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一隊全員隻有婁旭認識那東西,隊員搜繳毒品的時候也確實沒放過它,奈何那東西體積小,眾人又都沒見過,比起其它克數龐大的品種,它顯然是最不起眼的一項,於是即便是丟了也沒人發覺。


    婁旭將此事毫無保留的上報給了張局,這並非是胡然一個人的錯,於是禁毒一隊全員都受到了教育和處分,作為隊長,婁旭的處分自然尤其重。


    所幸,這隻是禁毒隊內部的疏漏,而並非褚酌夕所想的那樣,內鬼什麽的幾乎已經是她能夠為自己設下的最差的結果。


    “小褚啊。”婁旭站在門邊,看著不遠處重重舒下一口氣來的褚酌夕,似笑非笑,“進來一下。”他隨即一指身後眼看就要跟上去的賀從雲,“你擱外麵等著。”


    褚酌夕聞言不禁閉了閉眼,抬腳跟上去。


    死就死吧,反正她在打算這麽做開始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所幸,她現在認定婁旭確實是可用之人,賀從雲毫無保留給予的信任也算是沒被辜負。


    “坐。”


    辦公室裏,婁旭端來一杯水擱在她麵前,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事情處理完,他底子裏的那股慵懶勁兒便又上來了,歪在座椅裏翹著右腿,看上去心情不錯,並且絲毫不帶遮掩的打量起褚酌夕的眉眼來。


    “頭迴見麵的時候我就說過,我覺得小褚你有些眼熟,先前我總也想不起來,還納悶兒呢,漂亮的女人我隻要見過,幾乎忘不掉,可你…”


    他故作停頓,從兜兒裏掏出一顆糖來,剝幹淨了扔進嘴裏,“直到今天,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可能到死也想不出來。”


    褚酌夕聞言,兩手藏在袖中微微攥緊,麵上卻是毫無波瀾,雖然他不知道婁旭究竟想起了些什麽,但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兒,可即便是這樣,她也絕對不能怯場。


    “我之前說過嗎?你應該不知道,我在被調來市局以前,在遂寧的派出所實習過。”


    此話一出,褚酌夕的眉心不由自主地便跳了跳。


    婁旭幹嚼著嘴裏的糖,兩腿斜斜架在桌麵上,似乎並無興趣欣賞她的神情,“十七年前吧?我記得,那是我在參與三十一屍案的行動以前,處理過的最後一樁命案。”


    他隨即皺了皺眉頭,“至於是哪天我已經不記得了,總之差不多已經入夏,傍晚的時候附近學校的很多學生都放學了,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坐在值班室裏,突然接到巡邏民警的支援請求,說是滬山路附近發生了一樁命案,丈夫發酒瘋,在家抄起斧頭砸死了自己的妻子。”


    “聽說兇手在被警方控製前,提著手裏帶血的斧頭,正在追趕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兒,所幸在得手之前,碰見了恰好在附近巡邏的警車,這才被人救下。”


    “後來一打聽,那個發酒瘋的丈夫,是遂寧醫院裏的醫生,被追趕的小女孩兒是他的親生女兒,而經過檢驗,兇手體內的酒精濃度也的確很高。”


    “那時候的監控,還完全沒有現在遍布的這麽完全,更何況還是小地方,所以我就想著,找到那個幸存下來的小女孩兒問一問,我打聽到她在醫院,是因為外傷加上驚嚇過度,被派出所的女警給送過去的,所以我就也去了。”


    “我就是在那裏見過你的,你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纏著繃帶,臉色發白,整個人兒縮在被子裏,而我那時就站在門外。”


    他說罷,陡然扭過頭,麵前女人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眼裏盡是被人提起傷心往事的哀傷。


    婁旭忽然笑了笑,“我那時就在想,小姑娘這麽漂亮,以後家裏爸媽都沒了,一個人又該怎麽生活?看著怪可憐的。”


    “我那時候確實是想進去問問你,了解一下情況,可是我那個漂亮的女同事心軟的要死,母愛泛濫,死活不讓我進去戳人家的傷心事,最後還是她自己耐著性子一邊給人擦眼淚,一邊把口供給拿迴來的。”


    “說實話,上迴在迎新宴上,我看那臭小子把你帶到我跟前,我心裏別提有多詫異了,那會兒才剛認識幾天啊?況且,我了解他,那小子素來對那方麵的事兒就沒什麽天賦,技能點全點腦袋上了,怎麽偏偏就賴上個剛認識沒兩天的陌生人了呢?”


    他說這話時已經放下了架在桌麵上的腳,兩手支著桌麵湊近許多,好似要將褚酌夕就此看出個洞來,“合著你倆早就認識,瞞上瞞下的在我們跟前兒演戲呢!”


    褚酌夕聞言一愣,他總覺得…婁隊的話題似乎有些跑偏了。


    “哼!”他隨手揪著煙盒兒一扔,“談了多久了?”


    “……”褚酌夕微微蹙眉,但還是老實迴答,“一個多月。”


    婁旭“蹭”的一下站起身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一個多…月?”


    這小法醫來市局統共還沒一個月,那個“多”又是哪裏來的?啊?


    褚酌夕直直對上他的視線,乖巧的點了點頭,她毫不懷疑,婁隊方才那幾個字是咬死了牙關硬生生擠出來的。


    “好啊,好啊…”婁旭跌迴到椅子上,真是兒大不由爹,居然瞞著她談了這麽久的戀愛。


    “你走吧!”他瀟灑地一揮手,獨自坐在辦公桌前假惺惺地抹眼淚。


    “……”


    褚酌夕轉身之際猶豫半晌,還是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了口,“我以為至少是想要知道些什麽,或是…警告我,婁隊長才會單獨見我。”


    婁旭收斂了些許不大正經的神色,直直看向她,眼裏坦蕩,“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我隻知道,你想查清當年所有事情的原委,你想抓住兇手,這就夠了,你待在市局,對於案件的推進有所幫助,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趕你離開?”


    “況且,依照如今的狀況看來,那臭小子幾乎對你死心塌地,我算是看出來了,他這麽些年死活就做那破顧問不樂意加入,就是為了等你,你一走,他自然留不下來,一下失去兩個人才,何必呢?”


    他無所謂般擺擺手。


    褚酌夕聞言隻笑,眼中泛出精光,微微朝婁旭的方向躬了躬腰,“那麽,多謝婁隊這些年以來一直替我養著賀從雲,十七年的恩情,我會還的。”


    婁旭聞言僵在原地,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出去了。


    “嘿?”他頓時拍桌而起,對著麵前的空氣哼斥,“什麽叫替她養啊?合著他這些年的父愛都白付了唄?”


    雖然沒付多少…但一點兒也是愛不是?


    他對著褚酌夕遠去的身影瞪了一眼,重新坐迴到椅子上,合上眼,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年滬山殺妻案的情形。


    此案細節明了,且在被害人家中發現了一個濺滿血跡的地下室,所以將兇手緝拿以後,幾乎已經能夠定罪結案,可當他後來重返被害者家中時,卻又總覺得似乎哪些有些違和。


    但是迫於無奈,當年此案與三十一屍案之間的間隙隔得太近,以至於他剛發現一點兒端倪,還沒來得及徹查,就被調援進了圍捕杜父的行動裏。


    再然後…他就被調去了市局入了禁毒隊,那案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喂,別心虛,會暴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危危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危危素並收藏喂,別心虛,會暴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