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刑偵隊的人大多聚集在會議室裏。


    針對目前線索較為散亂的問題,進行更深一步的共享分析。


    根據監控顯示,案發當晚,死者在晚上十一點之後便一直待在酒吧裏,醉的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神智不清的狀態,中途雖說離開過兩次,但均不超過三分鍾,最後一次則在淩晨的一點三十四分,離開時幾乎隻能一路扶著牆行走,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隨後消失在酒吧後門。


    楊堯緊接著切換了後門巷道處的監控畫麵。


    夜裏很黑,隻有一盞路燈在後門處不遠的地方,一直到巷道的拐角,燈光已經十分昏暗,難以穿透。


    此刻死者獨自一人往巷道深處走去,右上角的時間顯示著淩晨一點三十六分,而就在此時,死者的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寬大的連帽外衣,雖然不太清晰,但還是能夠認得出,這就是那件被丟棄在垃圾桶中的血衣。


    兇手現身,會議室內眾人幾乎個個瞪圓了眼睛,生怕看漏一絲一毫的細節。


    彼時兇手戴著黑色的口罩帽子以及手套,右手持一根小臂粗的木棍,悄聲跟在死者身後走了幾步,似是在確認的確沒有人跟著從酒吧出來,這才猛的上前,將木棍揮往死者的後枕。


    遭到擊打之後,死者的右手反射性的捂向後腦勺,又迅速感到眩暈無力,於是本能的伸手扶住了身邊唯一可以提供支撐的地方,右手邊的牆壁。


    這就是那半枚血掌紋的由來,那處血跡,是死者後枕處傷口上的血。


    兇手隨手扔下木棍,隨即推搡著幾乎站不穩的死者往巷道深處走去,也就是巷子的拐角後,擺放著垃圾桶的地方,監控死角。


    此時畫麵中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隻是不久過後,黑暗的巷道內貼地滑出了一隻空酒瓶,速度極快。


    兇手此時自然沒有這個閑暇跟死者在巷道裏拋酒瓶玩兒,此時的死者尚且具備反抗的能力,於是在二人打鬥期間,撞倒了垃圾桶之後,散落的酒瓶便被人無意間給踢了出來。


    因為上午沒在楊克的房間裏搜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並且極大可能還被人搶先了一步,這件事讓褚酌夕一時間有些耿耿於懷,以至於現在看著監控畫麵,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咳…姐姐。”賀從雲敲了敲桌麵,喚迴對方神思的同時,對上一雙聚焦之後略微詫異的眼睛。


    褚酌夕一時間愣在當場,她好像聽錯了,賀從雲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她姐姐!


    她分明特意囑咐過,就連早上賀從雲載她過來的時候,都是停在距離市局還有百來米的地方讓她先下車,況且…他平時也不是這麽喊她的…


    麵對眾人打量的目光,褚酌夕沒來由的麵上一熱,還沒法兒就地反擊。


    “鄭隊想讓你說明一下昨天的屍檢結果,如果有衍生的部分,也可以大膽講出來,錯了也沒關係。”


    “喔…”她少有應的乖巧的時候。


    賀從雲暗地裏勾了勾嘴角,迎上裴海成注視的目光,麵上無波,理所當然的,“她比我大,喊姐姐不應該嗎?裴副隊要是願意,我也能喊你哥哥。”


    “…不必了…”裴海成趕忙轉移視線。


    這小顧問今天好像受什麽刺激了。


    褚酌夕將事先準備好的照片資料連上大屏,一扭頭,便見賀從雲正定定的盯著她瞧,半點兒避諱也沒有。


    她莫名有些心虛,別開眼,總覺得賀從雲正憋著股什麽勁兒沒發作呢…


    “我們昨天在屍檢的過程中,發現死者的手腕以及雙膝處具有明顯的約束傷以及出血點,結合死者牛仔褲膝蓋處摩擦而來的破損,以及案發現場所發現的兩處類圓形壓縮痕跡,基本能夠確定,死者生前是被兇手約束至牆角呈現跪姿。”


    “就像這樣。”褚酌夕雙手背往身後,正想演示整個案發過程,“賀顧問。”她陡然看向賀從雲,眉眼含笑,看著純良極了,“方便的話,可以上來協助我嗎?”


    徑直對上褚酌夕不懷好意的眼神,賀從雲倏的耳朵一紅,這顯然是對他的報複。


    說好了要避嫌的,現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的…又算什麽…


    賀從雲乖乖站起身,腳步輕快,高大的身軀幾乎擋住身後所有的視線,用隻跟褚酌夕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姐姐想讓我怎麽協助?”


    “跪下。”


    賀從雲一愣,灼熱的氣血幾乎瞬間衝上腦門兒。


    “賀顧問,麻煩你麵對牆壁,兩手背到身後來,上下交疊就好。”


    賀從雲紅著耳朵,埋怨似的拋去一個眼神,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單手握住賀從雲上下交疊的手腕,“若是換做一個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單手足以握住死者交疊的手腕,再加上死者當時醉酒醉的嚴重,又遭受了那一擊,利用牆壁,兇手可以說是毫不費力的,就能限製住死者的整個行動範圍。”


    “另外,我們在死者的後背發現了一小塊兒蒼白區,位於兩片肩胛骨的中心,是由於重力下壓之後死者死亡,血液來不及迴流導致的。”


    賀從雲察覺到褚酌夕提腿壓在他的後背上,膝蓋頂著肩胛骨的正中,將他輕輕往下壓了壓,臉頰頓時燒的滾燙。


    “死者的麵部同樣具備大麵積的擦傷,以如此下壓的方式迫使死者的麵部緊貼牆壁,抬起脖子,基本沒有掙脫的餘地,兇手的右手得以空閑,此時拿出兇器,割斷死者的脖子,輕而易舉。”


    “加上案發現場,牆麵上噴濺狀血跡的位置明顯偏低,這也是為什麽我認為死者是呈現跪姿死亡的原因之一,至於為什麽是麵朝牆壁,則是因為血衣上呈現的血跡噴濺位置的緣故。”


    褚酌夕扶起地上的賀從雲,看著他燒紅的耳根,學著對方方才的模樣背對眾人,壓低聲響,“這是正經的演示,賀顧問想到哪裏去了?”


    迴到座位,怨念載載的目光再次落迴到褚酌夕身上。


    她心情大好,接著指向屏幕上顯示的現場照片,“倘若死者是背對牆壁,那麽割開頸動脈後噴濺而出的血液則應該大部分落在兇手身上,以及往死者位置的左邊牆壁噴濺。”


    “而從現場找到的血衣看來,血跡大部分處於腰腹以及右邊的衣袖,除非是兇手在行兇時,還有什麽遮蔽物擋在了他麵前,可案發現場顯然沒有對應功能的物件,隻有死者本身才是最佳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現場完全沒有帶血的腳印,除去死者身下的位置,唯一留有血跡的,是丟棄血衣的垃圾桶旁,倘若采用其它的方式,噴濺而出的血液沒有規律可言,隻會無可避免的落滿兇手的全身,包括鞋子。”


    “另外,死者的胃部半數都是酒精,且膀胱充盈,或許這就是為什麽淩晨時分,死者會獨自離開酒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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