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其實對於杜象初所做的事情有些費解,他的意思是,他並不清楚杜象初究竟在做什麽,他們從來不在他麵前提,總是說的極為隱晦。


    他隻知道,杜象初那時看上去像個上學時不學好的混混頭子,手裏還很有錢。


    可是這是不能讓婁旭知道的事情,縱使他那時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杜象初還是耐心的勸誡他要替他保守秘密,否則他跟婁旭這朋友往後就做不成了。


    包廂裏的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靜了,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個被按的臉頰貼地的男人,卻始終瞪著一雙眼睛,迅速的搜索著屋裏的所有人,最後才將目光鎖定在了正中央沙發上坐著的杜象初身上。


    倪春南那會兒也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給驚的愣住了,畢竟他看起來有些狼狽,隻是胡亂地揮舞手腳,居然也就這麽甩開了守在外頭的好幾個人,雖然最後還是被按倒了。


    再來,杜象初那時不學好,正有些惡名在外的意思,倪春南察言觀色便能看得出來,平日裏很少有人敢這樣在他的場子裏上放肆,除非那個已經闖入了狩獵圈兒的兔子壓根兒都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身處何處。


    可地上那個男人的目光,卻在眾人當中迅速鎖定在了杜象初的身上,倪春南知道,他是知情的,並且就是衝著杜象初來的。


    杜象初那時饒有興趣地斜了斜眼睛,隨即往後仰了仰,是一個極其放鬆的姿態,顯然正是心情不錯的時候,來了興致。


    “放開他。”


    身後的挾製消失,楊九衡揉了揉幾乎快被擰斷的雙手,起身拍了拍衣服,卻也沒什麽作用,隻是做著這一切的時候,眼睛始終盯著沙發上的男人。


    他怎麽也有些不敢相信,一朝殺了自己的老板,又迅速篡位籠絡勢力的杜父,會是這樣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著幾乎就跟他差不多大,卻讓他心底比來時又多生了幾分寒意。


    倪春南手裏握著玻璃杯,這才徹底看清了男人的模樣,眼窩很深,不像是普遍的亞洲人的長相,鼻梁很挺,顴骨也高,下頜有些方,下巴偏長,便顯得更像是瓜子形的臉。


    “怎麽來的?”杜象初道,卻不是在問楊九衡。


    身旁有人站出來,抬手指了指外頭,“他給了外麵的人兒一小袋白粉,從他嘴裏套了您的包廂號碼。”


    杜象初聞言,抬了抬下巴,身邊的人兒便立即出去,外頭傳來幾聲慘叫,接著便沒了聲兒,不大一會兒,來人手裏帶來一小包透明密封袋裝著的白色粉末。


    杜象初拿著隔著袋子撚了撚,仔細看的話,粉末的顏色便算不得太白,還帶著點兒淡淡的沙色,卻勝在沒有摻雜其他的物質,純度雖不及四號海洛因,卻也應該能比三號高上一些。


    “哪兒來的?”杜象初揚了揚手裏的密封袋,看著楊九衡的目光帶起了幾分隱晦的興趣。


    “自己做的。”楊九衡道。


    杜象初挑眉,點了點頭,他猜也是這樣,如今黑市中流行的高純度海洛因在交易之前通常都會被人為摻入一些像是滑石粉,可可粉之類的東西增加重量,以此來提高售價,獲取暴利,使得原本的海洛因純度顯著下降,而眼前的這一小袋明顯不同,雖說製作不算太好,卻也比黑市中能夠買到的海洛因純度高上許多。


    “用這個的話,足夠換我去你的手下做事嗎?”楊九衡擰了擰眉,衣袖下的雙手幾乎有些顫抖,卻也隻能緊緊掐著手心,極力克製著讓自己不顯得那麽難堪。


    麵前的男人是真正的,手上沾了血的,與他們平日裏打架時,揮個小刀都隻是為了壯膽兒的人兒,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盡管他在來這裏之前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可一旦真的站在了這裏,站在了這群常年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當中,見到了那個惡名在外的真正的人,便也隻能勉強支撐住,不讓自己腿軟到狼狽的跌落在地而已。


    “嗬。”沙發上的男人笑了笑,扯了扯嘴角,不過也隻是一瞬,便又恢複成了那副不可一世,誰也不放在眼裏的模樣。


    “理由。”杜象初開口。


    “我需要錢。”楊九衡的表情極為認真。


    杜象初聞言抬起眼,這的確是一個足夠老土的理由,卻現實的不可思議。


    他抬手,隨即接過一遝紙鈔拍在麵前的桌子上,“要錢?夠不夠?不夠的話,再給你一遝。”他說著,又拍下一遝捆的整齊的紅色紙鈔,兩遝疊在一起,約莫四厘米的厚度。


    楊九衡卻搖了搖頭,“不夠。”他需要更多的錢,而且得快,若不是無計可施,他絕對不會找上這樣一個人。


    杜象初見狀眯了眯眼,目光瞥向男人衣服左心口的刺繡徽章,隨即隻是不耐煩的擺擺手,“趕出去。”


    楊九衡有些愣,措不及防的,他便已經被兩個滿臉橫肉的大男人給架著扔出了會所,連反抗也來不及。


    他不明白,明明在看見那袋粉末時,男人眼裏分明流露出了幾分興趣,那麽現在突然變臉,趕他出來又是為什麽?因為他沒收他的錢?還是他覺得他的理由太過可笑?


    楊九衡攥了攥拳頭,憋紅了眼睛,低頭一瞥,驀然瞧見自己左心口處繡在黑色羽絨服外的白色徽章,還有其中惹眼的南中大學四個字,在黑白兩色的相互映襯下極為顯眼。


    楊九衡愣了愣,隨即心底一沉,他出來時緊張的要命,居然連學校統一發放的外套都忘了換。


    他又想起杜象初方才眯眼盯著他左心口看時的表情,他該不會是以為自己一個在校學生,耍著他玩兒呢吧?


    楊九衡這麽一想,急著便要衝迴去,卻是還沒進門兒又被重新扔了出來,還是剛才架著他出來的其中一個,高大的身形堵在門口,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橫肉,“趕緊走吧,那位說不要你,還有誰敢要你?現在還能豎著往裏衝,就緊著買兩瓶酒慶祝慶祝吧,別在這死纏爛打的,我告訴你,沒用!”


    楊九衡有些不服氣,卻也不再往裏闖了,他是個理智占據多數的人,一向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感情用事,那個橫肉臉的男人話說的雖是不好聽,但他知道,他說的沒錯,現在他還能好好的站著,便該在心裏暗暗慶幸了。


    楊九衡這般想著,抿了抿發白的嘴唇,迅速離開,既然杜父這裏走不通,那麽他便隻有另尋他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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