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他帶到一間屋前,推開門,堂內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這人應該就是丫鬟口中的葉醫師。丫鬟側身站著,先向陳白行了個禮,再對著葉醫師行禮:“葉醫師,這是我家老爺;老爺,這位便是葉醫師!”


    葉醫師雖有名頭在前,但也是出身草莽,陳白目前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對方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老爺萬福,小人葉無霜,是夫人請來為老爺問診的。小人給您號脈。”


    聽見夫人一詞,陳白不免麵上一燙,胡亂點頭。


    他伸出左手放在桌麵,看著葉無霜動作嫻熟地伸出手指按壓在他的脈搏上,猜測對方是玩家的可能性。


    那麵紗紋絲不動,陳白能看得清麵紗之下沉魚落雁的樣子,戴麵紗應該是想防止傳染病氣。


    “葉醫師芳齡幾許?”“二十有五,幸得高人傳授,隻是學藝不精,略知皮毛,疑難雜症不治。”


    “可救助過哪些人?”陳白不僅是想探探葉無霜的底,還想知道一些外麵的情況。


    葉無霜怕衝撞了麵前的大人物,謹言慎行,不敢誇大其詞:“前幾日為上官府的二少爺問診,是些不打緊的小毛病,二少爺福星高照,自個兒痊愈了,小人沒能幫上什麽忙,平白得了個‘妙手迴春’的名頭。”


    “還有就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子,那些病府上的神醫也能治好,小人不敢攬工,懸壺濟世,講究的就是心誠二字。”


    她的動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該用的藥材寫好了,陳白吩咐剛剛的丫鬟過來隨葉無霜迴醫館取藥,自己計劃著出門一趟。


    “等等!”那丫鬟被陳白叫住,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剛想跪下,就被陳白製止了,“怎麽不見我身邊伺候的其他人?”


    “清明端午被夫人安排去了煙雨樓幹活兒,元宵在庭前打掃,隻剩下奴一人有餘閑。”


    “把元宵傳來。”“諾。”


    元宵來得快,穿著與剛剛那丫鬟一模一樣的下人服,陳白讓她去安排了出行的車馬,記得任務裏有個煙雨樓,就讓人安排去了那裏。


    一是想趕緊完成任務, 二是不想在府上多待,難以消化為什麽他會多了個男妻。


    沒談過戀愛,也沒見過別人談戀愛——戀愛談成林楚楚那樣的不算。


    突然塞了個有夫之夫的身份,還是在這個年代,未免過於驚世駭俗。


    “老爺,車馬已經備好。”


    陳白跟著元宵上了馬車,隻能說不愧是貼身丫鬟,在如此短時間裏還能有條不紊地準備所有東西,陳白剛把屁股放在坐墊上,就聽到外頭元宵的詢問。


    “老爺,按著原來的計劃直接去煙雨樓,還是先去一趟西市的鹽津鋪子采買一些夫人喜愛的碎嘴?”


    不知道陳白這殼子原先的習慣是什麽,於是道;“先去鹽津鋪子。”


    “諾。”


    趁著馬車行走的這功夫,陳白才得以靜心思考當前的狀況。


    首先是開頭的女孩子犯了大錯,具體是啥不知,一定是與她身邊跪著的小廝有關,那句“我喜歡的人”,大概是私奔被她這個老爺抓迴來了,他病重了也隻有一位夫人照顧,府上沒看見其他夫人的痕跡。


    陳白歎了口氣,這是好事,隻需要應付一個人,這也是個壞事,這個人還是他的好兄弟。


    他怎麽可能對自己好兄弟生出其他感情啊!


    看到的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例如那個二弟,段術,就連醫術超群的葉無霜在他麵前也隻得自謙。


    這個身份的好用之處就是,他有足夠的權力去完成任務,但是要在大多數人的注視之下,容易被人耍花招,他要是完了,整個陳府上上下下約百人都要跟著他完蛋。


    更別說他還答應了席遊保護好他的分身。


    頭疼。


    一路上馬車顛簸,陳白整個人蝸居馬車裏,外頭是零散分布的商販,與他想象中熱鬧非凡的樣子相差甚遠。


    路邊酒鋪子的房梁上插著旗,得知是西市。


    馬車停在一家鋪子外麵,那店鋪生意慘淡,不見他人,隻是旁的兩間閉門做襯,一眼掃下去竟見不得幾家雜貨鋪子,路旁隻剩下個賣菜的農人,菜看著新鮮水靈,好不誘人。


    元宵拎了個荷包下車,迴來時捧著一紙袋,陳白立馬叫住她:“元宵,去那大哥那裏要捧菜葉子。”


    “老爺,這哪能比得了府裏新供的!”元宵有些不解。


    陳白:“叫你去你便去。”


    “諾。”元宵不情願地過去,給那人一兩銀子,把菜都要走了,那人朝著馬車的方向不斷鞠躬行禮,那人看上去年紀比陳白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兒,陳白怪不好意思的,讓馬車快些離開。


    走到一半才覺得這地方安靜過了頭。


    他好奇地探出頭,先是對上了他人不善地目光,等他認真看過去,那些目光立刻散去,不敢過多停留。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更是無行人擋道。ka


    “元宵,”陳白收迴腦袋,喚了句元宵,坐在車簾外頭的元宵馬上迴了句,“怎的外頭都給咱的馬車讓路了?”


    “老爺,前陣子二爺的馬車在街上撞死了人,現在人家是看到咱們府上的馬車就都躲著走了!”元宵是那種直言不諱的性子,與陳白這個角色關係應當極好,才會說得出這話。


    那些路過的百姓看這輛車的眼神帶著畏懼與仇視,他甚至見有小孩衝著他砸石頭,被自己的乳娘扯著躲到了一旁,那石子砸在了馬車頂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陳白的心也跟著那顆碎石晃蕩。


    街坊小巷裏紮堆著不少流民,盯著他的眼神好似餓狼撲食,恨不得將他車上這一切雍容華貴蕩然一空。


    一瞬間像是被麻痹了五感,那些眼神化為淬毒的傷人利器,一點點刺入著他本就脆弱的胸腔大腦。


    他看不見貧民臉上的光彩。


    用死氣沉沉這四個字來形容最為妥當。


    他沒辦法欺騙自己視而不見,任由著這些痛苦罪孽在血脈裏紮根,靠吸光身上的一切價值,才能阻止一輪新的苦難。


    西市光景黯淡,東市卻極為熱鬧。


    街邊擺著新鮮的山茶花,春風十裏花香彌漫,做的都是些有錢人的生意,都是體麵人穿著華冠麗服,珠光寶氣的馬車竟顯得不那麽顯眼,畢竟從外觀上對比都算得上是老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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