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沈玠秘密地讓張遮調查的事情也有了進展,隻不過這些事基本上都牽扯到了周寅之,而周寅之的背後是皇後。


    沈玠不是要找薑雪寧麻煩,他是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想給薑雪寧身邊留些真正忠心可靠可輔政的人。


    所以他讓張遮調查的不隻是周寅之,還有朝堂上許許多多的官員,隻不過是張遮比較執著於這個人罷了。


    周寅之知道張遮查他,還掌握了不少對他不利的證據。比如殺李太醫,比如偽造證據,再比如拉攏官員等等。


    他將這些稟報給薑雪寧的時候,薑雪寧就誤會是沈玠終於受夠她,要對付她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阿玠,你當真如此狠心?”薑雪寧喃喃道。


    她在後宮沉浮這許久,已經懂得了先下手為強,當她得知這些證據都掌握在張遮手裏時她就有了新的想法。


    這天,她特意在宮道上堵張遮。


    “張大人,本宮與你有話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遮大概知道她是為什麽而來,所以他不願久留:“娘娘,有事您吩咐即可,無需借步而談。”


    張遮向來都是這樣清冷,她甚至都懷疑那晚在山莊外的樹林裏,在破廟外陪伴他的溫暖少年根本不是眼前這個連眉毛都拒人千裏之外的張遮。


    她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將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張大人,聽說你那有不少和周寅之有關的證據,可否看在本宮的麵子上放他一馬。”


    張遮眉頭深皺,他就知道她肯定是為了這事。


    “娘娘,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為人需時時自省,靜察己過。”


    他在勸誡薑雪寧,不要趟這趟渾水,而且這之中如果自己有錯的話要及時自省改正,以免釀成更大的錯誤。


    薑雪寧則認為他在威脅她,讓她好自為之。


    她看他要走,馬上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袖子的一角,喊住了他:“張大人,以往種種也許本宮皆有過錯,本宮會思過悔悟,還請張大人高抬貴手,您助我度過此難關,以後本宮一定做一個好人。”


    張遮聽到了,但是沒有迴頭,也沒有正麵迴答她,他怕她看到她淒楚的麵容當下就難以自持地答應她。


    其實他此刻內心十分矛盾,從小接受的教育一直在告訴他要做一個清正的好官,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可是如果自己的行為真的能讓皇後娘娘摒棄心中的惡念做一個好人,那也算是一種功德吧,可如果這樣的話那些被周寅之殺害的無辜之人就要枉死了。


    他將衣袖拉了迴來,還是徑直走了。


    張遮迴去後一夜未眠,他看著自己房間裏薑雪寧讓他修的白玉瓶。她原本說是送給父親的生辰禮,可薑大人的生辰早過了她也沒派人來取,怕是已經忘記了。


    也是,她是皇後娘娘,宮裏多的是奇珍異寶,肯定是尋到了其它的寶物當生辰禮了。


    張遮起身走到了桌案邊,將那隻白玉瓶取了出來,看著那道被他小心翼翼修複數月的裂痕。


    旁人如果不知道裂口在哪,不仔細去瞧其實一點都看不出來這白玉瓶身上有縫隙。可張遮知道,也與這縫隙細細磨了許久,他一眼就看到了潔白瓶身上那道隱約的縫隙。


    “白瓶有隙,不可彌合。”他喃喃自語,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不可給自己潔白的人生留下汙點。


    等明日,等天亮,等天亮他就將證據一並呈給陛下,他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


    可為什麽腦海裏卻總是迴響薑雪寧楚楚可憐的話語:“張大人,本宮想做個好人,本宮想做個好人......”


    大腦仿佛要炸裂開,薑雪寧以前對他的種種不經意的挑逗又湧上心間,心口一片燥熱。


    他又將自己浸在了冷水裏。


    張遮在苦苦掙紮著,薑雪寧那邊也沒閑著,在想如果張遮還是要上報他們該如何應對,所以他們也準備了許多個方案,盡管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不讓自己丟了性命。


    結果讓她意外的是,一夜過後,張遮真的被她給勸住,他上報了其他有問題的大臣的證據,唯獨周寅之他沒提及半句。


    薑雪寧暗喜,這石頭終於也有開花的一天。


    結果,還沒等她開心多久,朝堂就傳來張遮大人與羽林軍副統領勾結的消息,張遮原先尋得的證據全部都被明晃晃地擺在了朝堂上。


    沈玠勃然大怒,他沒想到張遮竟然也會幹這種事,自己終究是信錯了人,氣的他將張遮和周寅之各打了三十大板投入大牢。


    證據上還牽扯到薑雪寧,所以薑雪寧也被禁足了。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突然,到底是誰要害他們?薑雪寧冥思苦想。


    毫無疑問,他們如果都出事最大的嫌疑人便是薛家,又是薛殊,肯定是她在報複她。


    張遮對這一結果倒是接受的十分坦然,當他隱瞞下證據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哪怕身敗名裂也無怨無悔。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不怨天,不尤人!


    周寅之則十分地慌亂,他做的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夠他死上百次。可他是周家最有出息的,他家裏還有幾房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還有地下埋著的幾千兩黃金,他怎甘心這樣在牢中死去?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想辦法自救。


    隻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切的幕後推手並不是薛家,而是謝危,他得讓朝堂亂起來。


    至於為什麽選中張遮,原因之一張遮十分忠心又清正,但他與薑雪寧又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他想驗證什麽,至於是什麽他也不清楚。


    張遮幫薑雪寧隱瞞證據,讓謝危有了可趁之機,那些本來在張遮家中的證據就是劍書去偷來然後放在了薛遠一派其中一個大臣的家中的。


    一切都如謝危預期中的那般順利,可他卻不怎麽開心,心中的陰鬱越來越深重,尤其是張遮這個一身清正的官,居然也會為薑雪寧犯錯,薑雪寧真是個禍水。


    好在迴京後的燕臨一直都待在燕府,並沒有為這個女人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他心裏告訴自己要離這個禍水遠一些,再遠一些。


    隻是他忘了,腦中不停地想著遠離,其實卻是另一種靠近,這個女人的名字反而在他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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