口氣,看著前麵的銀色越野,現在的車道幾乎被他跟越野車相撞的車頭橫向截斷了,身後的車壓根兒過不去。


    可若是鬆開油門,便會波及到褚酌夕,所以他必須擋在前麵,維持現在的僵局,以求能夠撐到婁旭他們來援,最好能把猞猁他們夾在中間。


    他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後座上依舊戴著頭套的蜘蛛,看不清神情,他隻能祈求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對方不要生出什麽別的心思來。


    “檢查一下他的手銬,要是有什麽異常,不用留手,先崩了他再說。”


    身後的兩名警員依言,再次將蜘蛛渾身上下細細檢查了一遍。


    察覺到頭套外異常僵持的氣氛,霍勉不禁大笑起來,“崩了我?年輕人,你能做決定嗎?”


    賀從雲冷漠地掃了他一眼,“一個始終不開口,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預備死刑犯,比起人民警察的身心安全來說,沒什麽不好做決定的。”


    霍勉聞言不禁笑了笑,隻是還不等他迴話,身後忽然發出一聲兒猛烈的撞擊。


    賀從雲渾身一涼,猛地扭過頭去。


    身後褚酌夕的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轉了方向,車頭背對著他,被身後忽然出現的黑色越野撞得開始原地打滑。


    車胎仿佛一瞬間淩空之後又立馬落地,高速旋轉著與地麵擦出白煙。


    褚酌夕原本還被麵前正跟賀從雲僵持不下的銀色越野攔在中間,身後又有另一輛黑色越野正在迅速逼近,且目前所處的這條主幹道上壓根就沒有別的岔口,況且她也根本不可能就這麽把賀從雲一個人丟在這兒。


    兩邊都是死路,褚酌夕一時間進退兩難。


    正當她迅速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以求一條夾縫而生的活路時,餘光掃過後視鏡,卻見身後的黑色越野已經露了頭,不出一分鍾,必定能趕到她這裏。


    褚酌夕心裏不由一沉,看著前麵雙方僵持不下的局麵,她實在沒了法子,於是猛地調轉車頭,準備正麵迎擊。


    怎麽說,也比讓賀從雲腹背受敵的好。


    像是猜出她的心思,黑色越野隻反應了一瞬,隨即猛地提起車速,巨大的轟鳴聲像是正在宣召操控者因此高漲的情緒,興奮異常。


    褚酌夕心下一沉,極力維持著冷靜,直到對方即將逼近她,陡然踩下油門,車胎在地麵上高速旋轉了兩圈後,隨即竄了出去,緊接著被黑色越野寬大的車頭撞碎了保險杠。


    褚酌夕隻覺整台車身都在相撞的一瞬間,以車頭作為支點猛的騰空了一瞬,緊接著又迅速落下。


    黑色越野蠻橫的引擎聲一陣接著一陣,縱使褚酌夕已經將油門死死踩到了底,卻還是被對方頂的節節後退,車胎高速旋轉著與地麵摩擦出陣陣白煙。


    “怎麽迴事兒?”


    巨大的撞擊聲透過對講,在馬路上每一輛飛馳的警用車內久久迴蕩。


    “什麽情況?”


    “小賀?褚法醫!”


    裴海成焦急的聲音從車廂內的某處傳來,褚酌夕四下掃了一圈兒,因為剛才的撞擊,對講早就不知道飛到那個犄角旮旯裏去了。


    她無暇顧及,全身心都用在了應付眼前這輛難纏的越野車上。


    他媽的什麽牌子的車?這麽抗撞?


    褚酌夕嫉妒地掃了一眼對麵的車標,隻是還不等視線落下去,便率先停在了對麵的駕駛室裏。


    那張渾然天成,極具少年氣,看起來同時又擁有著曆經歲月的成熟,獨一無二氣質的臉孔,褚酌夕記得一清二楚。


    對視的一瞬間,杜象初微微皺起眉,原本還洋溢著瘋狂笑意的臉孔,此刻暗藏的鋒刃像是將其撕碎般迅速取而代之。


    那張在東島的莊園裏,站在陽台上拚命往上夠著陽光的漂亮臉蛋兒,此刻不僅橫穿了一副礙眼的醫用眼罩,還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東遠市局的警用車裏。


    頂著僅剩的一隻右眼,既驚恐又像是覺得意料之中般,正濕漉漉地盯著他。


    杜象初隻愣了一瞬,嘴角的弧度伴隨著愈發明朗的神情詭異地揚起,眼睛裏像是要立即淬出火般,咬死了牙關惡狠狠道。


    “阿福,你怎麽會在這兒呢?”


    引擎的轟鳴聲響徹耳畔,褚酌夕聽不到,隻能遠遠看見杜象初的嘴唇上下合動了兩下,眼神已然與當初在莊園時判若兩人。


    她隨即掃了一眼自己把著方向盤的雙手,胳膊上汗毛直立,無疑是被對方一個眼神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褚酌夕咽了口唾沫,心中打鼓的同時又不免隱隱興奮,不愧是花園的掌權者,不愧是杜父。


    單是此刻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壓迫感,就跟霍勉以及陳思守,壓根兒不是同一級別的。


    二人視線相撞,對方沒有挪離的意思,褚酌夕縱然覺得吃力,卻也不甘心就這麽落了下風。


    直到車身再次被麵前的黑色越野頂的向後滑行了半米,身後的主幹道上終於傳來了警笛聲。


    再晚點兒,她可真要頂不住了……


    她猛地鬆下一口氣,頭一迴覺得那“咋咋嗚嗚”的動靜居然也能這麽悅耳。


    “警察!別動!雙手抱頭!下車!”


    “下車!手往上舉!別動!”


    身後車輛相撞的“刺啦”聲終於停下,褚酌夕抽空掃了一眼後視鏡。


    銀色越野上一共下來了三個人,陳思守,路喆,以及一個看起來將近古稀的佝僂老頭兒。


    她的視線停留在最後那個拄拐的男人身上,微微眯起眼,總覺得那老頭兒看起來有些眼熟,隻不過還不等她再次確認,便覺車身猛地往前衝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地踩下刹車,車身猛地停住,等她再抬眼看去時,對麵黑色越野的駕駛室卻已經空了,十分突然。


    縱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褚酌夕的心中還是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真,下一秒,駕駛室的車門陡然被人拉開,一隻大手忽然朝她伸來。


    褚酌夕隻來得及看清對方因為動作從而微微往上卷起的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條延伸而上的猙獰的疤痕,下一刻便被對方猛地拖下車,隨即一支冰冷的槍管陡然抵住她的太陽穴。


    動作太快,利落且狠,叫她來不及反應。


    杜象初站在她身後,一手舉槍,另一隻手緊緊固住她的下巴,將她帶到自己車前。


    麵朝前方不足二十米遠陸續到來的車隊,邪笑著貼近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幾乎掃起她耳邊的碎發,鑽入耳道。


    “阿福,你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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