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有個公民突然之間性格大變,提著家裏能用的傷人武器到街上見人就砍。可被製服後,又像沒事人一樣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並且失去中間這一段記憶。


    這位公民被判死刑後,相同的事件以監獄為中心,不斷向周圍呈指數蔓延。


    不到一個月就如瘟疫一般傳遍整個星球。


    最後警方軍方全部淪陷,井然有序的星球文明頹然敗落,大街上隨處可見拿刀互砍的群體。


    那時星際穿梭技術還不成熟,等聯盟支援軍到達偏遠星球時,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後了。


    然而,事件發生了出乎所有上層意料的轉變。


    “它們……這是進化了?”顧小樓看著這位元帥的報告,聲音發飄。


    “對。”沈從心倒是鎮定許多,給予迴複。


    元帥發迴聯盟的報告裏記載,中間他和星球有半個月的失聯,等他到達後,發現星球上的文明神奇般又恢複了。


    沒有任何之前消息裏說的混亂,反而一派繁華,甚至自主研發出了當時聯盟才初步完成的壓縮可移動粒子裝置。


    元帥暗地裏抓了幾個人解剖,但由於相關設備沒帶齊全,隻能草草得出他們體內都寄生著某種生物的結論。


    並且那種生物取出後半小時就會在自然光線下變成黑霧消失。


    報告到此中斷,顧小樓看著最後的省略號,眉頭皺的緊緊的:“最後這位元帥迴來了嗎?”


    “沒有,”沈從心眼裏滿是讚歎的目光:“聯盟收到報告時已經聯係不到元帥,派出幾個軍團支援,結果半路上,這顆星球在宇宙中消失了。”


    為了阻止這種生物繼續蔓延,為了拯救人類,元帥選擇和這顆星球同歸於盡了。


    全體短暫默哀。


    “所以當時有部分暗蚰逃到邊緣星,一直存活到了今天。”顧小樓推斷。


    肖宇繼續推:“暗蚰能用半個月寄生一個星球的人,而邊緣星卻能在兩年半裏安然無恙,這是為什麽?”


    沈從心很滿意他們的積極:“很可惜,我們的人拿到樣本後隻來得及進行基因檢測,”


    她歎息一聲:“還沒開始做耐受性測試,暗蚰組織就變成了黑氣。”


    這時,主座上總是一聲不吭的陸霆發出提示。


    “光。”


    得到啟示,肖宇拍桌而起:“對比那個偏遠星球的自然光和實驗室燈光,找出共同的波長,就知道它們在害怕什麽了!”


    很快,對比結果出來,是波長約為30納米的紅外光。


    顧小樓仿佛被激起了爭鬥心,不甘示弱道:“組成太陽光的紅外光要比那裏強上好幾倍!紅外光對暗蚰傷害極大,恰巧今天是陰天,所以它出現了!”


    沈從心意外的挑高眉毛。她沒想到,這兩人在一起還能產生這種奇妙的反應。


    好在不是壞事。


    她將所有人環視一圈:“好,你倆還有補充意見嗎?”


    經常出任務的人都有一個慣性毛病,那就是找到敵人弱點,專項攻擊。


    就連八十年前的元帥也是這麽做的,他能憑借幾隻軍隊就滅了一個星球,恐怕也是借助這種生物暴露後害怕自然光的特點。


    推出暗蚰的弱點,顧小樓當即建議:“我認為應該立刻讓武器部製造光波武器!”


    包括元帥在內,全場無人反駁。


    沈從心故意瞥了眼顧歡:“好,那我們……”


    “不行。”


    長桌末尾傳出並不大的聲音,但在十分安靜的會議室內很突出。


    所有人都朝顧歡看去。


    尤其是沈從心,眼神裏透著股釣出大魚的使命感。


    顧歡不太習慣被這麽多人看著,強壓著鎮定:“寄生是暗蚰八十年前的手段,現在它們已經進化到可以通過聲音、樣貌以及信息素來複製宿主,最後吞噬宿主。”


    質疑在所有人的眼神裏複蘇。


    這位小助理今天提出異議,就代表著他平凡外表下的神秘真實麵孔,即將慢慢袒露出來。


    每個人都有迫不及待想知道的問題,奈何元帥在上邊待著,他不發話,沒人敢直接質問。


    沈從心代表大家問了:“這些消息連聯盟都沒調查到,謝助理是通過何種方式了解的?”


    顧歡已無退路:“我、我看過鬣狗的部分實驗日誌。”


    沈從心繼續緊逼:“你為什麽能看……”


    主座上的元帥突然換了個姿勢。


    意思很明顯,他相信小助理說的話,時間緊迫以推進討論進程為主,少摻雜私人感情。


    沈從心在顧歡身上吃了好幾次虧,自然不甘。


    但元帥都發話了,她不得不這樣做,轉而問:“還看到了些什麽?”


    顧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改變了討論方向:


    “從基因方麵解釋,它們的目的似乎是更好的融合人類,或許應該從這個方麵去解決問題。”


    所有人都隻是在想這場戰鬥該怎麽打,沒人會去考慮這種生物到底朝著哪方麵進化,進化到底意味著什麽。


    但做研究和戰場是徹徹底底的兩迴事,具體如何安排,還得由元帥來決定。


    沈從心看了下正閉眼思考細節的元帥,轉而凝視末尾:“還有什麽想說的?”


    顧歡很清楚,她不是真的在問自己想說什麽,而是在逼自己站隊。


    再往下說,涉及到的東西,足以讓他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


    一年半之前,顧歡和鬣狗的設計師——那個小老頭一起吃飯,不經意間看到漏洞修複,彈出來的實驗報告。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長毛怪是一種生物武器,就藏在鬣狗這個龐大的組織內。


    一年半的時間裏,他借著送快遞的名義悄悄把九龍灣翻了個遍,卻連靜姐的半個影子都沒見到。


    他的勇氣,隻到這裏。


    再往前是龐大的勢力組織,是無法戰勝的恐怖生物,他不敢一個人麵對。


    彷徨不決時,仿佛有根不斷收緊的線牽著顧歡看向主座。


    會議室裏的光仿佛都聚到了alpha身上,視覺中心一片絢爛,生機勃勃。


    一直活在灰暗玻璃裏,指甲蓋大的心竟生出一種衝動,想去觸摸,想去追逐那道光。


    擋在麵前的玻璃有了一絲裂縫。


    顧歡鼓足勇氣探出裂縫,眼前的光慢慢凝聚成黃心靜的樣子。


    黃心靜溫柔笑著,伸出手撫摸他頭頂:“傻孩子,是我不好,把壓力都留給你了。”


    顧歡登時淚眼迷蒙,使勁搖頭。


    黃心靜的樣子慢慢模糊:“帶我迴家,好嗎?”


    顧歡企圖抓住什麽,但前方已經變迴一束光。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下來。


    直到這時,他才大徹大悟。


    靜姐躲了太久,最後發現躲不掉,也躲累了,於是把最後的希望留給自己。


    讓自己替她去完成她逃掉的手術。


    自己需要做的,根本不是什麽得到諒解。


    她對自己是鼓勵,是期待!


    仿佛身體裏閉塞的筋脈一瞬間都打通了,顧歡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錯誤的地方糾結著,原地踏步著。


    如果他早點強大起來,或許已經找到了靜姐。


    大爺或許可以度過完美的最後一周。


    他也就不用無能為力的站在閘門前數九萬次燈光。


    更不用別無他法,隻能想出以命換命的法子……


    顧歡喉嚨裏止不住的哽咽:


    “我要變強……帶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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