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臨他們所在的包間正對著外麵的街道。重陽節京城街道喧嘩熱鬧、燈火輝煌的樣子都映入了他們眼中。


    “聽說重陽節可以放燈祈願,我們等下也去放燈吧。二位殿下也一起去啊。”薑雪寧好久沒瞧見這麽熱鬧的場景了,她的眼中光彩綻放。


    這放肆的笑容,這眼眸中的流光溢彩直直地射在了在位其他三位的心上,他們看她的眼神都盡顯柔和。


    幾巡酒後燕臨的眼睛跟粘在了薑雪寧身上一樣,此刻更是移不開半分,他開口說道:“寧寧想去,我們等下就去,我們再選一盞最漂亮的花燈去放,這樣子心願說不定也能盡快實現。”


    “二位殿下呢?”薑雪寧被燕臨灼灼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她越過燕臨的眼神看向了沈玠和有些微醺又定定看著她的沈芷衣。


    “芷衣有些醉了,我們要盡早迴去,否則宮門要落鑰了。”沈玠說道。


    他晚點迴去甚至住外頭不迴都沒事,可是芷衣不行,她是大乾公主,一言一行都是大乾女性的代表,母後要知道她宿在外頭怕是要責罰了。而讓她自己迴去他又不放心。


    “落鑰,落鑰怕什麽?今日本公主高興,我們就宿外麵吧。”沈芷衣嘴裏嘟囔著醉話。


    “芷衣,你醉了,你知道母後不許你宿外麵的。”沈玠扶了扶她,“來人,給小姐來碗醒酒湯。”


    “什麽不許,從前我小,如今我都十八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皇兄,我能保護自己。要迴你迴。”沈芷衣撫過她眼角的疤痕,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不快,於是性格也執拗了幾分。


    她眼角的疤痕,薑雪寧之前就注意到了,看沈芷衣有意無意地避著想必是不好的經曆。


    沈芷衣直覺薑雪寧盯著自己眼角的疤痕,有些慍怒:“怎麽,我這疤醜的礙你眼了?”


    酒精的作用讓她完全沒有思考能力,心裏有什麽,腦子裏想了什麽都脫口而出了。


    薑雪寧慌了一瞬,趕緊跪下:“不是的殿下,我沒有覺得您臉上的疤痕醜。”


    沈芷衣更生氣了:“沒想到你也是個如此虛偽的小人。”


    “沈芷衣,你幹什麽?”燕臨要護著薑雪寧。


    “芷衣,你醉了。”沈玠也怕她酒後太失態,“來人,扶小姐去後麵休息。”


    誰料喝了些酒的沈芷衣力氣挺大,一下就把丫鬟給推開了。


    丫鬟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嘴裏還要說:“小姐小心,當心傷到自己。”


    這畫風突變,薑雪寧大腦瘋狂思考該如何化解當下的局麵,突然她靈機一動:“殿下,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您讓我為您上個妝。”


    沈芷衣沒反對,丫鬟便去取了一套妝盒。化妝是薑雪寧從婉娘身上學到的最好用,也最實用的東西。她拿起化妝筆,三兩筆就在沈芷衣眼角疤痕處勾了半朵梅花。


    梅花栩栩如生地在眼角展現,薑雪寧又重新給她上了妝。薑雪寧的手法自是沒話說,一套下來,沈芷衣的麵容較之前完全不同。明明見她沒撲多少粉在她臉上,可她的臉卻在這半朵梅花的映襯下白皙了許多,再配上薑雪寧給她畫的彎月眉,修飾的瑤鼻和微微點絳的紅唇,一副傾城麵容就此誕生。


    “芷衣,你真的太美了。”沈玠驚唿出聲。


    “確實好看。”燕臨也誇讚道。


    沈芷衣不太相信,總覺得是他們在哄她。於是,她取出了妝盒裏的銅鏡端詳自己臉,這一看自己也驚豔了。原先眼角的疤痕與那梅花相得益彰,襯的梅花也真了幾分,再看自己被薑雪寧修改過的妝容,腮邊因為酒精曛的微紅的臉,她眨了眨眼,鏡子裏的自己嬌豔欲滴、楚楚動人的表情展露無疑。


    “天啊,這還是我嗎?”沈芷衣驚喜地說道。


    “自然是殿下。殿下本就有著傾國之姿,隻是稍作修飾容顏便已冠絕京都。”薑雪寧趕緊拍個馬屁。


    如果之前薑雪寧這樣說她肯定會氣她虛偽、做作,說不定還得打她一頓板子。可如今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也是有幾分相信的,好聽的話誰又不愛聽呢?


    “這是什麽妝?我下次叫丫鬟給我畫。”


    “此妝名喚落英。”


    沈芷衣又仔細地端詳了眼角的疤痕,說道:“落英繽紛花滿地,繁華落盡是哀傷。和我這道疤倒也相襯。”


    “殿下為何如此說?”沈玠和燕臨是知道沈芷衣疤痕的來曆的,薑雪寧未曾聽聞。


    沈玠和燕臨都不想揭她傷疤,兩個人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此時沈芷衣的酒也醒了幾分,她看著鏡中美豔的自己緩緩開口:“那時年少貪玩,總是會偷偷跑出宮玩耍。沒想到平南王逆黨識破了我的身份,那天定國公舅舅正圍剿逆黨,他們便將我抓去當了人質,要挾舅舅放他們出城。”


    “舅舅那時已勝券在握,哪會受他們要挾。我就記得舅舅說了一句,大乾的公主理當為大乾身先士卒,而後他就朝我射出了一箭,可我沒想到他射的是我身後的逆黨,我太過害怕動了一下,這箭便從我眼角擦過了。”


    “後來逆黨被盡數剿滅,舅舅同我解釋他那番言論和行為是為了保護我,他當時是有必勝的把握的。”


    “我早就嚇傻了,根本就沒有頭腦去計較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那次後我病了一個月,後來我好了,傷口也恢複了,不過留下了一條醜陋的疤罷了。”沈芷衣冷靜地訴說著這條疤的來曆,沈玠有些心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過去了,你是大乾最尊貴的公主,一道疤而已,不會有什麽影響。”


    這樣子的話沈芷衣聽了太多了,所以她並沒有覺得被安慰到。


    薑雪寧想了想鄭重開口:“有些傷痕,若殿下在人前過於在意,則人人知道這是殿下的柔軟處,皆可手執刀槍以傷殿下;可若殿下示之人前,不在乎,或裝作不在乎,人則不知殿下之所短,莫能傷之。您的傷疤,本是王朝的榮耀,何必以之為恥?”


    沈芷衣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子詮釋她臉上醜陋的疤痕,心中豁然開朗:“薑公子大才,剛剛是我小人之心了,還希望薑公子不要掛懷。”她看薑雪寧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灼熱。


    薑雪寧一時有些無所適從,不過她鬆了一口氣,至少這關讓她過了。


    “公主殿下言重了,在下不曾放在心上。”


    聽他這樣說沈芷衣開心壞了,讓丫鬟把她帶來的許多好東西都賞給了他。沈玠也對眼前的這位薑公子有了不一樣的看法:本以為薑雪寧隻是容貌好看,沒想到還能說出這番話來,真不像燕臨口中鄉下長大受盡屈辱的樣子,這燕臨肯定還瞞了他不少。


    燕臨看著這一男一女都用別樣的眼神打量薑雪寧的時候,心中醋意上湧,寧寧的好他早就知道了,可寧寧是他的,別人不許盯著看,女的也不行。


    他站到薑雪寧身前擋住了二人灼灼的目光:“二位殿下,時候不早了,若你們不便在外留宿,即刻便該啟程迴宮了,否則小心你們的責罰。”


    沈玠哪裏聽不出來,他這是酸的要趕人了,罷了罷了,不與他計較。


    “芷衣,今日確實有些晚了,我們即刻迴宮吧。”


    沈芷衣點了點頭:“那燕臨,下次有機會再和你……你們一起玩。”


    這一句你們自是包括了薑雪寧,燕臨更酸了,她的寧寧真是連女生都喜歡。然後他故意說道:“好,下次吧。今天我還要和寧寧去放燈祈願,就不送你們了,你們自便。”


    然後還沒等薑雪寧反應過來,他就拉著薑雪寧跑了,留下一臉懵的沈芷衣和眼神滿是探究的沈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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