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等著他的迴答,目光猶如釘子一般落在墨無卿身上,似乎要將他看穿。


    墨無卿在她的目光下漸漸敗下陣來,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不重要了。”


    “怎麽不重要了?”夏小滿不依不饒地追問,腳步踩在雲上,緊緊追著墨無卿,試圖看清他的眼睛。


    墨無卿的內心如波濤洶湧的大海,各種情緒在其中翻湧。


    他用力抓住夏小滿的手,眼中的掙紮被長長的睫毛遮住,“沒有那麽多需要想明白的事。”


    話音一落,他便帶著夏小滿瞬移。


    眨眼間,夏小滿眼前的白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闊而低調的石路,兩旁是質樸而毫無特色的商鋪。


    “全知樓在哪?”墨無卿隨手用靈力抓住一個匆忙路過的人。


    “在、在那兒。”那個人驚恐萬分,雙腿顫抖得像篩糠一樣。


    墨無卿的靈力一消失,那人就像失去了支撐一般,腿軟摔在地上。


    墨無卿沒有絲毫耽擱,順著那人所指的方向,帶著夏小滿快速前去。


    摔在地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暗自慶幸自己腦袋還在,也慶幸自己的偽裝沒有被識破。


    正當他爬起來準備繼續趕路的時候,墨無卿手中飛出一道光刃,將那人釘在路旁的柱子上,不過一息就斷了氣。


    暗市魚龍混雜,有不少的妖魔鬼怪會來這裏辦事,這些偽裝過的魔,見到墨無卿如同見到了天敵,膽戰心驚。


    有好幾個人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紛紛如驚弓之鳥般,朝著暗市的中心狂奔而去。


    “為什麽突然這麽急著把我送迴去?”夏小滿看著四處逃竄的魔,墨無卿隻順手殺了一個,對於那些逃往同一個方向的魔卻視若無睹。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他連這些魔都暫時放過,非要將她送迴家。


    “我要離開朝歌山莊了,你難道要跟著我迴壓邪澗嗎?”墨無卿拉著人,頭也不迴地進了一間不起眼的鋪子。


    在踏進大門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幻,不起眼的鋪子突然間變得巨大無比。


    全知樓總高十七層,層層都擺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這裏的許多東西,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是從未見過的。


    樓中央是挖空的,一抬頭就能看見第十七層屋頂上的畫,畫中的東西時時刻刻都在遊蕩,像是會動的生靈。


    “我不是非得跟著你才行,我還能去赤靈,無明之地也挺好。”夏小滿無所謂的說道,眼睛卻是被全知樓的真實麵目所吸引,她的眼神充滿了震撼。


    “壓邪澗和赤靈,你都不能去,你要去的地方,隻有家。”墨無卿一聽她這話,心被嚇得緊緊一縮,壓邪澗的結界目前是赤靈在看護,帶她去壓邪澗和進赤靈沒什麽太大差別,至於無明之地,哪裏會有她真正的家安全。


    “赤靈要我做什麽?”夏小滿雖然眼睛沒看墨無卿,但是她一提到赤靈,墨無卿的手都緊了幾分,她不免想起昨天夜裏,夙遙那看不懂的眼神。


    她大概猜到,墨無卿著急讓她走,和赤靈關係很大。


    墨無卿聽了這話,心想果然不能讓她在這個世界久留,他覺得這樣下去,夏小滿不出一天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幹脆不說話了,多說多錯,反而給夏小滿猜破的機會。


    “什麽事?”一個紅影從十七層竄了下來,聲音還有些懶散。


    賀老板睜開自己那雙勾人的眼睛,看到夏小滿後一笑,“夏姑娘想知道些什麽?”


    墨無卿和夏小滿幾乎是同時開口。


    墨無卿:“喚魂陣的反向陣法。”


    夏小滿:“我想看喚魂陣契約成功後的紋印。”


    墨無卿扭頭看向夏小滿,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的眼神變得深沉而憂慮。


    “淺淺!給我把照骨鏡拿來!”賀老板朝上邊大喊。


    她的飛天樓快塌完了,目前正在重建中,因此把淺淺帶來了全知樓幫忙。


    “賀老板,樓主不是說得付出代價來換嗎?”淺淺的聲音不知在幾樓響起,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困惑,貫穿了整個全知樓,在樓層之間迴蕩。


    “我是你老板還是他是你老板?我想取個東西還得他同意嗎?”賀老板翻了個白眼。


    “這……”淺淺一時拿不定主意,實際上她的老板確實是賀姐姐,但是這樓的主人並不是賀姐姐啊。


    淺淺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聽從賀老板的命令。


    她賀姐姐在全知樓也沒少胳膊缺腿的,這樓主應該是個寬宏大量的,不會和姐姐計較。


    一塊灰撲撲的銅塊從空中被畫裏頭的小人托了下來,穩穩地立在夏小滿的麵前。


    銅塊的顏色黯淡無光,仿佛被歲月侵蝕了許久,沒有絲毫的反光,完全照不出人像。


    墨無卿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塊銅鏡,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片刻後,灰撲撲的銅塊上開始浮現出一串若隱若現的紋印。


    墨無卿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紋印有幾處地方靈力不足,微弱的像是沒有,且沒有形成完整的靈力流轉脈絡。


    這是個殘缺不全的紋印。


    “唔……這個喚魂陣的契約沒有成型,設陣的人靈力不足,沒有支撐起來陣中的契約,契約與陣法本為一體,如此一來,這個喚魂陣也是殘缺的。”賀老板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夏小滿的表情沒有太多的驚訝,仿佛她早已預見到了這個結果。


    她隻是微微垂眸,輕輕一笑,說道:“多謝賀老板。”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一些釋然,仿佛這個答案並沒有讓她太過失望。


    然而,墨無卿的神色卻變得凝重起來。


    這意味著夏小滿即使借助喚魂反向陣法也無法迴去。


    這不行,他不能帶夏小滿去壓邪澗,也不能帶夏小滿迴天界。


    若是帶著夏小滿隱匿於人間,也並非長久之計。


    不論是魔族還是仙門,都會不遺餘力的找到她,墨無卿的心中湧起一股焦慮和不安。


    墨無卿的目光越來越沉,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深知,唯有讓夏小滿迴到屬於她的世界,才能確保她的安全。


    還有什麽辦法能讓她迴去呢?


    “墨無卿?”夏小滿的一聲輕喚,猶如一束明亮的光,劃破了他沉思的黑暗,將他的思緒拉迴到現實。


    墨無卿眼睛陡然一亮,“我們去千機樓。”


    夏小滿微微一笑,宛如春日裏盛開的花朵。


    她伸白皙而修長的手,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溫柔一般,置於墨無卿的身前。


    墨無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夏小滿看著他沒反應,輕輕地撈起墨無卿的手就牽了起來,拉著看似溫順的他往外走。


    她的手柔軟得如同天邊的雲朵,但卻又像一團熾熱的火焰,燙得他手心微微出汗。


    那股駭人的溫度如同一股洪流,迅速流入他的經脈,融入他的骨血,讓他的心髒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胸腔中湧起一股熱意,爬升到了他的臉上。


    往日裏,夏小滿也曾觸碰過他的手,但大多是在不經意間,或是在緊張的時刻壓住他的手腕。


    這樣正兒八經的牽手是沒有過的,讓他不禁有些慌亂。


    他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放,是迴握還是抽出來?


    “去、去哪兒?”他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墨無卿的手微微顫抖著,不知所措,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


    “靈礦鋪子。”夏小滿迴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墨無卿的羞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墨無卿一頓,迴握住夏小滿的手,拉著她停了下來,認真的說道:“去千機樓。”


    “去千機樓做什麽?”夏小滿問他。


    墨無卿覺得自己的心跳快把肋骨撞碎了,他把手抽了出來,躲開夏小滿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說道:“存安可以撥動知命海,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我也能撥動知命海,把你送迴去。”


    夏小滿沒有迴他的話,她再次伸出手,“為什麽不和我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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