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大牢,李太醫和穩婆的屍體已經被放下來躺在在冰涼的地上。


    “我們今日本來是要來提審的,隻是一進來就看到他們的腦袋懸在了房梁上。”薛遠的手下說道。


    “哦~那是畏罪自殺?”陳瀛問道。


    “非也,若是自己上吊自殺,這頸部的淤痕當是向上延伸,可這二位的淤痕明顯都是向後延伸出去。由此看來更像是先被人謀殺,然後再懸於梁上。”張遮邊看邊分析道。


    “張大人慧眼如炬,這二人確實是被謀殺,至於這背後之人是誰已經很清楚了。”


    “薛國公認為是誰?”


    “自然與皇後有關,畢竟這二人都參與了皇後假懷孕假流產一事,若此事被揭穿,影響最大的就是她,她自然要先下手為強了。”


    薛遠示意手下把他們之前查到的證據都拿出來給張遮看。


    張遮接過那些證據,仔細翻看,這些證據確實對皇後不利,尤其是口供,他們說自己被皇後威脅幫她隱瞞懷孕事實,然後又幫她製造假流產,口供上且已畫了押。


    “從這些證據看,皇後確實有最大的嫌疑。”張遮談談開口。


    “張大人也這樣認為便好,還請刑部各位大人能如實稟報陛下,免得他人以為是我錦衣衛故意陷害於她。”薛遠接話。


    “隻是,薛國公,張某有一事不明。”


    “張大人,但說無妨。”


    “我記得您說你們本是要提審他們,才發現他們懸在了房梁上,隻是,你們既還未提審,這畫完押的口供又是從何而來?”張遮素來仔細,無論對方是誰,他能做的就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薛遠腦子也轉的飛快:“哦,之前就提審過,這些是他們之前就已經交代了的,今日隻是想看看是否還有遺漏,沒曾想就出了這種事。”


    張遮沒再提出自己的質疑,但這事明顯透著蹊蹺:“屍體我們要帶迴刑部深度驗屍,還請國公行個方便。”


    “自是可以,倒是辛苦刑部各位兄弟了。”薛遠言語中透著幾分客氣,畢竟皇後這事板上釘釘,如果由刑部上報比他上報更有說服力。


    等刑部上報後,他再操縱大臣諫言,說那薑雪寧品行不端不配為後,隻要後位一空出來薛殊就有機會。


    “那便謝過薛國公。”陳瀛說道,畢竟他的官位比張遮大,也更能代表刑部。


    薛遠示意放人,他們刑部的人就將屍體帶了迴去。


    李太醫夫人得知李太醫已死的消息後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一口咬定就是錦衣衛胡亂抓人,屈打成招,在刑部衙門大鬧要個說法,不給說法她就不走。


    本來是李太醫知道自己被錦衣衛盯上後就告知了她,萬一他被錦衣衛抓走,讓她一定要把事情鬧大才能救他,隻是李太醫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麽快,等他夫人去刑部鬧,去告禦狀,再等刑部的人到了大牢他的屍體都涼透了。


    還是周寅之機靈,借著她將事情鬧大的契機引導她,此事就是錦衣衛的屈打成招,否則李太醫死了也得身敗名裂,那她也撈不到好處,她將話聽進去後這才在刑部不走一口咬死是錦衣衛胡亂抓人,屈打成招。


    刑部各位官員對此事十分重視,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到太多有權有勢的人了。皇後也好,薛遠也罷,哪個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可此事無論如何總是要得罪一方,一時間這案子就成了燙手山芋,大家都隻參與討論,但最後的呈報一個也不願意去做。


    不用說,這樣子得罪人的事最後還是落到了張遮頭上。


    周寅之聽說此案是由張遮全權負責時,馬上找到了薑雪寧,畢竟他現在是守護三宮六院的羽林衛副統領,與薑雪寧見麵還是非常容易的。


    薑雪寧也眉頭緊鎖,都說這張遮清正廉潔,他不會真的查到什麽都一股腦地告訴沈玠吧?


    “周大人,你先去討好一下他,探探口風,能讓他投入我們陣營最好,不能再想辦法。對了,之前我看過他的資料,他家中清貧,隻有一個寡母,平時還會有一些玉器貼補家用。你先拿個壞瓷器找他修,同他打好交道,然後再看看能不能塞些好處給他,隻要他開口多少都可以。”


    “是。隻是娘娘,此人怕不是錢財能收買的,畢竟憑他的本事,若是貪財又怎還會讓日子過的如此清貧?”


    薑雪寧:“那就多試試,活在世上總有追求的東西,是人就有弱點,找到弱點就能拿住他。”


    “是。”


    周寅之聽薑雪寧的吩咐拿了一個摔裂了瓶口的白玉瓶去找他,這白玉瓶還是薑伯遊的,從前他和孟氏爭吵時被孟氏摔的,他一直很心疼。薑雪寧在家中看他拿出來歎息了好幾次,所以當周寅之說娘娘找到了一個能幫他修複白玉瓶的人,他馬上就痛快地給周寅之了。


    張宅在京城一個比較偏遠的小巷子裏,住在這裏的大多都是和張遮一樣的寒門士子。張遮初來京城的時候還是租別人房子住,這座小宅院還是他攢了幾年的俸祿才買下的。


    院子不大,但隻他與母親兩人住也是綽綽有餘了,再者說此處雖離皇宮遠了些,但清靜,他最是喜靜。


    “叩叩叩......”周寅之敲響了張宅的院門。


    “誰呀,裏麵傳來一個老婦的聲音。”想必就是張遮的母親了。


    “吱呀~”門被打開,張母看到了抱著一個盒子立在門口的周寅之。


    “您好,請問這裏是張遮張大人府上嘛?”周寅之謙遜有禮。


    “是的。我是他母親,您是?”


    “我是張大人的同僚,他們都說張大人擅長修繕瓷器,我這白玉瓶是家中長輩的心頭所好,不料小孩玩鬧將瓶口不小心打碎了,這才來尋張大人,看他能否修補。”


    “哦~是這樣啊,可是遮兒這幾日都在府衙忙碌,今日還未迴家呢,也不知何時迴來,要不您先進來坐一坐等他?”


    “也好。”周寅之被張母請了進去。


    周寅之看到了張遮的家,不禁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以前自己一無所有,家裏也是這麽的空無一物,隻是張遮的家雖沒什麽像樣的家具,卻茂林修竹,看的出來他是個十分熱愛生活的人。


    “大人,先用些茶水。”張母給周寅之泡了茶。


    隻是這茶......應該是張母能用來招待客人最好的茶葉了,可喝慣了薑雪寧賞的好茶的周寅之是喝了一口就再也下不去第二口了。


    “夫人,不知張大人的書房在何處?我可否進去一觀?”


    “可以的,在這邊。”張母帶著他去了張遮的書房。


    “遮兒喜歡看書,這邊都是他常看的,你若是無聊也可翻翻,我去做飯,既然來了便是客,晚上便留下來一同用膳吧。”這是第一次有張遮的同僚上門,張母十分熱情,因為張遮性格寡淡,她總擔心他與人相處不好,所以,她也不能給張遮丟人。


    “夫人,無需忙碌,我等候片刻,若張大人忙碌,我下次再來拜訪也是可以的。”


    “遮兒迴不迴來都不影響你在這用膳,沒事,你自便就好,我做菜很快的。”張母丟下這一句就去廚房忙碌了。


    周寅之打量了張遮的書房,除了書和綠植再無其它,連這張書案都是舊物,看著有些年頭了。他看了看張母指的那一片張遮平時常看的書,隨意翻看了幾本,竟然全是和破案相關的書籍,還有些就是大乾的律法,每本書上他都做了自己的注解,難怪說這個人斷案如神,他若有如此心氣去學,他也能斷案如神。


    見沒什麽好看的,周寅之將自己手裏的盒子放在了張遮書房的幾案上,然後和張母打了招唿就離開了。


    “夫人,我家中還有事,就不在這用膳了,您別忙。”


    “我這都做上了,吃完再走也來得及吧。”


    “真的不用了,對了,夫人,我帶來的瓷瓶就放在張大人書房的幾案上了,瓷器貴重,請一定讓張大人親自打開看,至於能不能修複等他看了再說。”


    “好的,隻是忘了問您貴姓,我好告訴他是誰來找的他。”


    “在下姓周,我已在桌上留了書信,他看到就知道我是誰了。夫人,您忙,在下告退。”


    “好,您若執意要走,我也不強留,以後有空可以常來找遮兒玩。”


    “好,好。”周寅之邊應著邊離開了張宅。


    他能不能常來找張遮玩他可說了不算,得看張遮這小子上不上道了。他已經留了書信,也大概地說明了來意,並且在白玉瓶裏塞了五百兩銀票,他若識相便會當是修瓷器的費用收下,若不識相再將錢還他,他也有了與他溝通的機會,怎樣都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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