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照顧了一會昏迷的肖淩絕,便出去幫忙收拾殘局,大戰的背後是死亡,痛苦、低迷。


    客行舟這次傷的很重,不過還好撿迴來一條性命。


    扶光與客行舟帶出來的師弟如今隻剩兩個了,悲歡離合在一刻顯得那麽猝不及防。


    就在大家重新一點一滴拾起那些光明與前景時,不幸的消息再度傳來。


    誅魔重新修複好,肖宗主帶著仙門百家迴到朝陽城修養身心,想來魔族不敢也會消停一陣,隻留下了大弟子月朝緋帶領部分世家弟子在邊界守護。


    不過朝陽城距離邊界沒有多遠,若是出了問題,趕來支援,也完全來得及。


    現在家主們在討論一個更重要的事情,為什麽魔族能三番兩次的打破誅魔陣?


    是魔族實力增強了?還是他們知道了誅魔陣的漏洞?又是誰告訴他們的?幾大宗主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時。


    肖家一門生慌忙進大殿道:“宗主,不好了,邊界傳信來,說是大師姐帶領門下弟子破環了邊界誅魔陣,現在各大世家的人都在議論大師姐勾結魔族。”


    肖宗主這幾日疲憊到了極點,正在喝茶提神,聽聞此事,放下茶杯,冷靜道:“無礙,我肖征是怎樣之人,各修仙世家與百姓心中自有定數,流言蜚語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下去吧,另外,讓你大師姐盡快迴來,本尊問問她怎麽迴事?”


    孟、晏、白家幾大世家皆不說話,唯有楊家楊裴秦道:“肖宗主,你這大弟子竟然敢做出這種事來,你就隻是問問怎麽迴事,也不問責,這怕是說不過去吧?”


    肖宗主沉聲道:“是非功過,等人迴來,一問便知,楊宗主何必現在就要定罪?我坐下弟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年兢兢業業鎮守邊界,從未出過差錯,即時現在存在一些傳聞,總不能是非不分,直接叫人把她綁來?”


    白宗主第一個站出來維護肖宗主道:“肖宗主說的事,這些年多虧肖氏一族鎮守邊界,才換來了我們的寧靜,此事確實應當從長計議,而不是聽風便是雨。”


    孟氏、晏氏一一表態此事從長計議,其餘世家也跟著表態。


    這些年若是沒有肖征,整個修真界怕是都沒有這般長久安寧。


    楊裴然見幾大世家都維護肖征,尷尬的笑著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但誰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少主,你聽到最近的關於仙門百家對我們的議論了嗎?太難聽了!氣死我了!這些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氣煞爺爺!”端藥進來的肖家門生氣哼哼地說道。


    肖淩絕閉目養神道:“大師姐是怎樣的人,你我心裏一清二楚,不必理會。”他的魂那日被西魔王抽了出來,又彈了迴去,他現在感覺非常的不適應,像穿了一隻不合腳的鞋子,難以控製身體的平衡。


    小門生道;“我知道,可就是氣不過!唉,大師姐這般好的人……”


    月昭緋是個孤兒,自幼父母就被魔族殺害,被肖征收養後,勤學苦練,終於成了肖征的左膀右臂,成了魔頭害怕的存在。


    門傳來了聲響,小門生立刻閉嘴,這個時候可不能亂嚼舌根。


    來人正是扶光,扶光笑道:“扶光,怎麽還沒有喝藥?”


    肖淩絕耍賴撒嬌道:“等你喂我。”


    扶光道。“好。”溫柔的給淩絕喂藥。


    雖說淩絕身體不好,個頭可不小,看肖宗主就能知道,肖宗主那個頭,在修真界中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淩絕身為肖宗主的兒子,那身高在年輕一輩中也是遙遙領先。


    扶光真是受不了這麽大個個頭在自己懷裏撒嬌。


    看著眼前的大個頭,扶光感慨萬分,以前溫香軟糯的小團子不在了,現在的淩絕長的比自己還高。


    吃完藥後淩絕放下了碗,扶光替他掖了掖被子,有些擔憂的囑咐道:“那些謠言不必理會,安心養傷。”


    肖淩絕拉住扶光的手把玩道:“我知,扶光不必憂心。”


    兩人低語了一會,扶光叮囑好一切便要離去。


    肖淩絕很想留下扶光再陪陪自己,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留。


    其實,肖淩絕很想問扶光,若是有一天還是出現了他被魔族擄走的情況,扶光會怎麽選?是選蒼生,還是選我一個人?


    肖淩絕仔細想想,還是算了,不問了,人之所以對未來充滿希望是因為對未來一無所知,才會盲目自信,若是自己問到了答案,未來就再也沒有了期待。


    還有,若是這樣問扶光,會顯得自己太過自私,隻會迷失在分分合合的小情小愛中,完全不懂什麽叫博愛眾生,他不想給扶光留下這般不好的印象。


    扶光來到校場上,本該是整齊劃一的訓練,此刻卻吵吵鬧鬧。


    客行舟陰沉地站在一旁,這些日子接連受傷,再加上帶來的師弟們死了這麽多!客行舟一蹶不振。


    平日裏他最討厭別人在背後嚼舌根,此刻,卻像打霜的茄子一般,沒有半點精氣神。


    一穿黃衣的修士道:“好好的修仙世家,卻要和魔族勾結在一起,真是丟修士的臉。”


    穿黑衣的門生反駁道:“胡說八道,確鑿證據都沒有,你就隨意誣陷他人。”


    有人附議道:“就是,你等不要造謠,大師姐不會像你們說的那樣。”


    就有人反駁道:“還在狡辯?已經是鐵打的事實了,這都是各家門生親眼看見的,你們的大師姐,親手破壞了誅魔陣!”


    藍衣修士道:“虧我們還不遠千裏來這裏修煉,除魔衛道,除什麽?我看是來學習怎樣勾結魔族?”


    “要我說,這肯定是肖征的意思,不然她一個弟子怎麽會幹這種事?”


    “對對對,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竟然勾結魔族,真是天理難容!”


    扶光聽了莫名的煩躁,迴想過來後,趕緊念清心訣,修道之人,最忌諱心神不寧。這世間沒有什麽東西比人更難處理。


    這候,外麵突然跑來個急匆匆的身影,大喊道:“大師姐迴來了,正在宗主那裏。”


    校場的修士們一擁而散,有的人是真的關心月昭緋,而很多人隻是去看熱鬧。


    一群人圍在大殿門口,看見出來了一個肖家的門生,肖家的其他弟子立即道:“苦巳,你快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大師姐怎麽可能會做破壞誅魔陣這種事。”


    苦巳痛苦的抱著腦袋道:“是大師姐破壞。”


    “你說什麽,大師姐為何要那樣做?”


    “對呀,大師姐沒必要這樣做?”


    苦巳有些迷惘的解釋道:“大家聽我說,誅魔陣雖然是大師姐破壞的,但大師姐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那誅魔陣突然攻擊我們,還絞殺死了兩個門生,大師姐不得已劈了一刀誅魔陣,誅魔陣就裂了一個口子。”


    其他家的弟子立即反駁道:“這怎麽可能,誅魔陣怎麽可能會襲擊修士。”


    苦巳無奈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可那兩個死去的門生難道不是證據嗎?可以見檢查他們的傷口,就知道那傷口是誅魔陣留下的。”


    “真是離譜!幾百年來可從未聽說過誅魔陣會傷害人的,這怎麽可能呢?”


    “我說八九不離十!這月昭緋就是魔族安插在我們這裏的眼線,這兩年魔族頻頻偷襲誅魔陣,而誅魔幾次三番被魔族輕而易舉的破壞,除了叛徒,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


    “是呀,不過,別著急,現在幾大世家的人正在審問月昭緋,估計一會就會知道結果了。”


    午時,肖宗主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校場,修仙百家修士列隊站好,等待最終的裁決結果。


    銅雀台上,四大家依次列座,各宗主臉色沉重。月昭緋沒有了往日的紅衣張揚,臉色有些蒼白,幾縷頭發從發冠中脫落。


    肖宗主麵無表情道:“誅魔陣是被月昭緋砍壞,這由數名弟子親眼所見。此外,那兩名門生身上的傷,也是月昭緋的闊刀“千斤”所傷,孟城主將帶月昭緋迴孟津天牢中再審!”


    這一結論在校場中炸起了驚濤駭浪,這說明什麽?


    說明月昭緋不僅破壞了誅魔陣!


    還殺死本派弟子!


    她與魔族之間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台下傳來了質疑聲:“這不可能,大師姐怎麽會殺人?我親眼所見,誅魔陣絞殺了那兩位弟子,還欲絞殺其他弟子時,大師姐才會破壞誅魔陣。”


    這樣的質疑,無疑是引起更多的不滿,猶如火上澆油!


    “哦,原來是肖家人,那沒事了,他們要搞包庇那一茬了。”


    “不是吧,都這時候了竟然還在包庇你們的好師姐?!”


    “就是,小心被你的大師姐一刀砍死。”


    “哈哈哈哈,說的是!”


    “我看這人定是魔族安插在修真的眼線,還審什麽?現在就應該殺死她,以儆效尤!”


    “我看這事與肖宗主脫不了幹係,月昭緋可是他欽點的大徒弟,若說他毫不知情,著實是說不過去。”


    “還叫什麽肖宗主?早就看肖征不是個正人君子,嘿,果真如此,他肯定也與魔族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起不可告人的秘密,肖征與月昭緋肯定關係匪淺,不然怎麽會提拔月昭緋做大弟子,整個朝陽城修為高的男子多了去了,說不定他倆是那種關係!”


    這句話一出引得一些人哈哈大笑,也招起了一群人的反感。


    “諸位,就事論事,月昭緋的修為在朝陽城,除了肖宗主外,數一數二。”


    “就是,月昭緋一襲紅衣,一把闊刀,‘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時候,都不知道你們還在哪個旮旯裏爬,也敢在這裏質疑她的實力。”


    “喲,不會又是肖家門生吧,對你們大師姐真是維護。”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說的是你親娘呢。”


    “嘿,你這小雜碎,你爹我乃孟津門生,你哪個門派的?說出來,爹不揍死你。”


    “你管我哪個門派的,我還怕你不成?”


    兩人說完,就開始私鬥起來,一旁的人趕緊拉著,場麵一度混亂。


    扶光以前覺著“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這句話是錯的,現在看來很多經典語錄的存在確實有它自己道理。


    月昭緋此人,沉穩內斂,修為極高,完全繼承了肖宗主的風格,寡言少語,一心除魔衛道。


    扶光完全看不出是那種月昭緋會殺害同門的兇殘之人。


    扶光覺著自己應該為月昭緋說句話,可現在去爭辯,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會激發矛盾,肖宗主親口說的話,不容置疑!


    大部分的人,此時正在氣頭上,毫無理性可言,沒有人會不恨魔族,魔族帶給人們的痛苦此刻都找到了發泄口,那就是月昭緋!


    扶光或是其他人幫月昭緋說話,無疑就成了偏袒魔族之人,隻會雪上加霜。


    今日過後,肖家隻怕都會被人詬病,扶光與客行舟各自迴到了房中。


    當然,扶光的房就是肖淩絕的房,扶光去時,看到早上送藥的門生紅著眼出來,看來肖淩絕已經知道了。


    淩絕本就是心思細膩之人,如今接二連三發生這些事,扶光很是擔心淩絕的情緒。


    扶光進屋時,淩絕正躺在床上認認真真的盯著一本書看,扶光沒有打攪他,隻是輕輕的把他扶起來,靠在床邊,肖淩絕哼兩聲:“扶光,靠的太硬了。”


    扶光坐在床邊隻得讓肖淩絕靠在自己身上。調整好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這樣如何?少主。”


    肖淩絕輕笑了兩聲,扶光感受到了他的身體因為笑聲在抖動,自己的心也在跟著震動。“扶光,這段時間學壞了,還會挖苦我了。”


    扶光聽他笑了出聲,也不再緊繃道:“不敢,淩絕在看什麽?”


    肖淩絕道:“在看道德經。”


    扶光打趣道:“以前在山上讓你陪我一起看,你不願意,如今一個人倒是願意看了。”


    提起山中之事,肖淩絕似乎十分惋惜,“從前沒有與你好好珍惜山中歲月,如今看來怕是沒有機會再去感受山中的歲月了。”


    扶光忍不住戳了戳他故作老沉的臉:“有的,等這裏的事情解決好,我帶你迴去。”


    肖淩絕把書放下,忍不住問道:“這裏的事情還能解決好嗎?”


    你真的會帶我迴去嗎?


    扶光一如既往摸了摸他的腦袋,承諾道:“任何事情都會有始有終,不會解決不好,你就安安心心的等我帶你迴去。”


    肖淩絕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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