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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偷?”沈雲初雙目圓睜,全然沒想到這東西的來曆竟是偷。


    “怎麽?不然直接過去拿啊?人家會給我嗎?”傅家遠沒好氣道。自己費盡心思給她弄來的東西,可這位祖宗卻一點都不領情。


    沈雲初被他這麽一噎,舔了舔唇瓣,不敢再多言。


    這位爺心情不好,少說為妙。


    屋內有些許昏暗,傅家遠看著對麵認真看書的人兒,悄悄站了起來,從一旁拿來一盞燈,擺在了書案的左上角。


    眼前忽地一亮,沈雲初抬眸看去,便見傅家遠半張臉暈在燭火中,漆黑的瞳仁之上是纖長睫毛,在燭光中分外顯眼。


    “殿下看著我做甚?”沈雲初被他盯得有幾分發毛,不禁開口問道。


    傅家遠往椅背上靠了靠道:“看你的書,我看哪兒你還要管?”


    沈雲初頓時噤聲,繼續看書。


    畢竟是他費盡心思偷出來又整理的,不好好看可對不起這份心意。


    便這樣,沈雲初看著書,傅家遠看著她,一室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傅家遠看了眼更漏,隨後曲起食指敲了敲書案。


    沈雲初應聲抬頭,問道:“怎麽了?”


    “迴頭再看。”說著,起身走到門邊,開門對著外麵的人吩咐了什麽,然後又走迴來坐下。


    “殿下有何事?”沈雲初又問道。


    傅家遠似是覺得她吵得慌,賞了個眼神兒,一字未言。


    沈雲初碰壁,自然識趣兒地不再問,將書合上放到一旁,盯著燈罩上的花紋出神。


    傅家遠見狀,哼道:“看燈罩做甚?有我好看嗎?”


    沈雲初無語凝噎,卻仍是答道:“自然不及殿下您萬分之一。”


    傅家遠嘴角微揚了一下,又很快壓下,似是怕被她發現一般。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他雙眼微眯著點了點頭:“嗯,所以別看它,看我。”


    沈雲初舔了舔唇,不知該說些什麽。


    不會說,那就照做吧……


    於是乎,當小茜進來送東西時,看到的便是兩個相貌俊朗的男子隔著書案,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彼此。


    聽見聲響,傅家遠頭也沒轉,伸手招了招:“放到這桌上吧。”


    小茜哎了一聲,將手中的兩盤餃子放到桌上,隨後又折身到外麵去拿來了糕點、茶水與酒。


    “嗯,下去吧。”傅家遠再次發話。


    小茜低著頭應了一聲,隨後便走出了屋子。


    臨關門前,她又向裏頭瞅了瞅,內心一時感慨萬千。


    這般俊秀的男子,怎麽就互相看上了呢?這叫她們女兒家的還怎麽活啊?


    屋裏的兩位自是不知她內心的那一番想法,沈雲初盯著滿桌的吃食,隻覺得腹中一陣哀嚎。


    她方才本沒吃幾口就被傅玄禮叫了去,後來又出了那麽鬧心的事兒,就更不用吃了。


    現下看著盤中那一個個白皮兒透亮的餃子,沈雲初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是真的餓啊……


    卻聽對麵那人嗤笑一聲,隨後腦袋上便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沈雲初嘶了一聲,揉了下被敲的地方,抬眼看傅家遠:“殿下這是做甚?”


    “再這麽盯下去,我怕你等會兒眼珠子掉到盤子裏嘍。”


    沈雲初咳嗽了兩聲,沒言語。


    傅家遠又笑了一下,將筷子遞到她麵前:“喏,吃吧。愣著做甚?不會還要我喂你吧?”


    沈雲初心道,沒您的指令我能吃嗎?卻也沒理會他後麵的那半句調笑,接過筷子道:“多謝殿下。”


    傅家遠也拿起筷子,自己夾著吃了起來。


    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一口咬下去,鮮嫩多汁,唇齒留香。


    “好吃嗎?”傅家遠問道。


    沈雲初點了點頭,嘴中卻不停,根本沒法張口迴答。


    什麽禮儀尊卑,在吃食麵前,都統統讓道往後排。


    見她這副樣子,傅家遠頓覺好笑:“你慢點兒,我又不跟你搶,小心別嗆著了。”


    話音未落,便聽沈雲初一陣的咳嗽,邊咳邊伸手去拿一旁的茶盞,喝著順氣:“嗆著了。”


    傅家遠不知該說些什麽,半晌方道:“我倒是第一次見被餃子嗆到的人。”


    沈雲初瞪了他一眼:“還不是您先說我會被嗆到的,您既然沒見過被餃子嗆到的,那您說什麽呀。”


    傅家遠無奈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說你就不會被嗆到了,都怪我。”


    沈雲初哼了一聲,懶得理會他,繼續吃了起來。


    傅家遠見她吃得起勁,那架勢仿佛生怕他把餃子奪去了似的,隻好放下筷子,看著她吃。


    沈雲初將筷子再次伸向盤中的一個餃子,放入口中咬了兩下,覺得有處硬邦邦的,便將那物什吐了出來。


    正是傅家遠先前說的那銅板。


    “喲嗬,看來我們沈五少爺是要發財了啊。”傅家遠見了,笑著高聲道。


    沈雲初亦笑著,點了點頭:“承您吉言。”


    放下筷子,她把銅板丟到一邊道:“殿下您吃吧,我吃飽了。”


    聞言,傅家遠突然就覺得自己這皇子做的實在是憋屈。


    什麽時候他還得先等著她吃完才能動筷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執起筷子,吃對麵那位剩下來的殘羹冷飯。


    瞧瞧這大過年的,真是淒涼啊……


    待傅家遠吃完了餃子後,他將糕點和酒都搬到了臨窗的小塌邊上,和沈雲初一邊一個盤腿坐好。


    “今晚你陪著我守歲吧。”傅家遠從白瓷酒壺中倒了兩杯出來,將其中一杯推向沈雲初。


    “記不得多少年了,就好像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守歲。”


    抿了口酒,他笑著道:“每迴除夕夜,宮宴結束迴到景和宮,我就一個人坐在屋子裏,看外頭的煙火。”


    沈雲初聽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守歲嗎?前世沈家被滅門之後,她再沒守過。


    刀尖舔血的人,整日活在爾虞我詐之中,能有幾個時辰歇息自然是悶頭大睡,還哪裏顧得上什麽守歲?


    隻是偶爾午夜夢迴之時,也會想起在自家院子裏和父母一同放煙火的場景,那煙火五顏六色的,高不可及,綻放開後的點點晶亮就仿若上了色的星子似的,分外好看。


    來了這兒,每年倒是會與林海韻一同守歲,卻也隻是徹夜長談,耳中聽著窗外煙火的響聲,也沒推窗看過,更不要提自己放了。


    煙火,恰似浮華一夢,刹那的綻放美得令人心醉,過後卻隻餘一地的殘骸,還有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氣息。


    笑了笑,她伸手將自己的杯子再次滿上道:“無妨,今夜雲初陪您守歲。”


    傅家遠彎了彎唇角,對著她舉杯:“好。”


    兩隻杯子在半空中碰上,叮地發出一聲脆響,隨後杯中酒盡數落入腹中。


    把玩著手中的玉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聊這四年間各自的事情,聊各自學到的本事。


    突然,傅家遠歎了口氣,將杯子放迴桌上:“父皇近些日子總叫我找個皇子妃迴來,你說我上哪給他找去?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嗎?”


    不知為何,沈雲初倒酒的手驀地一抖,她趕忙將酒壺放下,起身去拿絹布擦拭桌上的酒漬。


    心中不知是何情緒,隻感歎當初年僅十三的孩童現下也長大了,都到了娶妻的年紀了。沈雲一初邊擦一邊道:“這是應當的,您現下已經十七了,自然是要娶妻的。您也不必到大街上找,吩咐一聲不就是了,自然有宮人會把適齡官家女子的畫像呈給您,您挑個合眼緣、家世好的便是了。”


    傅家遠笑了笑:“合著我這娶妻就跟挑菜似的,是吃蘿卜呢還是吃白菜,而且這挑菜還隻能看,不能碰。”


    沈雲初抿了抿唇:“您可不能這樣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您怎麽淨想著去碰人家呢?到時候要是碰了您又不要,那豈不是毀了人家?”


    聞言,傅家遠坐直了身子,決定跟她好好說道說道:“我不就打個比方嗎?再說了,爺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嗎?”


    沈雲初看了他兩眼,搖了搖頭:“不好說。”


    “嘿喲,怎麽還不好說了?沈雲初你給爺說清楚!今兒個不說清楚,爺就把你壓在倚紅樓裏當小倌。”


    沈雲初抿了口酒道:“您看您對倚紅樓這麽熟,這不就已經能體現了嗎?對吧?”


    傅家遠覺得自己真是要被她給氣昏了,隨意揣測也就罷了,末了還給他來一句對吧,他真是對她沈家十八輩兒祖宗。


    “沈雲初,喝酒壯膽是吧?什麽話都敢說了?”傅家遠睨著她道。


    沈雲初卻絲毫沒有被他所威脅,依然自斟自飲著,悠哉悠哉道:“雲初說的都是實話,您可不能聽不得實話啊,要善於納諫、從善如流、禮賢下士,這才行。”


    沈雲初這話說一半留一半,所謂善於納諫、從善如流、禮賢下士,那都是君王應有的品質,現下她用在傅家遠身上,自然是暗指她默認他往後要坐上那把龍椅,也算是她的一種示好和暗示——暗示她往後定然會站在他這邊。


    傅家遠這般聰慧,自是聽出來了,卻隻是笑了笑:“我隻想當個閑散王爺,天天喝喝小酒,聽聽小曲兒就是,要這些做甚?”


    沈雲初心知他不願意正麵迴應自己的示好,自己也隻需將意思帶到即可,因而亦不多言:“您就算隻想當個閑散王爺,那該娶妻還是得娶,眼下就是這事兒最要緊了。”


    傅家遠搖了搖頭:“我不想挑個菜迴家,我想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也喜歡我的。”


    話音未落,他轉頭看向沈雲初,因著喝酒而有幾分迷離的眸子中帶著淺淡笑意,似霧非霧,談笑間仿若泛著點點星光:“若你是女兒身的話,那我定然是非你不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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