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從雲委托了婁旭留在病房裏,囑托著不讓任何人靠近,隨即便與肖殃及一同往荼宜路的方向去。


    荼宜路附近的林場兩年前開始便被勒令不再允許砍伐,於是山上原本為了方便而設立的加工廠以及倉庫如今都已經廢棄,無人上山,原本的路便開始逐漸被雜草覆蓋,現如今隻能隱約看到一條小道,車子更是開不上去。


    二人無法確認他們當時上下山的路徑,便隻好尋了一條最近的往上走,索性走到一半的時候,路邊便逐漸開始出現一些新鮮的踩踏痕跡以及部分折斷的樹枝。


    賀從雲伸手摸了摸,斷口尚且濕潤,說明時間不長,看來他們是找對了地方的。


    當初為了木材方便運輸,加工廠通常都會建在距離各個伐木點較近的中央,總歸不會舍下一個,所以位置並不高。


    果然,不過多久,二人便瞧見了幾處被舍棄下來的木料堆,約摸在半山腰的位置,堆的不高,再往後些,便是幾處簡易的瓦房,屋前的空地長了雜草,還有幾個生了鏽的鐵皮桶或躺或立,立著的桶裏尚且還有一半的水,浸爛了落葉,大概是下雨時接到的。


    而瞧著如此荒涼的地方卻有著突兀的新鮮活動的痕跡,看來的確是這裏沒錯。


    賀從雲靠在樹後,與肖殃及對視一眼,隨即二人同時掏了槍支,借助空地上的雜物遮掩,緩緩朝著房子的方向移動。


    按理說,人質跑了,就有報警並且暴露位置的可能,歹徒自然不會再停留在原地坐以待斃,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二人仍舊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分頭直到相鄰的兩處房屋前。


    屋內並沒有聲響,肖殃及探頭從窗戶的位置往裏觀察著,現下不過晌午,光線照進去倒還看的清晰。


    屋內除了一些雜物跟破舊的桌椅之外幾乎一覽無餘,大概是從前作為加工廠使用的,停工之後,大型的機器設備便都被搬走了,留下一間空屋子。


    確認沒人之後,肖殃及方才扭頭與賀從雲對視一眼,而賀從雲麵前的屋子窗戶裝的高,壓根兒看不了,但索幸門上的鎖鏈是打開的,並且周遭的灰塵大都被磨幹淨了。


    這恰恰說明,就在最近,有人不止一次使用過這間屋子,還動過鎖鏈,以免裏麵的東西跑出來。


    賀從雲擰了擰眉,不再猶豫,徑直踹開麵前虛掩的大門。


    陳舊的結合處長久沒有被潤滑過,發出的聲音刺耳又難聽。


    賀從雲舉槍,幾乎看過屋內的任何一個死角,確認無人,方才將槍收迴到了腰間。


    屋內雜亂,四周靠著牆壁的地方都堆滿了東西,隻留中間一塊不大的區域作為走動,看來是作為倉庫使用的。


    而賀從雲自從進來之後,一路從門口到另一側的大門,均是一邊警惕著聲響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狀況。


    現場打鬥痕跡明顯,可以說是經曆過一場激烈的對抗,周遭許多雜物表麵皆是一塵不染,並且留下了極為整齊的邊緣形狀,說明原本放在上頭的東西盡數在打鬥間被人掃落在地,還有不遠處一塊碎成一地的玻璃,邊角的碎片彈落的很遠,中心聚集的,碎片較小的地方染著一層深色,賀從雲知道,這就是褚酌夕腳底碎玻璃的由來。


    而自玻璃聚集處一路往門外去,一串並不清晰的血腳印極為規律,直到踩上門外的雜草,方才逐漸變得顛簸起來。


    賀從雲沉默一會兒,踹倒了門外放著的裝有半桶水的鐵皮桶,汙水混雜著樹葉,盡數潑向那串足跡,逐漸浸透已然幹涸的血跡。


    肖殃及聽見聲響急忙跑過來,手裏還拿著槍,神色慌慌張張的,“怎麽了怎麽了?”待看見地上被潑濕的一大片以及尚還滾動的鐵桶,方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不是有人就好,還以為打起來了呢!


    “沒事,不小心踢倒了。”賀從雲麵無表情,踏上濕潤的地麵,“你那邊呢,發現什麽了嗎?”


    “沒有,那邊地方空蕩蕩的,壓根兒沒什麽東西。”肖殃及撇嘴,一邊觀察著倉庫內的狀況,“不過窗戶邊有一把椅子,大概是被人坐過的,灰塵都被蹭幹淨了,難不成,褚法醫昨天是被綁在那把椅子上的?”


    “不會。”賀從雲搖頭,指指地上的碎玻璃,“這周遭都沒有人家,歹徒沒有必要更換人質的捆綁位置,更不會綁在窗戶邊,而且這裏經曆過打鬥,要真選,也應該選你那邊那個寬敞一些的廠房,所以,褚法醫應該一開始就是被困在這邊。”


    肖殃及小心跨過地麵上的雜物,心中不由詫異,嘖嘖稱奇,“看這場麵,要不是兩個人之間勢均力敵,單方麵碾壓的話弄不成這樣,我說,那褚法醫還會這個?明明看著柔柔弱弱的,難怪自己就逃出來了。”


    “她是會一些身手。”賀從雲抿唇,麵色更加冷冽。


    二人重新將附近的幾個廠房盡數搜查一遍,拍了幾張照片固定,確認再沒發現,便打算折迴去。


    倉庫內被潑濕的地麵經過二人數次的踩踏,幹透的血跡重新濕潤,逐漸化進汙水裏。


    賀從雲冷眼,重新掩上倉庫大門,“迴去吧。”


    下午三點,賀從雲接了婁旭的班,迴去時,褚酌夕還沒醒,流的血不少,麵色依舊有些發白。


    賀從雲就坐在床邊,握著褚酌夕有些泛涼的手輕輕哈著氣,直到醫生來檢查,說明可以迴家休養之後方才鬆下一口氣。


    待拿了藥,問清了注意事項,再迴去時,褚酌夕已經醒了,坐在床邊,足跟懸在外頭,腳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冷不冷?”話音落下時,外套已然落在了她肩上。


    褚酌夕輕笑,任由賀從雲將她的雙手塞進袖子裏,然後扣上扣子。


    “我以為你走了。”


    “去拿藥了,我讓肖殃及替我請了假,陪你。”賀從雲抬手,碰了碰褚酌夕有些幹燥的嘴唇,“渴不渴?”


    褚酌夕搖頭,“餓了。”


    賀從雲點頭,卻還是倒來一杯水看著褚酌夕喝下,“醫生說可以迴家休息了,現在就能走。”


    褚酌夕隻點頭,接下遞來的裝著藥的塑料袋,隨後整個人被賀從雲打橫抱起。


    一路上直到上車,下車,再進青徑山的電梯,如若不是褚酌夕開口詢問,賀從雲便不開口,情緒平靜的有些嚇人。


    褚酌夕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並且不好的預感隨著離家越來越近的距離節節攀升。


    不應該啊?不應該生這麽大的氣啊?她明明就已經提前預警過了,還告訴賀從雲自己會聯係他,並且也這麽做了,完美無缺!


    直到站在家門前,賀從雲方才緩緩出聲,“開門。”


    褚酌夕乖乖按了指紋鎖,鵪鶉似的。


    她就是怕賀從雲生氣才提前說的,這怎麽不管用呢?跟沒說一樣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喂,別心虛,會暴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危危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危危素並收藏喂,別心虛,會暴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