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鎮,大和村。


    蘇久和唐棠一起照顧小寶,喂她奶粉哄她睡覺。“現在才發現,養孩子真的好累啊。”唐棠哄了半天就罷工了,親身體會一下養孩子的過程這才明白媽媽有多辛苦。以前媽媽總說自己小時候特別鬧騰,大半夜要吃奶,哄半天不睡覺,唐棠當時不覺得有多辛苦,現在親身體會才知道個中滋味。


    “對啊,所以一點一滴都是愛啊,你真幸福。”蘇久真的很羨慕唐棠。


    “我以前覺得我爸媽好嘮叨,不是說我不會做飯就是說我沒男朋友,現在覺得還挺不錯。”


    “對啊,以後都不是你想聽就能聽到的,要互相理解。”蘇久的眼眶濕潤。


    唐棠連忙找來紙巾幫她擦眼淚,越擦蘇久的眼淚越多,像是突然傾盆的大雨。


    “唐棠,我隻是太想她了,太想了。”淚珠子像斷了線一樣,完全控製不住,“我隻有在這裏,才能感覺媽媽沒有離開我。”蘇久好像把最近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哭得控製不住自己,“我好想我媽媽,沒有她我可怎麽活下去啊。”


    唐棠被這樣的蘇久給嚇到了,心疼地抱住她。唐棠和蘇久在大學是室友,蘇久一直活得像一個戰士,掙錢養家,認真上課,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樣,可從來都沒抱怨過累。就算是姨媽來的時候肚子痛得走路都走不了,她都咬牙忍著從來沒有喊過疼。


    她從來沒有見過蘇久哭得如此傷心,仿佛卸下了自己的盔甲,露出柔軟的一麵。


    “阿姨會永遠在你身邊的,永遠愛著你,你想啊,還有小寶呢,她是你的女兒,你也是媽媽了,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媽媽,像你的媽媽一樣好。”


    蘇久靠著唐棠的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啜泣,“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媽媽啊,我為什麽不在她在的時候,多說一點我愛媽媽,為什麽不多抱她幾次,為什麽我這麽努力,還是留不住她啊。”


    蘇久越哭越收不住,想念像是隱藏在身體的**,像是穿腸附骨的毒藥,平時隱而不發,卻又在某個節點爆炸,讓人痛不欲生。


    “哭吧哭吧,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也是你的親人。”唐棠心疼地拍著蘇久的背,聲音也有點哽咽。蘇久父親很小就去世了,她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就是她的天,現在這天塌了,唐棠真的很心疼蘇久。


    “人是不是非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可是我明明一直很珍惜啊。”蘇久很疑惑。


    明明蘇久都快苦盡甘來,書讀完了可以好好地讓媽媽養老,命運又給她開了玩笑。蘇久媽媽突然查出來癌症,一直瞞著蘇久,直到病入膏肓蘇久才知道這件事。


    哭聲驚醒了小寶,蘇久的思念被拉了迴來,注意力被小寶轉移了。蘇久想,唐棠說的對,媽媽永遠在這裏,在心裏。


    深夜,蘇久看唐棠和小寶睡熟著了,一個人又穿好衣服起來了。她晚上經常睡不著,睜著眼睛一夜到天亮。


    晚上氣溫到了零下,河麵都結了冰。蘇久很冷,走到院子裏,看著樹上都結了霜,看著天上的月亮。大河村和z市不一樣,抬頭就可以看到滿天繁星。


    人們都說人死以後會成為天上的一顆星星。地上少了一個人,天上就多一顆星。從前接受社會主義教育的蘇久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她相信一切都是科學的。可現在她覺得,那個傳說是真的,媽媽成為了天上的星星,在上麵看著她,看著她一點一點變得更好。


    媽媽在天上,更在蘇久的心裏。蘇久想,她隻是換了一個地方住,隻是現在她還不能去看她。


    迴房間的時候,月光下一把黑色的傘靜靜的躺在書桌上。蘇久拿起傘,想起雪天的那個人。


    “小姐,雪大,送你。”


    這個世上,還是好心人多。


    蘇久笑起來,一件事想通了,那就是柳暗花明。她看向遠方,朦朧的月光下,黑夜籠罩大地。可是久夜之後,陽光,總會到來。


    雖然她還是在黑夜裏行走,可是因為愛,蘇久願意繼續走下去。


    深夜,失眠多天的蘇久做了一個夢,夢裏媽媽衝著她笑,蘇久奔向她,深深地擁抱她。蘇久和媽媽像天下所有的母女一樣,蘇久不懂事的時候會爭吵,會冷戰,蘇久成熟以後也會互相理解,會互相照顧,會內斂自己的感情,從來不會說愛媽媽,更不會擁抱。可當蘇久真正失去媽媽的時候才明白,語言和行動是多麽有力的表達愛的語言。


    大河村站台。


    蘇久抱著孩子和唐棠一起等車。


    “你看本來是我帶給你吃的,現在你又給了我這麽多吃的,連吃帶拿搞得我真不好意思。”蘇久給唐棠做了好多糕點讓她帶迴家,可把唐棠高興壞了,以前唐棠就很喜歡阿姨做的糕點。


    “你喜歡吃我就很開心啦。”


    “你以後要是開點心店我肯定天天來捧場。”


    “那好啊,你路上注意安全啊,直接從蘇鎮火車站坐高鐵到h市啊,別和陌生人說話,聽到沒?”蘇久還是不太放心唐棠,這姑娘大大咧咧的,有沒有多少心眼。


    “嗯嗯,我票都買好了,放心吧。”唐棠捏了下小寶的臉,“小寶寶啊,幹媽走了啊,你乖乖聽媽媽的話哦。”


    小寶抓住唐棠的手,“你看你看,她是舍不得我了,”唐棠特別激動。


    “她現在這個年齡段是看到什麽都想抓一下。”蘇久特別淡定,她才沒有吃醋。


    “哼,你肯定是嫉妒我。哎車來了我先走了,你以後有事記得找我啊,別老是一個人憋著,你還有我們呢。”唐棠隔著小寶給了蘇久一個大大的擁抱,連忙提著行李上車。


    “路上注意安全啊。”蘇久不放心地又囑咐著。


    唐棠從車窗揮手,“趕緊迴去吧,天冷,我知道了。”


    小寶看她上了車,像是知道唐棠要離開,撇撇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蘇久連忙哄著她。“看來她真是舍不得你。”


    汽車發動機發動,唐棠揮著手,果然沒有白疼這閨女,有點得意。“那肯定,快迴吧快迴吧,我在h市等你來。”


    “嗯”


    蘇久看著汽車遠去,等到車都沒影了,蘇久才轉身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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