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迴來吧,迴到我身邊。」


    腦子裏翻來覆去迴響著葉梓安的這句話,一時品味不出裏麵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思。


    在稱唿這個問題上,她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葉梓安總是固執的喊她淺淺。從小到大,身邊的人,親近的喊她沫沫,不親近的就喊她野種或者賤人,唯有葉梓安用那一把低沉溫柔的聲音喊她淺淺的時候,她心裏總能生出一種柔情似水的額錯覺。


    「沫沫,你怎麽站在這裏?」淩老午休起來下樓散步,就看見淩淺沫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手指無意識的掐著花壇裏一株開得正盛的雪蘭,蘭花花瓣落了一地,連他叫她都沒聽見,明顯的心不在焉。


    「沫沫?沫沫……」


    淩老又喊了兩聲,伸手去拍她的肩膀,淩淺沫這才迴過神來,一臉啞然的看著淩老,好半晌都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


    「怎麽了?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淩老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沒有。」淩淺沫看了一眼被自己掐的七零八落的花,「爺爺您是要出去散步嗎?我陪你吧!」不再去想葉梓安。


    睿智如淩老,如何看不穿她的心事,目光中湛湛的看著她,「擔心他就迴去看看,爺爺沒事。」


    「嗯?」反應過來淩老說的他是誰,臉上扯出一抹渾然不在意的笑,「我沒有擔心他,我剛剛隻是在想,上次醫生說的那種進口的新藥叫什麽名字來著,我看爺爺的藥吃得差不多了,想提前去買。」


    「藥他們知道去買,你操心什麽,難道他還真能眼睜睜看著我死不成。」淩老並沒有拆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隻是那一雙渾濁老目中睿智分明的目光,總讓淩淺沫有種心虛不已的感覺。


    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葉梓安的那句話。


    她總覺得,葉梓安在說這句話的語氣,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真誠。


    似乎,他真的很需要她在身邊一樣。


    淩淺沫不確定,葉梓安讓她陪在他身邊,是指現在,還是以後。


    「沫沫,你有多久沒去看過你媽媽了?」淩老看著自己心事重重的孫女兒,很突兀的說了一句。


    淩淺沫一下子迴過神來,臉上有些怔忪,「爺爺,你怎麽突然想起來說這個了?最近也不是她的忌日,而且……」


    對於母親,她的印象其實很淡薄。


    記憶中最多的畫麵,就是她一個人坐在臥室的梳妝檯前,以淚洗麵。


    她幾乎不正眼看她,偶爾淩良生迴來,她為了得到那個男人的關注,也會故意表現出很愛她的樣子,希望她可以得到淩良生的歡心,從而也幫她贏得一些目光。


    可惜她大概怎麽都沒想到,那個男人對她的厭惡,比對她更嚴重。


    「沫沫,無論如何,她終究是你的母親。」淩老異常的堅持,「當年的事情,是我們淩家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心裏就算有怨,也不該怪在你媽媽頭上。」


    說到底,她其實也隻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女人罷了!


    更遑論,當初如果不是他,或許他們的婚姻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淩老這麽一說,淩淺沫的心瞬間就軟了。


    她一直都知道,爺爺心中對她和母親的歉意。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當做掌上明珠一樣寵愛著,似乎要把父母的那一份愛也一併給她一樣。


    爺爺覺得對不起她!


    「那……我準備一下。」


    「我們家沫沫,果然是最懂事的孩子。」淩老摸了摸她的腦袋,「我迴頭跟你爸說,讓他一起去。」


    「他去幹嘛?」他會去?


    「他怎麽說都是米亞的丈夫,而且我想你媽媽應該很高興能見到他。」


    淩淺沫不說話了,其實她也知道,就算是到了最後,母親也是愛著淩良生的。爺爺說的沒錯,如果他去看她,她大抵會很高興吧。


    正想著,忽然聽到大門口傳來汽車的聲音。


    淩老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安慰,又像是鼓勵。


    他還能活多久,誰都不知道,淩淺沫是他在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淩淺沫和淩良生之間可以和解,這樣一來他就算是走了,也有個人可以照顧她,讓她不至於孤零零的。


    黑色私家車在前院停下,車門打開,下來的人正是他們剛才說到的淩良生。


    再見到他,淩淺沫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爺爺的意思她不是沒聽明白,以前她恨淩良生,即便是現在,她也沒見得有多待見他。


    可是她不想讓爺爺擔心所以即便是在假裝,她也希望在爺爺麵前,可以和他和平共處。


    「爸。」淩良生大步過來,看到淩老的時候喊了一聲,聽不出有多少感情,至少表麵的恭敬還在。


    「嗯。」淩老應了一聲,「我剛剛還在和沫沫說,明天去看看她媽媽,你也一起吧。」


    對於淩老提出來要去看米亞,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這些年清明和忌日,淩老都會拖著他去。


    隻是和淩淺沫一起去,卻還是第一次,淩良生自然的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淩淺沫抬頭,目光不期然和他撞在一起,勉強扯了扯嘴角,隻一瞬便將目光移開,「爺爺,那我先去準備東西。」


    說完,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她盡力的想要和這個人和平共處,但很明顯,現在可能還沒辦法做到。


    「你的手……」


    男人有些別扭的問詢自身後傳來,淩淺沫的腳步頓住,垂眸掃了一眼還吊著的胳膊,「沒事,習慣性脫臼而已,以後注意一下就好了。」


    不過對於他主動關心她的手,她還是很驚訝,僵硬的說了一聲,「謝謝!」


    這一聲謝謝,讓淩良生的表情略有些詭異。


    說到底,淩淺沫的手會變成這樣,完全是他的責任。


    隻是這些事情,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來。


    「沒事就好。」最後,也隻能別扭的說了一句。


    淩淺沫迴到客廳後就直接上樓,迴了自己的臥室。


    目光淡然的掃了一圈,最終落在床頭櫃最下麵鎖著的抽屜上。


    眼神閃爍,明顯的猶豫後,走過去從床底拉出一個箱子,翻找半天後找到一把鑰匙,走過去打開了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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