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是不顧阻攔地進了房間,隻是有了蓮兒的勸誡到底是規矩了幾分。


    呱呱哭泣的小公主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哭的更加地放肆,竟像是要斷氣般。


    三個頃長的身影誰的也沒有落在啼哭的小公主身旁,而是整齊規矩地立在了薑雪寧的床前。


    燕臨在最前麵,張遮緊隨其後,謝危似是真怕身上的塵埃染了她的聖潔,竟離得最遠。


    薑雪寧十分安靜地躺在她的鳳床上,神態安詳,像是睡著了。


    隻是她的麵色蒼白,額頭上還殘留著細密的汗珠,室內柔和的光線與汗珠交疊讓那汗珠也有了一絲生氣。


    他們才不相信她死了。


    “寧寧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一定好好守著你不讓任何人打擾。”


    燕臨說著,手指輕攏她淩亂的發絲,觸碰到肌膚的瞬間,那一絲涼意還是讓他心顫了幾分。


    沒說話,淚已泉湧,喉頭哽住,再難發出一點聲音。


    見此景,二人更是手足無措。


    張遮默默跪在一側,低頭掩麵,饒是他冷靜自持,但抖動的身軀還是出賣了他的痛苦。


    謝危,本想上前,卻在挨到床邊那一刻立馬轉身離開。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一定是他太過疲憊夢魘了,他不接受,他需要冷靜下來思考。


    薑雪寧早給幾人留下了書信,大體內容都是她此生已無憾,讓他們不必傷心,輔佐小皇帝守好這江山,有緣來世再聚。


    事發突然,幾人都被這巨大的悲痛衝昏了頭腦,一時間也沒去細想,除了謝危。


    他冷靜下來後便發現了端倪。


    但他沒有聲張,隻是按照薑雪寧留下的書信去了鄉下的莊子。


    不久,便有人宮人將熟睡的孩子也送到了莊子上。


    看到繈褓裏熟睡的嬰兒,謝危心中的冰山逐漸消融。


    但他沒過分留戀,而是大踏步出了院子。


    他知道薑雪寧沒死,她用計假死會不會是為了來此處和他一起撫養他們的孩子?


    雖然可能性極小,但是萬一呢?他不能放過這一絲一毫的機會。


    院門外僅停了一輛小巧的馬車。


    謝危近乎瘋狂地衝過去掀起馬車的簾子。


    馬車本就小巧,車內場景更是一覽無遺。


    除了被風吹起的簾子,再無其他。


    謝危本來滿懷的期待此刻全部落空,他癱軟一片:寧二,你當真如此狠心?


    “哇......哇......”孩童的啼哭聲傳來將他拉迴了現實。


    才出生的小嬰兒不算好看,團吧團吧奶乎乎的。


    他伸手輕碰了她的小臉蛋,她好像笑了。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感覺,讓他又重燃了希望,也許,也許把他們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寧二就會來見他了吧。


    再看燕臨,他受到的打擊並不比謝危少。


    從少時對她毫不掩飾地表露心意到後麵燕家突遭變故,兩人矛盾至深再到後來解開心結又遭遇種種,兩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平相處的契機,結果......


    薑雪寧的遺體入皇陵的當晚燕臨也潛了進去,他想在陵中自戕與她合葬。


    如此他也發現了薑雪寧假死的秘密。


    他正欲將薑雪寧的水晶棺打開自己躺進去,再服毒,被前來帶走薑雪寧的小藍給喝住了:“燕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燕臨沒有看她,隻是繼續自己的動作,嘴裏喃喃:“寧寧一個人在黃泉路上會孤單的,我去陪她。”


    小藍大驚失色趕緊去拉他:“將軍,不可。”


    “將軍,娘娘喜靜,勿要擾了她的寧靜。”小藍補充。


    “你騙人,寧寧最喜熱鬧,她最怕孤單。有我在絕不會讓她孤孤單單地走。”


    說著他已經小心翼翼地在棺中躺下,側身柔情似水地盯著棺中的薑雪寧。


    伸出想要觸碰她臉龐的手,快到她的臉龐時又縮了迴來,從懷中摸了一顆藥丸就要往嘴裏送。


    小藍大驚失色驚唿出聲:“燕將軍,你趕緊出來,再這樣娘娘就真的沒救了。”


    燕臨愣了一瞬,藥丸滑迴了懷中。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寧寧還沒死對不對?”


    燕臨的眼眶濕潤,生怕自己聽到的這句話來自夢裏。


    小藍沒有迴答,隻是過去在薑雪寧的後頸處摸索著,不時就拔出了一根短而細的銀針。


    薑雪寧鼻尖似乎有了輕微的唿吸,連麵色也慢慢泛紅了起來。


    “將軍還不出來?”小藍看著失神的燕臨無奈歎息:娘娘這番苦心還是沒抵過將軍的深情。


    燕臨舍不得出來,但是又不敢不出來。


    他爬出了水晶棺,倚在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薑雪寧的臉,生怕漏掉和她蘇醒有關的任何細節。


    小藍也不再管他,拿出銀針又在她身上的穴位紮了幾針,再喂她吃了一顆丹藥。


    須臾,薑雪寧真的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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