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從雲追上去的時候,監控室隻剩下裴海成一人,褚酌夕已經進去了,正跟裏麵高大的男人麵對麵坐著。


    賀從雲掃了一眼,“裴副隊,先去忙吧,這裏我看著就行。”


    裴海成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成,結束了,跟外麵的人說一聲兒。”


    賀從雲依言應下,往審訊室裏看了一眼,悄無聲息地關掉了監控室的錄音設備。


    褚酌夕抱胸坐在椅子上,麵對蜘蛛,或許該叫他霍勉,毫不避諱地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


    比起先前看過的照片,他本人的身量看上去更為驚人,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健碩的身材,看上去得有她兩個這麽寬。


    一絲不苟的頭發以及黑框眼鏡,胸前的領帶一直垂落到胯部,不過畢竟被關的久了,襯衫和西褲都有了褶皺,下巴泛著青色的胡茬。


    比起照片上的斯文,這樣略顯狼狽的糙氣看起來更適合他。


    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同樣也在端詳她。


    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蔑視與些許興趣,手肘撐著桌麵,身體微微前傾,“終於見到你了。”


    沒有問候,也沒有客套的開場白。


    褚酌夕歪了歪頭,“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你。”


    霍勉笑了笑,眼鏡的搭配絕佳,讓他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同時又不會虛偽的太過分。


    “當然,當然,所以我才說,“終於”見到你了。”他掰著手指,似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同時輕輕磨著牙關。


    “我知道,你才是設計我的那個人,這很明顯,在見過東遠的這群警察後,我更加確定。”


    “他們看我的眼神無非是厭惡,看不起,或是好奇,可你不一樣,打從你進來起,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就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或者說是戰利品,總之是在興奮就對了。”


    “我也一樣,早就期待與你的會麵了,可你卻久久不現身,我還以為沒機會了呢。”


    他漫不經心地往後靠了靠,嘴角勾起,可眼底的情緒分明晦暗不清,像是藏著隨時都能破空而出的鋒刃。


    褚酌夕隻覺一瞬間別樣的興奮充斥全身,像是洪水決堤般那樣快要噴薄而出。


    花園的高級成員之一,果真比那些小嘍囉的心思難琢磨多了。


    見她許久不做聲兒,霍勉輕佻一笑,“想好問什麽了沒有?東遠的這些家夥們每天一遍——你想明白了沒有?”


    他“噗嗤”一聲兒歪了歪身子,“我不知道啊!都聽膩了,也沒想明白他們究竟要我想明白什麽,無聊透頂!”


    他突然又俯身湊近幾分,眼眸微眯,嘴角噙著狡黠的笑,就這樣直視著她,眼睛裏像是淬了毒。


    “你不會…也要這麽問我吧?”


    褚酌夕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懶散地打了個哈欠,眼眶紅了一圈兒,“說完了嗎?那麽接下來該輪到我說了。”


    霍勉的臉色不由黑了黑,又立馬恢複如常。


    褚酌夕拿過簽字筆,低頭迅速在紙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圖形,那是杜父發來的那封預告信上封臘的圖案。


    “眼熟嗎?”她舉起那張紙對過去。


    對方的眼神閃爍了一瞬,又立馬被狠戾的底色取而代之。


    “我這裏有一封信,既然你認得這個圖案,就該知道那是誰送來的。”


    褚酌夕笑了笑,徑直起身來到霍勉麵前,居高臨下的看他,“一換一,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答了,我把信件的內容告訴你,這很公平。”


    “我可沒興趣。”


    褚酌夕聞言皺了皺眉,“你的迴答很蒼白。”


    霍勉有些惱羞成怒。


    “ok。”褚酌夕在他徹底生氣之前退開幾步,“我們再來一次,一換一,怎麽樣?”


    這迴霍勉沒有急著拒絕,隻是將問題拋還給她,“先說說看,你想知道什麽?”


    “禿鷲。”褚酌夕也不拐彎抹角,“我想知道,禿鷲的身份。”


    霍勉愣了一瞬,緊接著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怎麽會?”褚酌夕故作無辜,“作為你們當中唯一一個不可能栽在我手上的人,我對他的身份充滿好奇,反正他都快要死了,就當是滿足我的好奇心,這不過分吧?”


    霍勉幾乎快要被她的話給繞進去,“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褚酌夕佯裝詫異,“他瞞著杜父,在各個大洲利用不知名的小型夜場,高價售賣n.429p,算起來,光是我目前所知道的,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這麽做了。”


    霍勉的麵色有些白,“你是怎麽知道的?”


    褚酌夕狡黠地勾起嘴角,半靠在桌邊支起一條腿,“其實就在剛剛,我也還在猶豫,直到看見你的反應,我這才確定下來。”


    “用排除法,不是猞猁,不是你,也不是銀魚,除此之外,還有誰能夠悄無聲息的瞞著你們,做到這種程度呢?”


    若說褚酌夕方才的話隻是讓他略感詫異,那麽現在的這個“排除法”,幾乎讓霍勉克製不住幾乎想要站起身來。


    “怎麽可能…”


    眼前這個女人,怎麽看也就二十來歲,怎麽可能…悄無聲息的就把他們的身份全都調查了個清楚……


    “怎麽不可能?”褚酌夕很滿意他臉上並不好看的神色,“監守自盜,試圖分裂組織黨羽,自立為王。”


    “你是蜘蛛,你肯定比我更為了解杜父的為人,對於這樣的家夥,他到底會怎麽處置,不如你來告訴我答案?”


    霍勉沒說話,沉著臉低下頭,已經完全沒了一開始期待與她見麵時的“熱情”,看起來頗為深沉。


    褚酌夕心情很好,體貼的給他留了幾分鍾消化的時間,好半晌才道。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究竟是換還是不換?”


    “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隻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這無關緊要吧?”


    “難道…你不想知道杜父送來的信件裏到底說了什麽嗎?”


    霍勉沉下臉,褚酌夕的話一字一句像是緊箍咒那樣在他耳邊環繞,“嘖。”


    褚酌夕眉眼從容地看向他。


    霍勉皺起眉,“信裏說了什麽?”


    褚酌夕不說話。


    “操…”霍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習慣他都已經改了好幾年了,“崔文山,他叫崔文山,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霍勉有些不耐煩,“你還想怎麽樣?”


    褚酌夕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提筆將信裏的內容複刻下來,便連開頭的問候也沒落下,緊接著揚起在半空。


    “至少該想辦法讓我能夠確定他的身份,比如…麵部特征之類的。”


    霍勉瞪了她一眼,嘴巴嘀嘀咕咕的沒出聲兒,眼神卻罵的比什麽都髒。


    “嘴巴附近有顆痣,不小,挺顯眼,行了吧!”


    褚酌夕笑了笑,將手裏的內容遞給他,“一字不差。”


    她說罷扭頭出了審訊室,沒再留意霍勉的神色。


    “結束了?”賀從雲迎上來。


    “嗯。”褚酌夕笑了笑。


    事態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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