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亞擔心的，並不是眼前這場戰鬥。
朱莉英和鮑勃的身份早就泄露了。處決者不會容忍外人來這裏試探，估計從鮑勃被處決者扣在警所那個時候開始，柯甘尼市的警察就會漸漸知道，有秋山市的人來柯甘尼市搞事情。
而且這話絕不會傳得多好聽，說不定還要把之前自己那三槍，連同今天的騷亂一起，扣在朱莉英和鮑勃——或者說秋山市——的腦袋上。
光抓走庫洛姆還不行，必須盡可能讓秋山市跟這件事撇清關係。
選舉期間，之所以派迪米特出*人，是因為庫洛姆肯定會單獨逃跑，而與之同時出現的，必定是鐵血黨的襲擊。順利的話，迪米特可以利用鐵血黨與警察衝突的機會漁翁得利，直接搶人逃走，不需要利奧和自己出麵，就能完成任務。
等脫身以後，把抓走庫洛姆的髒水潑給鐵血黨和迪米特就ok。以處決者的反應速度，現在已經發現鐵血黨了，至少會知道，有除了秋山市以外的組織，找庫洛姆有事。而迪米特任務結束後就脫離特殊分隊，也不會有什麽麻煩。要是處決者誤把迪米特和鐵血黨拚在一塊，那就皆大歡喜了。
可現在，情況不同。
庫洛姆既然敢據守，說明樓裏有一些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同伴。這群人的身份，阿克亞隻能想到兩個選項。第一是之前暗殺羅洛夫的傭兵殘黨，或者類似的組織，第二，是警察。
換自己是庫洛姆，想必也不會傻到把性命攸關的計劃，交給一群見錢眼開的傭兵，何況傭兵還有被處決者收買的危險，他不可能在關鍵時刻仰仗傭兵。這麽看，樓裏有警察的可能性非常高，即使不是警察，也是政府係統裏的人。
那樣的話，讓迪米特去搶人就不安全了。他那張臉，那個力量，辨識度太高，而且這人情緒化，脾氣說來就來，要是一個不順心大開殺戒，麻煩就大了。
更重要的是，光靠自己和利奧兩個，根本阻止不了鐵血黨的大舉入侵，到時候迪米特又會跟鐵血黨動手。估計其他警察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萬一被他們目擊鐵血黨和迪米特有衝突，就沒法把兩者混淆到一起。以後迪米特離開特殊分隊，無論他去哪，幹什麽，人們都可能往秋山市身上懷疑，那可是後患無窮。
所以迪米特不能去搶人，隻能在戰場中間搗亂，反正這個時候，還沒人把他和秋山市聯係到一塊兒。
“迪米特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爭取時間，讓隊長有機會衝進去。”
“等一下阿克亞，”利奧擺著手說，“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嗎？”
“我要去纏住托卡爾。這樓連個窗戶都沒有，到處都能入侵。就算是迪米特，也有可能漏掉幾個人。隻要我讓托卡爾無心指揮，鐵血黨就會亂套，隊長就更有把握，反正我之前也跟托卡爾見過麵，無所謂。”
利奧還是不服氣，反問道：“我去就安全了？”
“安全。”
阿克亞馬上迴答，又補充一句。
“而且，現在的庫洛姆是驚弓之鳥，但隊長隻要自曝是市長大人的孫子，憑這張臉，應該馬上就能取得庫洛姆的信任，帶走他也更容易。”
利奧總覺得，前麵一大堆話都沒用，最後這句才是關鍵。他無奈地扭了扭脖子，套上蒼林，抽出檀木龍。
“好吧，就這麽辦。”
*****
戰場一下就亂套了。
兩邊正打得不可開交，忽然注意到半空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眾人目光一齊向上，聚焦在漂浮著的迪米特身上。迪米特俯視腳下的戰場，兩手發光。
“先清個場！”
隻見他左手光之弓，右手光之箭，拈弓搭箭，對準地麵，一箭射出。烈日懲戒如同轟炸機投下的*，爆炸把塵土炸起三層樓高，底下一陣鬼哭狼嚎。
“還有活著的？”
迪米特隨手把光之弓塑形成長槍，也扔了下去。這次炸得不比剛才響亮，但激起的灰塵完全彌漫了戰場，剛才還能聽到的哀嚎聲，這會兒全都消失了。
托卡爾躲在車後，碎石塊劈裏啪啦打在車上，他抱著頭，等灰塵散得差不多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探出頭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迪米特？他怎麽在這！？”
兩撥轟炸過去，迪米特腳下已經沒了活人，他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就這麽站著，擋在兩夥人中間。
“所有人聽著！”
迪米特環顧兩邊，高聲唿喊。
“老子今天心情特別不好！前天搶了碎片，沒想到是個快被用幹的廢品！所以，你們就遭點罪，讓老子解解悶吧！”
此言一出，兩邊嘩然，所有人都躲到掩體後頭，大氣不敢出。
庫洛姆好不容易從爆炸中緩過神，一聽迪米特的話，嚇得坐在地上，靠著牆，捂住臉。他身邊的提拉克更是一臉蒙圈。
“迪米特？他把你那塊碎片搶走了？”
“就是前天的事。”庫洛姆捂著臉的手又抓住心口，還幹咳了兩聲，“咳咳，怎麽辦？要不要讓警察迴去？他們來隻能送死。”
“他們不來，死的就是我們了！”提拉克瞪著眼睛吼道，悄悄往外瞄了一眼，“迪米特肯定是被雇來的，解悶什麽的都是放屁！”
“要不我們跑吧？”
庫洛姆剛提完建議，也不知道迪米特是有意無意，忽然手一指，指尖射出幾道光束，不偏不倚，都打在庫洛姆靠著的牆壁上。嚇得他趕緊往旁邊爬去，提拉克也抱頭蹲下。
“這迪米特到底要幹什麽？”
“肯定是盯上我了！還是跑吧！”
“怎麽跑！？誰知道外麵還有沒有埋伏？等警察來了再說！”
提拉克不容反駁地發了話，又拽下對講機。
“活著的人全都藏起來，以保住性命為最優先，不要激怒那個瘋子！三樓的人去後門那邊，看看外麵安不安全，然後報告！”
三樓的槍手們得到命令，紛紛行動起來。聽著房間外響亮的腳步聲，庫洛姆心裏稍稍平靜了些。
警察、執行局和外麵那群人或許想不到，但他能想到。
暗殺羅洛夫的時候，加斯留特意派人，躲起來觀察，並目擊到羅洛夫家後院有大規模爆炸，還有一個強力的超能人幫手。
現在看，這個幫手說不定就是迪米特，盡管庫洛姆想不出迪米特是如何跟羅洛夫走到一塊兒的。
但他依然相信，秋山市的救兵到了！
庫洛姆故意說要逃走，是覺得迪米特在逼自己出來。隻要能出去，外麵肯定還有秋山市的人接應。可惜提拉克不鬆口，隻能靜觀其變了。
再說另一頭。
托卡爾的驚訝程度完全不比提拉克低，對自己帶來的人手而言，迪米特是麵無法突破的屏障。而且他說的話不清不楚，搞不懂他到底是中立的，還是庫洛姆那邊的。
反正，他不可能是自己人。鐵血士兵們當然清楚，心裏都打起了退堂鼓。
“怎麽辦，隊長？要撤退嗎？”
撤退兩個字刺激了托卡爾，自己本來就是戴錯立功，難道立功不成，要錯上加錯？
絕對不行！
就算是迪米特，也不能阻止自己！
“不用撤退！”
一聲堅決的命令，讓士兵們不知所措。
“可，可是，剛才的轟炸過去，我們已經損失了小半數人手！而且警察也快到了！”
“警察到了，讓迪米特去收拾就好，我們隻管完成任務！聽我的命令，b組的人留下，跟迪米特對峙，c組想辦法繞過去，這樓沒上窗戶沒上門，應該有很多地方能進去！我找個高點的地方給你們指示位置。上吧，大家相信我！”
“是！”
殘存的鐵血黨部隊又開始行動，托卡爾也離開車子，他要在附近找個能上去的樓，好指揮c組繞過迪米特，突入樓裏。
成與不成，全看這一手了。
結果，他理所當然遇到了另一個屏障。
“阿，阿克亞！”
剛走到兩棟樓中間的過道，托卡爾就撞上了阿克亞。手槍和切割者都拿在手裏，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想去當瞭望台？沒門！”
看著阿克亞，托卡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難不成，你和迪米特……”
“我也沒想到他會出現，看來我很走運啊！”
這個迴答，托卡爾不完全相信，但懷疑的成分非常低。想讓他馬上想出阿克亞和迪米特的聯係，他根本想不出來。
阿克亞也確信這一點，畢竟自己跟迪米特說得上合作的任務，也隻有馬爾托恩魔盒而已，而鐵血黨並沒有參與其中。
一切條件都對自己有利，阿克亞簡直找不到失敗的理由。
“迪米特和警察都站在我這邊，做個選擇吧，托卡爾！要麽乖乖走人，要麽，我把你交給警察！”
托卡爾的牙都快咬碎了，預料之外的因素這麽多，他已經焦頭爛額了。阿克亞這股莫名的自信，更是讓他越發火大。
他卸下腰間的浮萍拐，拉開架勢。事到如今顧不了那麽多了，幹不掉阿克亞，什麽都進行不下去。
“別太得意，阿克亞！你傷了千雪，我要加倍奉還！”
“哦？那忍者是你的馬子嗎？這就把莉莉忘了！”
“你給我閉嘴！”
托卡爾怒不可遏，咆哮起來。阿克亞冷笑一聲，從容地激活ns，熟悉的感覺又迴來了，四肢充滿力量，全身輕如鴻毛，他有點愉快地跳著小碎步。
“呃！”
冷不防，一種電擊感穿過阿克亞的身體，帶來了不一般的劇痛。他肌肉一下繃緊，咬牙忍住，沒讓這疼痛表現在臉上。
雖然痛感轉瞬即逝，阿克亞心裏還是犯了嘀咕。
該不會，是ns使用過多，開始有副作用了吧？
很有可能。自從在秋山市，第一次用ns與萊昂交手後，他就沒怎麽好好休息。利奧也說過，這種exp武器是以生命能量為代價，或許，自己之前一直在透支代價。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隻能上了！
“五分鍾，托卡爾，五分鍾就解決你！”
*****
有迪米特和阿克亞攪局，利奧順利地從一個窗口爬進了樓，馬上找根柱子躲起來，左顧右盼。視野之內有幾個槍手，不過注意力都在外麵。
這棟樓有三排樓梯，利奧躡手躡腳地摸到最近的樓梯那，慢慢走上去。快上二樓的時候，利奧稍稍探個頭，便發現走廊裏有三個人來迴溜達，還不時朝樓梯口望去。
這恐怕隻能硬闖了，利奧攥緊檀木龍，正要點燃蒼林，忽然……
“嗚哇啊！”
從一樓傳來慘叫聲，迴蕩在樓內，但利奧還是能聽出，聲音似乎是從與自己進樓時相反的方向傳來的。他毫不猶豫地下樓，迴到柱子那藏好。
“好像有人闖進來了，後門方向！”
“快，攔住他！”
果不其然，在走廊裏巡邏的槍手們紛紛就近找樓梯下樓，還有兩個從利奧走過的樓梯下來。所有人都朝一個方向跑去，接著就是槍聲大作，在樓裏震耳欲聾。
該不會是處決者吧？利奧心裏嘀咕了一句。算了，不管是誰，都正好。
他深唿吸，握緊左拳。
“來吧，蒼林。”
蒼林的蒼藍火光迅速迸發。利奧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三樓。迪米特憑借庫洛姆臉上僅有的exp反應，判斷了庫洛姆的位置，利奧直接朝那房間跑去。
他在門口稍微站了一下，把蒼林擋在麵前，猛地踏進房間。
砰——當——
一發子彈在利奧現身的瞬間不告而來，被蒼林火光的護盾擋下。利奧看清了那個開槍的人，還有他旁邊的庫洛姆，屋裏隻有這兩人。
“你？”提拉克放下手槍，驚訝地望著利奧，“你是利奧吧？”
利奧更吃驚，為什麽這個人認識自己？
“我跟羅洛夫打過好幾次交道，最近正在調查他，查人際關係的時候，找到了你的照片。”
提拉克若有所思，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你出現在這，莫非是羅洛夫……難道秋山市也跟這次的事有關係？”
利奧啞口無言，心說不妙。
本以為能直接把庫洛姆帶走，沒想到竟然遇到這麽一位，認出了自己。利奧聽羅洛夫說過一些北冰國情報係統的事，眼前這人，估計就是什麽執行局的吧。他們可是政府的人，再怎麽說，也不能下殺手。
隻能讓他先睡會兒了。
“快說！外麵那群人是不是跟你們一夥的？”
提拉克又大聲問了一句，利奧更不答話，突然箭步衝上去。提拉克感覺不妙，剛把手槍舉起來，木刀就砸到手腕上，把槍打掉了。
“對不住啦！”
利奧一揮刀柄，捅在提拉克肚子上，疼得他彎下腰去。利奧趁機左手一抓，蒼林按在提拉克的腦門上，立刻注入火光。
“啊啊啊……”
提拉克像被電擊一樣，發出哆哆嗦嗦的聲音，身子也跟麵條似的抖動著倒下，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利奧鬆了口氣，蒼林的火光有著麻醉劑一樣的效果，剛才這一下，提拉克沒個半個小時醒不過來。他扭頭看向庫洛姆，庫洛姆倒是很安靜。
沒錯，眼前這個人，不是敵人。
“你們，終於來了。”
“是啊，可算有機會了。”利奧踢了提拉克一腳，看看他是不是徹底昏過去了。
“我就知道羅洛夫會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們走吧。”
利奧打量著庫洛姆，想起阿克亞今早出發前交代過一些事情，還有剛才迪米特的話，他上前捏了捏庫洛姆的臉，又仔細地搜著身。
“別誤會，我也是為了安全。”
“我懂。”
“不過你怎麽混得這麽慘？”
庫洛姆遲疑了一下，等利奧搜完身，他整理著衣服。
“走錯一步，然後步步走錯，錯得無法迴頭。”
“那你可真夠倒黴的。不過即使你這樣，還是有人覺得你算個好人。”
“嗬，倒是有個女人會這麽說。”
“行了，快走吧。”
兩人正要動身，利奧忽然停下，胳膊護住庫洛姆。
“退後。”
有人來了，腳步聲在靠近，就在門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他，可不算好人。”
這聲音利奧有些熟悉，等那人影走進來時，他確信了。
“原來那個入侵者是你啊，凱恩·伊雷達。”
*****
凱恩迅速掃視房間，一眼看到還在吐沫的提拉克。他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你這麽幹活，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說著，泣血出鞘，手起刀落，紮穿了提拉克的後心。可憐提拉克還未清醒，隻抖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你幹什麽？”利奧吃驚地問。
“要做就要做得徹底。放心，樓裏剩下的人，看到我的，都死了。”
“你也幹得太徹底了吧？”利奧汗顏道，“就不會用點潛入之類的手段嗎？”
“我不喜歡麻煩的手段，也沒必要跟這個人的同夥浪費時間。”
刀尖一指庫洛姆，凱恩的雙眼仿佛要噴出怒火來，就連利奧也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些特殊的過節。
庫洛姆卻還有些猶豫：“我們，認識？”
“認識，而且，十四年前就認識。”
“十四年前？”
“那一年，是你開始平步青雲的一年。你去參加市長大選，經過柯爾克鎮，然後發生了點意外。”
凱恩的聲音變高，目光也更加犀利。
“你目睹了一個家庭的慘劇，目睹一個男孩的求救，但你，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任憑那男孩……”
他略微抬頭，放下泣血，握著刀鞘的手，錘在自己的胸口上。
“……墮入地獄！”
庫洛姆睜大了眼睛。麵前這個20多歲的小夥子，正在一點點變小，變成幾歲的模樣。
“你……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們帶走的……”
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仿佛是聽到審判的犯人。
“是來，報複我的啊。”
“是，也不全是。我後來查了你的資料，知道那天是你選舉的日子。仔細想來，在一個重要的日子裏，要顧及一個陌生人的遭遇，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把泣血收迴刀鞘的凱恩，朝庫洛姆邁出兩步，利奧連忙擋在兩人中間。
“那你來幹什麽？”他問道。
“我是這麽想的，如果你能當選，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那我理解你的選擇，你也算不上見死不救。
“但是！來這之前，我讀了你的資料，這座城市與十四年前比，根本沒什麽好轉！甚至連那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高利貸，你也沒有收拾掉！這麽多年，他們又坑害了多少人？又會有多少孩子跟我一樣？你想過嗎！？
“沒有！你沒想過！你和那個時候一樣，還在見死不救！”
說著，凱恩側過身來，微微彎腰，手按刀鞘。
“所以，你還是得死！”
庫洛姆發出沉重的鼻息，緩慢地點著頭。
那些違法高利貸，他並不是忘了，他一清二楚，可他沒法下手。
在來柯甘尼市之前，他就聽說過“腐爛黃金”這個稱號。等他當了市長後，才知道這個稱號並不是來自被汙染的河水，那個根本不叫事。
真正腐爛的，是柯甘尼市政府本身。
帶走凱恩的布蘭之所以能長年逍遙法外，是因為他與柯甘尼市商務局有著秘密的約定。他每個月向商務局幾個要害官員“上供”，這大概要花費他2萬卡瑪，但換來的，是穩定的環境。那點小錢，很快就能賺迴來。
而柯甘尼市裏，類似布蘭這樣的人，這樣的企業，十個手指數不過來。甚至庫洛姆的上一任市長自己，也是這利益鏈中的一環。
庫洛姆初來乍到時，本想把這些人連根拔起。但他很快意識到，那不可能。
這些人涉及到方方麵麵，他們更是政府收入圈中的一部分，是政府的上稅大戶。隻要有了錢，他選舉時那些承諾，都能輕易兌現。即使他不去費九牛二虎之力，為柯甘尼市爭取更多據點都市特權，這座城市會變好的，人們都將快樂地生活。
除了一小部分，被這利益鏈犧牲利益的人。
一邊是拔掉了，就會撬動政府利益的人，一邊是見也沒見過，可以說無關緊要的人。怎麽選，不言自明。
但現在，庫洛姆講不出這些道理，隻能說出一句話。
“你說得沒錯。”
“那就做好覺悟吧！你，給我讓開！”
凱恩衝利奧使個眼色，但利奧跟沒看見似的，把庫洛姆擋得死死的。
“不好意思凱恩，我不能讓你動手。”
“你是要救他走嗎？”
“畢竟是我的任務嘛，但就算不是任務，我也不能讓你殺了他。”
“為什麽！？”
“既然要複仇，你該去找把你帶走的那些人，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
“他們已經被我砍了！”
“那就沒必要再發火了吧？”
“你懂什麽！？”凱恩吼道，“他和這座城市一起都腐爛了！他是個為了錢就肯出賣一切的人渣！”
“也許吧，但要製裁他的，不該是你。你殺了他，隻會給自己留下罪名，卻揭發不了他的罪行，那你圖什麽？”
“我圖什麽不用你管！讓開！”
“不讓！”
利奧的嗓門壓過的火氣正旺的凱恩，讓凱恩不由得呆了一會兒。
“要我看，你隻是一股火憋得太久了，想找個正當理由發泄而已。”
“不懂裝懂！你了解我的什麽？”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我的一個同門，他和你一樣，遇到讓自己不順心的人，不收拾一頓就不解氣。既然這樣！”
言罷，利奧橫起檀木龍，蒼林按在刀柄附近，沿刀身一抹，檀木龍立刻燃起蒼林火光。利奧左手張開，正對凱恩，右手檀木龍，橫在左臂之上。
“讓我來替他當你的出氣筒吧，前提是，你打得過我！”
挑釁的話徹底激怒了凱恩，他的步子拉得更開，眼睛瞄著利奧的腹部。
“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利奧就行。”
“利奧，公園那一戰，就在這分個高下吧！”
朱莉英和鮑勃的身份早就泄露了。處決者不會容忍外人來這裏試探，估計從鮑勃被處決者扣在警所那個時候開始，柯甘尼市的警察就會漸漸知道，有秋山市的人來柯甘尼市搞事情。
而且這話絕不會傳得多好聽，說不定還要把之前自己那三槍，連同今天的騷亂一起，扣在朱莉英和鮑勃——或者說秋山市——的腦袋上。
光抓走庫洛姆還不行，必須盡可能讓秋山市跟這件事撇清關係。
選舉期間，之所以派迪米特出*人，是因為庫洛姆肯定會單獨逃跑，而與之同時出現的，必定是鐵血黨的襲擊。順利的話，迪米特可以利用鐵血黨與警察衝突的機會漁翁得利，直接搶人逃走，不需要利奧和自己出麵，就能完成任務。
等脫身以後，把抓走庫洛姆的髒水潑給鐵血黨和迪米特就ok。以處決者的反應速度，現在已經發現鐵血黨了，至少會知道，有除了秋山市以外的組織，找庫洛姆有事。而迪米特任務結束後就脫離特殊分隊，也不會有什麽麻煩。要是處決者誤把迪米特和鐵血黨拚在一塊，那就皆大歡喜了。
可現在，情況不同。
庫洛姆既然敢據守，說明樓裏有一些跟他關係還不錯的同伴。這群人的身份，阿克亞隻能想到兩個選項。第一是之前暗殺羅洛夫的傭兵殘黨，或者類似的組織，第二，是警察。
換自己是庫洛姆，想必也不會傻到把性命攸關的計劃，交給一群見錢眼開的傭兵，何況傭兵還有被處決者收買的危險，他不可能在關鍵時刻仰仗傭兵。這麽看，樓裏有警察的可能性非常高，即使不是警察，也是政府係統裏的人。
那樣的話，讓迪米特去搶人就不安全了。他那張臉，那個力量，辨識度太高，而且這人情緒化，脾氣說來就來，要是一個不順心大開殺戒，麻煩就大了。
更重要的是，光靠自己和利奧兩個，根本阻止不了鐵血黨的大舉入侵，到時候迪米特又會跟鐵血黨動手。估計其他警察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萬一被他們目擊鐵血黨和迪米特有衝突，就沒法把兩者混淆到一起。以後迪米特離開特殊分隊，無論他去哪，幹什麽，人們都可能往秋山市身上懷疑，那可是後患無窮。
所以迪米特不能去搶人，隻能在戰場中間搗亂，反正這個時候，還沒人把他和秋山市聯係到一塊兒。
“迪米特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爭取時間，讓隊長有機會衝進去。”
“等一下阿克亞，”利奧擺著手說，“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嗎？”
“我要去纏住托卡爾。這樓連個窗戶都沒有，到處都能入侵。就算是迪米特，也有可能漏掉幾個人。隻要我讓托卡爾無心指揮，鐵血黨就會亂套，隊長就更有把握，反正我之前也跟托卡爾見過麵，無所謂。”
利奧還是不服氣，反問道：“我去就安全了？”
“安全。”
阿克亞馬上迴答，又補充一句。
“而且，現在的庫洛姆是驚弓之鳥，但隊長隻要自曝是市長大人的孫子，憑這張臉，應該馬上就能取得庫洛姆的信任，帶走他也更容易。”
利奧總覺得，前麵一大堆話都沒用，最後這句才是關鍵。他無奈地扭了扭脖子，套上蒼林，抽出檀木龍。
“好吧，就這麽辦。”
*****
戰場一下就亂套了。
兩邊正打得不可開交，忽然注意到半空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眾人目光一齊向上，聚焦在漂浮著的迪米特身上。迪米特俯視腳下的戰場，兩手發光。
“先清個場！”
隻見他左手光之弓，右手光之箭，拈弓搭箭，對準地麵，一箭射出。烈日懲戒如同轟炸機投下的*，爆炸把塵土炸起三層樓高，底下一陣鬼哭狼嚎。
“還有活著的？”
迪米特隨手把光之弓塑形成長槍，也扔了下去。這次炸得不比剛才響亮，但激起的灰塵完全彌漫了戰場，剛才還能聽到的哀嚎聲，這會兒全都消失了。
托卡爾躲在車後，碎石塊劈裏啪啦打在車上，他抱著頭，等灰塵散得差不多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探出頭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迪米特？他怎麽在這！？”
兩撥轟炸過去，迪米特腳下已經沒了活人，他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就這麽站著，擋在兩夥人中間。
“所有人聽著！”
迪米特環顧兩邊，高聲唿喊。
“老子今天心情特別不好！前天搶了碎片，沒想到是個快被用幹的廢品！所以，你們就遭點罪，讓老子解解悶吧！”
此言一出，兩邊嘩然，所有人都躲到掩體後頭，大氣不敢出。
庫洛姆好不容易從爆炸中緩過神，一聽迪米特的話，嚇得坐在地上，靠著牆，捂住臉。他身邊的提拉克更是一臉蒙圈。
“迪米特？他把你那塊碎片搶走了？”
“就是前天的事。”庫洛姆捂著臉的手又抓住心口，還幹咳了兩聲，“咳咳，怎麽辦？要不要讓警察迴去？他們來隻能送死。”
“他們不來，死的就是我們了！”提拉克瞪著眼睛吼道，悄悄往外瞄了一眼，“迪米特肯定是被雇來的，解悶什麽的都是放屁！”
“要不我們跑吧？”
庫洛姆剛提完建議，也不知道迪米特是有意無意，忽然手一指，指尖射出幾道光束，不偏不倚，都打在庫洛姆靠著的牆壁上。嚇得他趕緊往旁邊爬去，提拉克也抱頭蹲下。
“這迪米特到底要幹什麽？”
“肯定是盯上我了！還是跑吧！”
“怎麽跑！？誰知道外麵還有沒有埋伏？等警察來了再說！”
提拉克不容反駁地發了話，又拽下對講機。
“活著的人全都藏起來，以保住性命為最優先，不要激怒那個瘋子！三樓的人去後門那邊，看看外麵安不安全，然後報告！”
三樓的槍手們得到命令，紛紛行動起來。聽著房間外響亮的腳步聲，庫洛姆心裏稍稍平靜了些。
警察、執行局和外麵那群人或許想不到，但他能想到。
暗殺羅洛夫的時候，加斯留特意派人，躲起來觀察，並目擊到羅洛夫家後院有大規模爆炸，還有一個強力的超能人幫手。
現在看，這個幫手說不定就是迪米特，盡管庫洛姆想不出迪米特是如何跟羅洛夫走到一塊兒的。
但他依然相信，秋山市的救兵到了！
庫洛姆故意說要逃走，是覺得迪米特在逼自己出來。隻要能出去，外麵肯定還有秋山市的人接應。可惜提拉克不鬆口，隻能靜觀其變了。
再說另一頭。
托卡爾的驚訝程度完全不比提拉克低，對自己帶來的人手而言，迪米特是麵無法突破的屏障。而且他說的話不清不楚，搞不懂他到底是中立的，還是庫洛姆那邊的。
反正，他不可能是自己人。鐵血士兵們當然清楚，心裏都打起了退堂鼓。
“怎麽辦，隊長？要撤退嗎？”
撤退兩個字刺激了托卡爾，自己本來就是戴錯立功，難道立功不成，要錯上加錯？
絕對不行！
就算是迪米特，也不能阻止自己！
“不用撤退！”
一聲堅決的命令，讓士兵們不知所措。
“可，可是，剛才的轟炸過去，我們已經損失了小半數人手！而且警察也快到了！”
“警察到了，讓迪米特去收拾就好，我們隻管完成任務！聽我的命令，b組的人留下，跟迪米特對峙，c組想辦法繞過去，這樓沒上窗戶沒上門，應該有很多地方能進去！我找個高點的地方給你們指示位置。上吧，大家相信我！”
“是！”
殘存的鐵血黨部隊又開始行動，托卡爾也離開車子，他要在附近找個能上去的樓，好指揮c組繞過迪米特，突入樓裏。
成與不成，全看這一手了。
結果，他理所當然遇到了另一個屏障。
“阿，阿克亞！”
剛走到兩棟樓中間的過道，托卡爾就撞上了阿克亞。手槍和切割者都拿在手裏，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想去當瞭望台？沒門！”
看著阿克亞，托卡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難不成，你和迪米特……”
“我也沒想到他會出現，看來我很走運啊！”
這個迴答，托卡爾不完全相信，但懷疑的成分非常低。想讓他馬上想出阿克亞和迪米特的聯係，他根本想不出來。
阿克亞也確信這一點，畢竟自己跟迪米特說得上合作的任務，也隻有馬爾托恩魔盒而已，而鐵血黨並沒有參與其中。
一切條件都對自己有利，阿克亞簡直找不到失敗的理由。
“迪米特和警察都站在我這邊，做個選擇吧，托卡爾！要麽乖乖走人，要麽，我把你交給警察！”
托卡爾的牙都快咬碎了，預料之外的因素這麽多，他已經焦頭爛額了。阿克亞這股莫名的自信，更是讓他越發火大。
他卸下腰間的浮萍拐，拉開架勢。事到如今顧不了那麽多了，幹不掉阿克亞，什麽都進行不下去。
“別太得意，阿克亞！你傷了千雪，我要加倍奉還！”
“哦？那忍者是你的馬子嗎？這就把莉莉忘了！”
“你給我閉嘴！”
托卡爾怒不可遏，咆哮起來。阿克亞冷笑一聲，從容地激活ns，熟悉的感覺又迴來了，四肢充滿力量，全身輕如鴻毛，他有點愉快地跳著小碎步。
“呃！”
冷不防，一種電擊感穿過阿克亞的身體，帶來了不一般的劇痛。他肌肉一下繃緊，咬牙忍住，沒讓這疼痛表現在臉上。
雖然痛感轉瞬即逝，阿克亞心裏還是犯了嘀咕。
該不會，是ns使用過多，開始有副作用了吧？
很有可能。自從在秋山市，第一次用ns與萊昂交手後，他就沒怎麽好好休息。利奧也說過，這種exp武器是以生命能量為代價，或許，自己之前一直在透支代價。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隻能上了！
“五分鍾，托卡爾，五分鍾就解決你！”
*****
有迪米特和阿克亞攪局，利奧順利地從一個窗口爬進了樓，馬上找根柱子躲起來，左顧右盼。視野之內有幾個槍手，不過注意力都在外麵。
這棟樓有三排樓梯，利奧躡手躡腳地摸到最近的樓梯那，慢慢走上去。快上二樓的時候，利奧稍稍探個頭，便發現走廊裏有三個人來迴溜達，還不時朝樓梯口望去。
這恐怕隻能硬闖了，利奧攥緊檀木龍，正要點燃蒼林，忽然……
“嗚哇啊！”
從一樓傳來慘叫聲，迴蕩在樓內，但利奧還是能聽出，聲音似乎是從與自己進樓時相反的方向傳來的。他毫不猶豫地下樓，迴到柱子那藏好。
“好像有人闖進來了，後門方向！”
“快，攔住他！”
果不其然，在走廊裏巡邏的槍手們紛紛就近找樓梯下樓，還有兩個從利奧走過的樓梯下來。所有人都朝一個方向跑去，接著就是槍聲大作，在樓裏震耳欲聾。
該不會是處決者吧？利奧心裏嘀咕了一句。算了，不管是誰，都正好。
他深唿吸，握緊左拳。
“來吧，蒼林。”
蒼林的蒼藍火光迅速迸發。利奧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三樓。迪米特憑借庫洛姆臉上僅有的exp反應，判斷了庫洛姆的位置，利奧直接朝那房間跑去。
他在門口稍微站了一下，把蒼林擋在麵前，猛地踏進房間。
砰——當——
一發子彈在利奧現身的瞬間不告而來，被蒼林火光的護盾擋下。利奧看清了那個開槍的人，還有他旁邊的庫洛姆，屋裏隻有這兩人。
“你？”提拉克放下手槍，驚訝地望著利奧，“你是利奧吧？”
利奧更吃驚，為什麽這個人認識自己？
“我跟羅洛夫打過好幾次交道，最近正在調查他，查人際關係的時候，找到了你的照片。”
提拉克若有所思，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你出現在這，莫非是羅洛夫……難道秋山市也跟這次的事有關係？”
利奧啞口無言，心說不妙。
本以為能直接把庫洛姆帶走，沒想到竟然遇到這麽一位，認出了自己。利奧聽羅洛夫說過一些北冰國情報係統的事，眼前這人，估計就是什麽執行局的吧。他們可是政府的人，再怎麽說，也不能下殺手。
隻能讓他先睡會兒了。
“快說！外麵那群人是不是跟你們一夥的？”
提拉克又大聲問了一句，利奧更不答話，突然箭步衝上去。提拉克感覺不妙，剛把手槍舉起來，木刀就砸到手腕上，把槍打掉了。
“對不住啦！”
利奧一揮刀柄，捅在提拉克肚子上，疼得他彎下腰去。利奧趁機左手一抓，蒼林按在提拉克的腦門上，立刻注入火光。
“啊啊啊……”
提拉克像被電擊一樣，發出哆哆嗦嗦的聲音，身子也跟麵條似的抖動著倒下，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利奧鬆了口氣，蒼林的火光有著麻醉劑一樣的效果，剛才這一下，提拉克沒個半個小時醒不過來。他扭頭看向庫洛姆，庫洛姆倒是很安靜。
沒錯，眼前這個人，不是敵人。
“你們，終於來了。”
“是啊，可算有機會了。”利奧踢了提拉克一腳，看看他是不是徹底昏過去了。
“我就知道羅洛夫會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們走吧。”
利奧打量著庫洛姆，想起阿克亞今早出發前交代過一些事情，還有剛才迪米特的話，他上前捏了捏庫洛姆的臉，又仔細地搜著身。
“別誤會，我也是為了安全。”
“我懂。”
“不過你怎麽混得這麽慘？”
庫洛姆遲疑了一下，等利奧搜完身，他整理著衣服。
“走錯一步，然後步步走錯，錯得無法迴頭。”
“那你可真夠倒黴的。不過即使你這樣，還是有人覺得你算個好人。”
“嗬，倒是有個女人會這麽說。”
“行了，快走吧。”
兩人正要動身，利奧忽然停下，胳膊護住庫洛姆。
“退後。”
有人來了，腳步聲在靠近，就在門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他，可不算好人。”
這聲音利奧有些熟悉，等那人影走進來時，他確信了。
“原來那個入侵者是你啊，凱恩·伊雷達。”
*****
凱恩迅速掃視房間，一眼看到還在吐沫的提拉克。他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你這麽幹活，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說著，泣血出鞘，手起刀落，紮穿了提拉克的後心。可憐提拉克還未清醒，隻抖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你幹什麽？”利奧吃驚地問。
“要做就要做得徹底。放心，樓裏剩下的人，看到我的，都死了。”
“你也幹得太徹底了吧？”利奧汗顏道，“就不會用點潛入之類的手段嗎？”
“我不喜歡麻煩的手段，也沒必要跟這個人的同夥浪費時間。”
刀尖一指庫洛姆，凱恩的雙眼仿佛要噴出怒火來，就連利奧也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些特殊的過節。
庫洛姆卻還有些猶豫：“我們，認識？”
“認識，而且，十四年前就認識。”
“十四年前？”
“那一年，是你開始平步青雲的一年。你去參加市長大選，經過柯爾克鎮，然後發生了點意外。”
凱恩的聲音變高，目光也更加犀利。
“你目睹了一個家庭的慘劇，目睹一個男孩的求救，但你，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任憑那男孩……”
他略微抬頭，放下泣血，握著刀鞘的手，錘在自己的胸口上。
“……墮入地獄！”
庫洛姆睜大了眼睛。麵前這個20多歲的小夥子，正在一點點變小，變成幾歲的模樣。
“你……就是那個時候被他們帶走的……”
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仿佛是聽到審判的犯人。
“是來，報複我的啊。”
“是，也不全是。我後來查了你的資料，知道那天是你選舉的日子。仔細想來，在一個重要的日子裏，要顧及一個陌生人的遭遇，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把泣血收迴刀鞘的凱恩，朝庫洛姆邁出兩步，利奧連忙擋在兩人中間。
“那你來幹什麽？”他問道。
“我是這麽想的，如果你能當選，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那我理解你的選擇，你也算不上見死不救。
“但是！來這之前，我讀了你的資料，這座城市與十四年前比，根本沒什麽好轉！甚至連那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高利貸，你也沒有收拾掉！這麽多年，他們又坑害了多少人？又會有多少孩子跟我一樣？你想過嗎！？
“沒有！你沒想過！你和那個時候一樣，還在見死不救！”
說著，凱恩側過身來，微微彎腰，手按刀鞘。
“所以，你還是得死！”
庫洛姆發出沉重的鼻息，緩慢地點著頭。
那些違法高利貸，他並不是忘了，他一清二楚，可他沒法下手。
在來柯甘尼市之前，他就聽說過“腐爛黃金”這個稱號。等他當了市長後，才知道這個稱號並不是來自被汙染的河水，那個根本不叫事。
真正腐爛的，是柯甘尼市政府本身。
帶走凱恩的布蘭之所以能長年逍遙法外，是因為他與柯甘尼市商務局有著秘密的約定。他每個月向商務局幾個要害官員“上供”，這大概要花費他2萬卡瑪，但換來的，是穩定的環境。那點小錢，很快就能賺迴來。
而柯甘尼市裏，類似布蘭這樣的人，這樣的企業，十個手指數不過來。甚至庫洛姆的上一任市長自己，也是這利益鏈中的一環。
庫洛姆初來乍到時，本想把這些人連根拔起。但他很快意識到，那不可能。
這些人涉及到方方麵麵，他們更是政府收入圈中的一部分，是政府的上稅大戶。隻要有了錢，他選舉時那些承諾，都能輕易兌現。即使他不去費九牛二虎之力，為柯甘尼市爭取更多據點都市特權，這座城市會變好的，人們都將快樂地生活。
除了一小部分，被這利益鏈犧牲利益的人。
一邊是拔掉了，就會撬動政府利益的人，一邊是見也沒見過，可以說無關緊要的人。怎麽選，不言自明。
但現在，庫洛姆講不出這些道理，隻能說出一句話。
“你說得沒錯。”
“那就做好覺悟吧！你，給我讓開！”
凱恩衝利奧使個眼色，但利奧跟沒看見似的，把庫洛姆擋得死死的。
“不好意思凱恩，我不能讓你動手。”
“你是要救他走嗎？”
“畢竟是我的任務嘛，但就算不是任務，我也不能讓你殺了他。”
“為什麽！？”
“既然要複仇，你該去找把你帶走的那些人，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
“他們已經被我砍了！”
“那就沒必要再發火了吧？”
“你懂什麽！？”凱恩吼道，“他和這座城市一起都腐爛了！他是個為了錢就肯出賣一切的人渣！”
“也許吧，但要製裁他的，不該是你。你殺了他，隻會給自己留下罪名，卻揭發不了他的罪行，那你圖什麽？”
“我圖什麽不用你管！讓開！”
“不讓！”
利奧的嗓門壓過的火氣正旺的凱恩，讓凱恩不由得呆了一會兒。
“要我看，你隻是一股火憋得太久了，想找個正當理由發泄而已。”
“不懂裝懂！你了解我的什麽？”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我的一個同門，他和你一樣，遇到讓自己不順心的人，不收拾一頓就不解氣。既然這樣！”
言罷，利奧橫起檀木龍，蒼林按在刀柄附近，沿刀身一抹，檀木龍立刻燃起蒼林火光。利奧左手張開，正對凱恩，右手檀木龍，橫在左臂之上。
“讓我來替他當你的出氣筒吧，前提是，你打得過我！”
挑釁的話徹底激怒了凱恩，他的步子拉得更開，眼睛瞄著利奧的腹部。
“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利奧就行。”
“利奧，公園那一戰，就在這分個高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