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當空，又是新的一天，黑眼餐廳進入“店慶周”時間。這是史密斯的主意，從餐廳開張那年就有了。最初是店慶日，後來變成了店慶周，從5月18日到25日，今天剛好是第一天。
雖說一個小餐廳搞這種活動有點奇怪，但史密斯弄得一點也不含糊。餐廳裏裏外外都裝扮了一下，門口擺上了慶祝店慶周的鮮花和告示板，上麵寫著店慶周期間的種種優惠與福利活動，店裏的桌子還擺了一些小裝飾。
現在是6點多，第一位客人差不多要來了，史密斯和店員們都各就各位。這一周，所有人都不得請假，要全心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為客人服務。
不過，看著眼前沒精打采的塞莉雅，史密斯覺得自己今天得破個例。
“塞莉雅，要不你迴去休息吧？”
女孩昨晚睡得不踏實，卻非要按點來餐廳幹活。這會兒她正在擦桌椅，但擦著擦著就有些走神，手慢慢停下，站著發起了呆。
“塞莉雅？”
史密斯又問了一聲，塞莉雅如夢初醒，趕緊繼續忙活。
“沒事的，史密斯叔叔。”
“感覺沒睡好啊，出什麽事了嗎，君莎？”
“還不是因為阿克亞。昨天出了個任務，迴來就進了ecu，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坐在一邊的君莎迴答說。
“這樣啊，”史密斯點著頭，“怪不得今天來的是你。”
“我一個可不行啊，外麵還有一車三個人呢。”
正說著，店外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司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按著喇叭就不鬆手。君莎聽得耳膜像紮針似的，氣唿唿地跑了出去。史密斯也是一邊抱怨一邊出來。
而當他看到那輛車時，抱怨就變成了無奈。
“又是你，格倫。別按了，快下來。”
原來，君莎的警車正好停在餐廳門前，那是格倫來送貨時停的地方，他一直當成是專用車位，沒想到被占了，還是被警車占了，讓他一股火氣就湧上來。
一個警察下了車，把格倫貨車的門拽開，還沒說話，格倫就跳下車，指著警察的鼻子一頓數落。
“懂不懂個先來後到？警察了不起啊？”
他嘴皮子像個機關槍，說個不停。興起之處，居然跑過去，踢了警車兩腳，這可激怒了那個警察。他一把抱住格倫，使勁往後一拽，格倫踉踉蹌蹌地摔了個跟頭，把餐廳門前的告示板都碰倒了。
“格倫！你幹的好事！”史密斯吼了起來。
“對不起老板！對不起！”
格倫連忙爬起來，把告示板重新擺好。
“火氣這麽大幹什麽？用不用帶你去警局清醒清醒？”
君莎也走過來，警告格倫說。格倫瞪了君莎一眼，沒說什麽，默默地到車廂裏去拿東西。
他今天送的東西比較多，土豆，生菜，還有很多冷凍的肉和魚，主要是三文魚。為了討好史密斯，格倫又主動把這些都送進廚房，來來迴迴搬了好幾趟。史密斯跟警察說了幾句好話，這場小風波就算過去了，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
“喲，你好呀！”
從塞麗雅身邊走過的時候，格倫大大咧咧地打著招唿，塞麗雅很勉強地擠出笑來。
“你好，格倫哥。”
“怎麽了？沒睡好？”
“嗯，有一點……”
“哦對了，上次說的巧克力，給你！”
格倫遞過一塊錫紙包著的巧克力。塞麗雅沒心情吃，但也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就收起來。
“別光收起來啊，一會兒該化了，嚐嚐吧。”
“我現在，唉，沒心情。”
“吃一口就有心情啦。”
拗不過格倫的勸，塞麗雅打開錫紙，把巧克力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嚼著嚼著，不覺眼前一亮。
這味道，方方麵麵，簡直是迎合自己味蕾設計的一樣，無可挑剔。塞麗雅不由得再咬一口。
“真好吃……”
“是吧？我可是費了老大勁才做出來的。”格林洋洋得意地說著。
“好厲害啊，居然知道我的口味。”
“昨天嚐了你的手藝以後，我大概就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味道，做巧克力的時候就適當調整了一下，剩下的就是運氣啦，運氣！”
雖然把運氣強調了好幾次，格林那炫耀的表情還是一覽無餘，手掐著腰，把頭微微仰起，整個人都成就感爆棚，好像完成了一件驚世之作，誇張的表情讓塞麗雅笑了一下。
“瞧把你美的。”
“嘿嘿，我妹妹高興，我還不能高興一下？”
“誰是你妹妹啦，格倫哥？”
“你這還不承認了！”
有幾個客人正走進餐廳，看到格倫和塞麗雅，都以為是兄妹倆在鬥嘴呢。他們笑著和史密斯打招唿，找位置坐下，然後理所當然地問起塞麗雅和格倫的關係。
“就當他們是兄妹吧。”
史密斯有點無奈地迴答，客人們紛紛調侃起來，餐廳裏一陣歡聲笑語。這工夫，君莎接了個電話，到外麵去說了幾句，不一會兒又跑迴來，那表情比哪個客人都興奮。
“塞麗雅，好消息！剛才醫院來電話，阿克亞醒了！”
“醒了？”
隻這一句話，就把塞麗雅早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她正要開心地笑，忽然想到了什麽，擔心起來。
“那，我是不是應該去……”
“別著急塞麗雅，ecu要到中午才能探視。”君莎說，“到時候，你去給他道個歉吧。”
兩人的對話，讓一旁的格倫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問塞麗雅道：“道歉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阿克亞，是昨天那個警察吧？”
“是他，”塞麗雅迴答說，“因為昨天我說了很過分的話，所以……”
“那是他自作自受啦。”
“不能那麽說！”
客人們被女孩這句話嚇到了，朝兩人望去。塞麗雅不好意思地賠笑，格倫則是很不爽，也不知道塞麗雅這個晚上經曆了什麽，態度會180度大轉彎。
“怎麽替他說話？”
“因為，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這麽說，昨晚你遇到危險，他保護你了？”
“倒也不是。”
塞麗雅被君莎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把自己留在秋山市的原因到處亂說，隻好把露娜臨走前說的話講了一遍。格倫一字不落地聽完了，有點如釋重負。
“那隻是她那麽說而已，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會的，露娜姐不會騙我。”
“可你也沒親眼看見不是嗎？”
“但是……”
或許覺得格倫說得有點道理，塞麗雅沒否認他的話，但也沒放棄自己的想法。格倫可不喜歡磨磨嘰嘰的事，忽然拉住塞麗雅的手往廚房走。
“幹嗎啊？”
“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看得出來，你想去道歉，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是吧？”
“呃……”塞麗雅的聲音低得快聽不見了，格倫心裏又煩躁起來。
“這還不簡單？用你最擅長的，給他做點東西中午送過去，等他吃高興了，趁機說句對不起就完了。”
“哪有那麽簡單啊？而且我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這好辦。”
格倫的目光從廚房裏放在外麵的蔬菜上掃過，每一樣都不如他的意。想了一會兒，他快步走到冰櫃旁邊，拉開櫃門，裏麵放的是他送來的三文魚，他挑好的取出來兩條。
“就讓他吃這個。”
“魚？”塞麗雅一看就皺起眉頭，“養傷的人吃這個好嗎？不是應該吃點清淡的，味道不刺激的……”
“好啦好啦妹妹，聽哥哥的，做這個準沒錯！時間還挺充裕，我也來幫忙吧，做一個好的。”
格倫說得非常肯定，塞麗雅覺得他根本沒想到病患飲食注意事項之類的，而是一種毫無根據的自信。但，或許是巧克力的作用？她覺得這股自信，可以信任。
“嗯！”
*****
心率正常，血壓正常，唿吸平穩，唯一不正常的是體溫，有點發燒，可能還有炎症，但也不是問題了。
阿克亞蘇醒後四個小時，也就是上午10點前後，露娜第五次檢查他的身體，得到上述結論後，她鬆了口氣。這一整晚，她用上了學過的所有辦法，不停地清理阿克亞體內多餘的exp，現在看，非常成功。
“露娜醫生，外麵有個人非要進來，他說他叫迪米特，而且……”
“是我找他來的，讓他進來吧。”
說到exp的治療，迪米特肯定更勝一籌，想必阿克亞這樣的狀況也不例外。被exp侵蝕後，身體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露娜了解得不多。如果迪米特也認為阿克亞沒有問題，就真的安全了。
不一會兒，迪米特來到病床前，讓露娜等人到病房外迴避，然後站到阿克亞身邊，掀開他的病號服。
左肋的傷口被精心包紮起來，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看不到任何exp痕跡。迪米特又按了按阿克亞的頭，手上微微發光。
“這是幹什麽？”阿克亞問。
“感覺頭疼嗎？”
“沒有。”
“那好，”迪米特放下手，繼續問道，“在你昏迷的時候，看到什麽東西了嗎？”
看到的東西，大概就是一道道光吧，不過中間有些場景，阿克亞記得不太清楚，隻能描述一個大概給迪米特聽，迪米特頻頻點頭。
“你運氣真不錯，阿克亞。”
“什麽意思？”
“你看到的東西，是大腦被exp侵蝕後產生的幻覺，類似於睡覺做夢。知道嗎？夢和睡眠質量有關，夢境越真實，越豐富，醒來以後印象越深，睡眠質量越差。”
“那和exp有什麽關係？”
“你可以這麽理解，被侵蝕後看到的幻覺越現實，越豐富，代表侵蝕程度越高。對自然人來說，侵蝕度高的時候，腦組織會有多處被破壞，很難醒過來，即使醒過來，也基本是廢人。”
“可我醒過來了。”
“對，而且剛才，你承受了我的能量，卻沒有不適感，這就代表一件事。”
迪米特欣慰一笑，拍了拍阿克亞的肩膀。
“恭喜你阿克亞，你不僅撿迴了性命，還獲得了exp抗性。”
“exp抗性？”
“就是身體對exp的適應程度，我簡單跟你講講吧。”
exp抗性，也被叫做“exp適應性”，這個東西早在超能人誕生時就有了，隻是沒有形成具體概念。exp不借助任何外界變化，直接進入人體時，會被人體的免疫係統當做入侵的病毒一樣處理。但exp可不是隨便就能驅逐的“病毒”，它會影響人體細胞組織，將其改造或者破壞，也就是最初超能人誕生的那個過程。
在伊斯緹斯第一次影響人類後，人們最初認為，被影響的人類隻有兩種結果：死亡，或者活下來變成超能人。後來逐漸發現，有極少一部分人，既沒有死，也沒有變成超能人，以現代exp科學的角度看，他們甚至都沒有力量元。這部分人當時被稱為“克羅卡”，維亞語意為“幸運兒”。
這些克羅卡被當做自然人對待，人們以為他們是僥幸逃過一劫，從沒有想到去深究其中的原因。直到一千多年前，exp武器的出現，讓人們開始關注克羅卡這個群體。
那時的奎德侖和馬克頓，都熱衷於研究強力的exp武器。這些武器蘊含高強度的exp，隻有超能人可以控製，自然人無法駕馭。奎德侖沒有自然人，也就不考慮這個問題。馬克頓因為提倡和自然人和平相處，所以有一定的自然人盟友，他們願意幫助馬克頓打敗奎德侖。
但是，沒有對抗exp的手段，就無法戰勝超能人，於是馬克頓的武器工匠們開始研發自然人也能操縱的exp武器，讓他們能和奎德侖有一戰之力。
然而，無論怎樣研究，工匠們都找不到自然人和exp安全接觸的辦法，即使是從超能人身體裏分離出來的活性exp也不行。這個問題不解決，自然人連exp武器都不能碰，何談用於戰鬥？
就在工匠們苦惱的時候，有人忽然想到了克羅卡，他們在接觸伊斯緹斯的力量後，沒有變成超能人，但也沒有死去。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的身體能夠抵抗exp呢？
當然，那個年代距離伊斯緹斯隕落過去了200多年，第一批克羅卡早就不在人世了。工匠們千辛萬苦，找到了一些克羅卡的後人，用他們做exp武器的接觸實驗。
結果正如工匠們預測的，盡管這些克羅卡後人還無法操縱武器，但他們的身體毫無疑問具有一定抵抗exp的能力。之後經過大量的實驗和反複的研究，工匠們終於發現了exp抗性，並找到了提升自然人exp抗性，從而讓自然人使用exp武器的方法。
“exp抗性是自然人對抗超能人的重要能力。現在普遍認為，它是免疫係統戰勝exp後，進行相應調整的產物。有了它，你不僅能抵抗exp類的攻擊，還能承受exp武器的能量，操縱它們。”
阿克亞聽著聽著，不覺有些興奮起來。他按動病床邊的按鈕，床頭部分慢慢抬起，讓他變成了坐姿。
“這麽說，我現在可以使用exp武器了？就像隊長那個手套一樣？”
“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可夠走運的。培養exp抗性是一個漫長，而且可能會反複的過程。我猜利奧為了掌握蒼林，大概會定期激活手套，給身體注入exp，一點點觀察變化。然後逐漸增加強度，不斷適應。光是穩定手套的能量，就得用上一年時間，要熟練運用，不知道得多少年。你隻不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有了不錯的抗性，克羅卡。”
眼前浮現出利奧和迪米特戰鬥的情景，阿克亞的手微微顫抖，滿臉都是渴望。迪米特笑了笑，轉身要走。
“行了，既然你沒事，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
“盒子被shadow搶走，弄清shadow的身份，是奪迴盒子的唯一希望。我打算再去打聽一下。”
“慢著，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剛邁出一步，迪米特就被阿克亞叫住，他有些不情願地迴過頭。
“還有什麽事？”
阿克亞把想問的話又組織一遍。在“毒蛇”潛伏時，他也學過exp理論，聽了迪米特的話，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剛才說，培養exp抗性的方法，是逐漸增加身體承受的exp強度是吧？”
“那怎麽了？”
“如果，如果我能確保一個安全的前提，再遇到這次的情況，承受強烈的exp衝擊，是不是能大幅提升身體的exp抗性，控製更強的武器？”
迪米特真沒想到阿克亞會這樣問，這是典型的對力量的渴求，他不禁搖了搖頭。
“理論上是這樣，但勸你別這麽幹。”
“為什麽？”
“你是選擇性失聰嗎？我剛才說的話沒聽清嗎？培養抗性的過程，是會出現反複的！”
“反複？”
“當年的工匠們為了培養一個有穩定抗性的自然人，需要上千個誌願者做實驗，即使這樣還有可能失敗。阿斯塔羅特毀滅後不久，伊斯緹斯第二次輻射能量，新的超能人，屍體和克羅卡誕生了。這次人們研究了克羅卡，想判斷培養exp抗性的條件，找出規律。什麽樣的人，什麽條件下會變成克羅卡。”
“結果呢？”
“這些克羅卡之間根本找不出任何共性。直到現在也是，盡管exp設備的技術不斷進步，但exp和人體接觸時，總是會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數。每個使用exp武器，特別是強化型exp武器的人，都需要積年累月地使用，讓身體幾乎和武器一體化，才能把這種意外降到可承受的範圍。”
“這，是理論有缺陷嗎？”
“那幫科學家估計也和你問了同樣的問題吧。可惜，這個問題到現在也沒有答案。無論怎麽設計裝置，調整exp強度，注入人體，得到的結果永遠不是100%。科學家們隻能一邊忍受exp的不確定性，一邊自我安慰：exp太有性格了，願不願意配合人類，全看它的心情。”
最後一句話讓阿克亞徹底無語，張著嘴不知道說點啥。迪米特幫他把病床重新放倒。
“說這麽多就是為了告訴你，能活下來不容易，得到抗性是中了大獎，但你不會每次都走運的。我見過不少為了得到力量，胡亂注入exp，最後喪命的蠢貨。好歹跟你們有段交情，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追求力量沒有錯，追求自己控製不了的力量就太傻了，不要著急。”
告別過後，迪米特快步走出ecu，留下阿克亞獨自思考，思考迪米特的話。
不要著急。
連著被兩個人這樣說，自己真的是太著急了嗎？
*****
11點45分，到了30分鍾的探視時間，病人家屬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探病，順便送個餐，聊個天什麽的，病房會變得熱鬧起來。不過現在整個ecu裏隻有阿克亞一個人，畢竟他這個情況，一般人想遇也遇不到。
護士領進來兩個人，一個是警局刑警四隊的隊長卡羅拉，阿克亞的上司，代表四隊來探望阿克亞。另一個竟然是塞莉雅，這讓阿克亞沒有想到。
“還好吧，阿克亞？”卡羅拉笑著問道。
“嗯，感覺已經沒問題了，卡羅拉隊長。”
兩人互相問候了幾句，旁邊的塞莉雅低著頭不說話。卡羅拉推了推塞莉雅，給她使了個眼色。
“來吧，塞莉雅，給你阿克亞哥哥一個驚喜。”
卡羅拉說著，把床頭抬起，又按下另一個按鈕，從床尾伸出一塊板子，正落在阿克亞手邊。把這塊板子橫在病床兩側的扶手上，就變成了一張小桌。
塞莉雅扭捏了一下，等桌子鋪好了，才亮出手裏的飯盒，放到小桌上，眼神卻一直飄忽不定。
“加油啊，塞莉雅，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卡羅拉又溫和地勸說道。
這迴塞莉雅慢慢和阿克亞四目相對，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忽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大聲地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
“之前說了很過分的話，還做了很多過分的事！非常對不起！我好好反省了！對不起！”
“沒事，我不介意。”
阿克亞很快迴答。塞莉雅趕緊立正，臉上還掛著不太相信的表情。
“真，真的嗎？”
“嗯。因為我也不太擅長應付女孩子，也許能再溫和一些。”
塞莉雅嘿嘿嘿地傻笑起來，沒想到道歉是這麽順利，而且說出來舒服多了。
“沒，沒關係……那個，是我做的！”
“那謝謝了。”
打開餐盒，裏麵是還熱乎乎的各類菜肴，每一類都裝了少量，圍在它們中間的，是四塊三文魚排，一下子就奪走了阿克亞的目光。他拿起叉子，先叉起魚排嚐了起來。
“嗯，很不錯。”
在阿克亞咀嚼的時候，塞莉雅驚訝地發現，那個平時不苟言笑的警察，居然有那麽一瞬間，露出喜悅的笑容。
“是嗎？好吃嗎？”
“好吃，我喜歡吃魚。”
塞莉雅攥緊小拳頭，悄悄地給自己慶祝了一下。格倫的建議太準確了，一會兒迴去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那，那你慢慢用，店裏還有事，我先迴去了！”
“嗯，再次謝謝你。”
看著塞莉雅那不好意思的笑臉，卡羅拉也笑了起來。
“還挺害羞的。好了阿克亞，我們也該走了，我還得去照顧安多拉那邊。”
“原來是咱們四隊負責保護安多拉啊。”
“是啊，好像最近這些狀況都是同一個事引起的，所以塞麗雅和安多拉都由咱們保護。不過聽市長說，今天大概是最後一天了。”
估計是迪米特給羅洛夫提的建議吧？協助拯救者搶奪盒子的事，其他警察都不知情，他們接到的隻是一些零散的命令而已。看來迪米特覺得還有把握奪迴盒子，不然也沒必要讓安多拉繼續研究開盒的事。
既然如此，自己不能老是在病床上躺著。
“醫生剛才說了，過會兒就把你轉到普通病房，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所以別著急啊，把身體完全養好，我們等著你歸隊。”
像是看穿了阿克亞的心事，卡羅拉語重心長地囑咐著。阿克亞愣了一下，連連答應。留下告別的話，卡羅拉領著塞莉雅離開醫院，先把塞麗雅送迴餐廳，接著馬上趕去安多拉那裏。
“我迴來啦，格倫哥！”
興奮的塞麗雅一進餐廳就喊著，餐廳坐了半滿，到處是用餐的客人，不見格倫的身影。塞麗雅這才想起來，進屋之前，格倫的車就已經不在門口了。
也罷，等晚上打烊時見了麵，再好好感謝他。
*****
威爾鎮的下午，是一天當中最慵懶的時刻。很多人為了躲避猛烈的陽光，會在屋裏一直呆著。但現在，不少居民站在外麵，盯著那個不速之客——迪米特，又是他，而且明眼人都能瞧出來，他今天是來挑事的。
下了車的迪米特二話不說，跳上車頂，把一枚太陽結晶攥在手裏。待太陽結晶發光，他抬手將其拋上空中。太陽結晶在半空懸浮，越來越亮，而且越來越熱，像個縮微的太陽，照得那些迪尼克人紛紛用手擋住。
“你幹什麽？想在威爾家族的地盤胡來嗎？”
有人憤怒地質問迪米特，迪米特用威脅地口吻大聲宣布。
“給我聽好！馬上通知迪奧，告訴他我來了，要把那天電話裏沒問清的事問個明白！如果他要再推三阻四……”
他的手忽然望遠處一指，眾人的心馬上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用這日怒之光，把那片惡心的森林，夷為平地！”
雖說一個小餐廳搞這種活動有點奇怪，但史密斯弄得一點也不含糊。餐廳裏裏外外都裝扮了一下，門口擺上了慶祝店慶周的鮮花和告示板，上麵寫著店慶周期間的種種優惠與福利活動，店裏的桌子還擺了一些小裝飾。
現在是6點多，第一位客人差不多要來了，史密斯和店員們都各就各位。這一周，所有人都不得請假，要全心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為客人服務。
不過，看著眼前沒精打采的塞莉雅，史密斯覺得自己今天得破個例。
“塞莉雅，要不你迴去休息吧？”
女孩昨晚睡得不踏實，卻非要按點來餐廳幹活。這會兒她正在擦桌椅，但擦著擦著就有些走神，手慢慢停下，站著發起了呆。
“塞莉雅？”
史密斯又問了一聲，塞莉雅如夢初醒，趕緊繼續忙活。
“沒事的，史密斯叔叔。”
“感覺沒睡好啊，出什麽事了嗎，君莎？”
“還不是因為阿克亞。昨天出了個任務，迴來就進了ecu，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坐在一邊的君莎迴答說。
“這樣啊，”史密斯點著頭，“怪不得今天來的是你。”
“我一個可不行啊，外麵還有一車三個人呢。”
正說著，店外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司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按著喇叭就不鬆手。君莎聽得耳膜像紮針似的，氣唿唿地跑了出去。史密斯也是一邊抱怨一邊出來。
而當他看到那輛車時，抱怨就變成了無奈。
“又是你，格倫。別按了，快下來。”
原來，君莎的警車正好停在餐廳門前，那是格倫來送貨時停的地方，他一直當成是專用車位，沒想到被占了，還是被警車占了，讓他一股火氣就湧上來。
一個警察下了車，把格倫貨車的門拽開，還沒說話，格倫就跳下車，指著警察的鼻子一頓數落。
“懂不懂個先來後到？警察了不起啊？”
他嘴皮子像個機關槍，說個不停。興起之處，居然跑過去，踢了警車兩腳，這可激怒了那個警察。他一把抱住格倫，使勁往後一拽，格倫踉踉蹌蹌地摔了個跟頭，把餐廳門前的告示板都碰倒了。
“格倫！你幹的好事！”史密斯吼了起來。
“對不起老板！對不起！”
格倫連忙爬起來，把告示板重新擺好。
“火氣這麽大幹什麽？用不用帶你去警局清醒清醒？”
君莎也走過來，警告格倫說。格倫瞪了君莎一眼，沒說什麽，默默地到車廂裏去拿東西。
他今天送的東西比較多，土豆，生菜，還有很多冷凍的肉和魚，主要是三文魚。為了討好史密斯，格倫又主動把這些都送進廚房，來來迴迴搬了好幾趟。史密斯跟警察說了幾句好話，這場小風波就算過去了，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
“喲，你好呀！”
從塞麗雅身邊走過的時候，格倫大大咧咧地打著招唿，塞麗雅很勉強地擠出笑來。
“你好，格倫哥。”
“怎麽了？沒睡好？”
“嗯，有一點……”
“哦對了，上次說的巧克力，給你！”
格倫遞過一塊錫紙包著的巧克力。塞麗雅沒心情吃，但也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就收起來。
“別光收起來啊，一會兒該化了，嚐嚐吧。”
“我現在，唉，沒心情。”
“吃一口就有心情啦。”
拗不過格倫的勸，塞麗雅打開錫紙，把巧克力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嚼著嚼著，不覺眼前一亮。
這味道，方方麵麵，簡直是迎合自己味蕾設計的一樣，無可挑剔。塞麗雅不由得再咬一口。
“真好吃……”
“是吧？我可是費了老大勁才做出來的。”格林洋洋得意地說著。
“好厲害啊，居然知道我的口味。”
“昨天嚐了你的手藝以後，我大概就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味道，做巧克力的時候就適當調整了一下，剩下的就是運氣啦，運氣！”
雖然把運氣強調了好幾次，格林那炫耀的表情還是一覽無餘，手掐著腰，把頭微微仰起，整個人都成就感爆棚，好像完成了一件驚世之作，誇張的表情讓塞麗雅笑了一下。
“瞧把你美的。”
“嘿嘿，我妹妹高興，我還不能高興一下？”
“誰是你妹妹啦，格倫哥？”
“你這還不承認了！”
有幾個客人正走進餐廳，看到格倫和塞麗雅，都以為是兄妹倆在鬥嘴呢。他們笑著和史密斯打招唿，找位置坐下，然後理所當然地問起塞麗雅和格倫的關係。
“就當他們是兄妹吧。”
史密斯有點無奈地迴答，客人們紛紛調侃起來，餐廳裏一陣歡聲笑語。這工夫，君莎接了個電話，到外麵去說了幾句，不一會兒又跑迴來，那表情比哪個客人都興奮。
“塞麗雅，好消息！剛才醫院來電話，阿克亞醒了！”
“醒了？”
隻這一句話，就把塞麗雅早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她正要開心地笑，忽然想到了什麽，擔心起來。
“那，我是不是應該去……”
“別著急塞麗雅，ecu要到中午才能探視。”君莎說，“到時候，你去給他道個歉吧。”
兩人的對話，讓一旁的格倫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問塞麗雅道：“道歉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阿克亞，是昨天那個警察吧？”
“是他，”塞麗雅迴答說，“因為昨天我說了很過分的話，所以……”
“那是他自作自受啦。”
“不能那麽說！”
客人們被女孩這句話嚇到了，朝兩人望去。塞麗雅不好意思地賠笑，格倫則是很不爽，也不知道塞麗雅這個晚上經曆了什麽，態度會180度大轉彎。
“怎麽替他說話？”
“因為，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這麽說，昨晚你遇到危險，他保護你了？”
“倒也不是。”
塞麗雅被君莎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把自己留在秋山市的原因到處亂說，隻好把露娜臨走前說的話講了一遍。格倫一字不落地聽完了，有點如釋重負。
“那隻是她那麽說而已，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會的，露娜姐不會騙我。”
“可你也沒親眼看見不是嗎？”
“但是……”
或許覺得格倫說得有點道理，塞麗雅沒否認他的話，但也沒放棄自己的想法。格倫可不喜歡磨磨嘰嘰的事，忽然拉住塞麗雅的手往廚房走。
“幹嗎啊？”
“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看得出來，你想去道歉，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是吧？”
“呃……”塞麗雅的聲音低得快聽不見了，格倫心裏又煩躁起來。
“這還不簡單？用你最擅長的，給他做點東西中午送過去，等他吃高興了，趁機說句對不起就完了。”
“哪有那麽簡單啊？而且我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這好辦。”
格倫的目光從廚房裏放在外麵的蔬菜上掃過，每一樣都不如他的意。想了一會兒，他快步走到冰櫃旁邊，拉開櫃門，裏麵放的是他送來的三文魚，他挑好的取出來兩條。
“就讓他吃這個。”
“魚？”塞麗雅一看就皺起眉頭，“養傷的人吃這個好嗎？不是應該吃點清淡的，味道不刺激的……”
“好啦好啦妹妹，聽哥哥的，做這個準沒錯！時間還挺充裕，我也來幫忙吧，做一個好的。”
格倫說得非常肯定，塞麗雅覺得他根本沒想到病患飲食注意事項之類的，而是一種毫無根據的自信。但，或許是巧克力的作用？她覺得這股自信，可以信任。
“嗯！”
*****
心率正常，血壓正常，唿吸平穩，唯一不正常的是體溫，有點發燒，可能還有炎症，但也不是問題了。
阿克亞蘇醒後四個小時，也就是上午10點前後，露娜第五次檢查他的身體，得到上述結論後，她鬆了口氣。這一整晚，她用上了學過的所有辦法，不停地清理阿克亞體內多餘的exp，現在看，非常成功。
“露娜醫生，外麵有個人非要進來，他說他叫迪米特，而且……”
“是我找他來的，讓他進來吧。”
說到exp的治療，迪米特肯定更勝一籌，想必阿克亞這樣的狀況也不例外。被exp侵蝕後，身體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露娜了解得不多。如果迪米特也認為阿克亞沒有問題，就真的安全了。
不一會兒，迪米特來到病床前，讓露娜等人到病房外迴避，然後站到阿克亞身邊，掀開他的病號服。
左肋的傷口被精心包紮起來，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看不到任何exp痕跡。迪米特又按了按阿克亞的頭，手上微微發光。
“這是幹什麽？”阿克亞問。
“感覺頭疼嗎？”
“沒有。”
“那好，”迪米特放下手，繼續問道，“在你昏迷的時候，看到什麽東西了嗎？”
看到的東西，大概就是一道道光吧，不過中間有些場景，阿克亞記得不太清楚，隻能描述一個大概給迪米特聽，迪米特頻頻點頭。
“你運氣真不錯，阿克亞。”
“什麽意思？”
“你看到的東西，是大腦被exp侵蝕後產生的幻覺，類似於睡覺做夢。知道嗎？夢和睡眠質量有關，夢境越真實，越豐富，醒來以後印象越深，睡眠質量越差。”
“那和exp有什麽關係？”
“你可以這麽理解，被侵蝕後看到的幻覺越現實，越豐富，代表侵蝕程度越高。對自然人來說，侵蝕度高的時候，腦組織會有多處被破壞，很難醒過來，即使醒過來，也基本是廢人。”
“可我醒過來了。”
“對，而且剛才，你承受了我的能量，卻沒有不適感，這就代表一件事。”
迪米特欣慰一笑，拍了拍阿克亞的肩膀。
“恭喜你阿克亞，你不僅撿迴了性命，還獲得了exp抗性。”
“exp抗性？”
“就是身體對exp的適應程度，我簡單跟你講講吧。”
exp抗性，也被叫做“exp適應性”，這個東西早在超能人誕生時就有了，隻是沒有形成具體概念。exp不借助任何外界變化，直接進入人體時，會被人體的免疫係統當做入侵的病毒一樣處理。但exp可不是隨便就能驅逐的“病毒”，它會影響人體細胞組織，將其改造或者破壞，也就是最初超能人誕生的那個過程。
在伊斯緹斯第一次影響人類後，人們最初認為，被影響的人類隻有兩種結果：死亡，或者活下來變成超能人。後來逐漸發現，有極少一部分人，既沒有死，也沒有變成超能人，以現代exp科學的角度看，他們甚至都沒有力量元。這部分人當時被稱為“克羅卡”，維亞語意為“幸運兒”。
這些克羅卡被當做自然人對待，人們以為他們是僥幸逃過一劫，從沒有想到去深究其中的原因。直到一千多年前，exp武器的出現，讓人們開始關注克羅卡這個群體。
那時的奎德侖和馬克頓，都熱衷於研究強力的exp武器。這些武器蘊含高強度的exp，隻有超能人可以控製，自然人無法駕馭。奎德侖沒有自然人，也就不考慮這個問題。馬克頓因為提倡和自然人和平相處，所以有一定的自然人盟友，他們願意幫助馬克頓打敗奎德侖。
但是，沒有對抗exp的手段，就無法戰勝超能人，於是馬克頓的武器工匠們開始研發自然人也能操縱的exp武器，讓他們能和奎德侖有一戰之力。
然而，無論怎樣研究，工匠們都找不到自然人和exp安全接觸的辦法，即使是從超能人身體裏分離出來的活性exp也不行。這個問題不解決，自然人連exp武器都不能碰，何談用於戰鬥？
就在工匠們苦惱的時候，有人忽然想到了克羅卡，他們在接觸伊斯緹斯的力量後，沒有變成超能人，但也沒有死去。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的身體能夠抵抗exp呢？
當然，那個年代距離伊斯緹斯隕落過去了200多年，第一批克羅卡早就不在人世了。工匠們千辛萬苦，找到了一些克羅卡的後人，用他們做exp武器的接觸實驗。
結果正如工匠們預測的，盡管這些克羅卡後人還無法操縱武器，但他們的身體毫無疑問具有一定抵抗exp的能力。之後經過大量的實驗和反複的研究，工匠們終於發現了exp抗性，並找到了提升自然人exp抗性，從而讓自然人使用exp武器的方法。
“exp抗性是自然人對抗超能人的重要能力。現在普遍認為，它是免疫係統戰勝exp後，進行相應調整的產物。有了它，你不僅能抵抗exp類的攻擊，還能承受exp武器的能量，操縱它們。”
阿克亞聽著聽著，不覺有些興奮起來。他按動病床邊的按鈕，床頭部分慢慢抬起，讓他變成了坐姿。
“這麽說，我現在可以使用exp武器了？就像隊長那個手套一樣？”
“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可夠走運的。培養exp抗性是一個漫長，而且可能會反複的過程。我猜利奧為了掌握蒼林，大概會定期激活手套，給身體注入exp，一點點觀察變化。然後逐漸增加強度，不斷適應。光是穩定手套的能量，就得用上一年時間，要熟練運用，不知道得多少年。你隻不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有了不錯的抗性，克羅卡。”
眼前浮現出利奧和迪米特戰鬥的情景，阿克亞的手微微顫抖，滿臉都是渴望。迪米特笑了笑，轉身要走。
“行了，既然你沒事，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
“盒子被shadow搶走，弄清shadow的身份，是奪迴盒子的唯一希望。我打算再去打聽一下。”
“慢著，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剛邁出一步，迪米特就被阿克亞叫住，他有些不情願地迴過頭。
“還有什麽事？”
阿克亞把想問的話又組織一遍。在“毒蛇”潛伏時，他也學過exp理論，聽了迪米特的話，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剛才說，培養exp抗性的方法，是逐漸增加身體承受的exp強度是吧？”
“那怎麽了？”
“如果，如果我能確保一個安全的前提，再遇到這次的情況，承受強烈的exp衝擊，是不是能大幅提升身體的exp抗性，控製更強的武器？”
迪米特真沒想到阿克亞會這樣問，這是典型的對力量的渴求，他不禁搖了搖頭。
“理論上是這樣，但勸你別這麽幹。”
“為什麽？”
“你是選擇性失聰嗎？我剛才說的話沒聽清嗎？培養抗性的過程，是會出現反複的！”
“反複？”
“當年的工匠們為了培養一個有穩定抗性的自然人，需要上千個誌願者做實驗，即使這樣還有可能失敗。阿斯塔羅特毀滅後不久，伊斯緹斯第二次輻射能量，新的超能人，屍體和克羅卡誕生了。這次人們研究了克羅卡，想判斷培養exp抗性的條件，找出規律。什麽樣的人，什麽條件下會變成克羅卡。”
“結果呢？”
“這些克羅卡之間根本找不出任何共性。直到現在也是，盡管exp設備的技術不斷進步，但exp和人體接觸時，總是會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數。每個使用exp武器，特別是強化型exp武器的人，都需要積年累月地使用，讓身體幾乎和武器一體化，才能把這種意外降到可承受的範圍。”
“這，是理論有缺陷嗎？”
“那幫科學家估計也和你問了同樣的問題吧。可惜，這個問題到現在也沒有答案。無論怎麽設計裝置，調整exp強度，注入人體，得到的結果永遠不是100%。科學家們隻能一邊忍受exp的不確定性，一邊自我安慰：exp太有性格了，願不願意配合人類，全看它的心情。”
最後一句話讓阿克亞徹底無語，張著嘴不知道說點啥。迪米特幫他把病床重新放倒。
“說這麽多就是為了告訴你，能活下來不容易，得到抗性是中了大獎，但你不會每次都走運的。我見過不少為了得到力量，胡亂注入exp，最後喪命的蠢貨。好歹跟你們有段交情，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追求力量沒有錯，追求自己控製不了的力量就太傻了，不要著急。”
告別過後，迪米特快步走出ecu，留下阿克亞獨自思考，思考迪米特的話。
不要著急。
連著被兩個人這樣說，自己真的是太著急了嗎？
*****
11點45分，到了30分鍾的探視時間，病人家屬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探病，順便送個餐，聊個天什麽的，病房會變得熱鬧起來。不過現在整個ecu裏隻有阿克亞一個人，畢竟他這個情況，一般人想遇也遇不到。
護士領進來兩個人，一個是警局刑警四隊的隊長卡羅拉，阿克亞的上司，代表四隊來探望阿克亞。另一個竟然是塞莉雅，這讓阿克亞沒有想到。
“還好吧，阿克亞？”卡羅拉笑著問道。
“嗯，感覺已經沒問題了，卡羅拉隊長。”
兩人互相問候了幾句，旁邊的塞莉雅低著頭不說話。卡羅拉推了推塞莉雅，給她使了個眼色。
“來吧，塞莉雅，給你阿克亞哥哥一個驚喜。”
卡羅拉說著，把床頭抬起，又按下另一個按鈕，從床尾伸出一塊板子，正落在阿克亞手邊。把這塊板子橫在病床兩側的扶手上，就變成了一張小桌。
塞莉雅扭捏了一下，等桌子鋪好了，才亮出手裏的飯盒，放到小桌上，眼神卻一直飄忽不定。
“加油啊，塞莉雅，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卡羅拉又溫和地勸說道。
這迴塞莉雅慢慢和阿克亞四目相對，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忽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大聲地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
“之前說了很過分的話，還做了很多過分的事！非常對不起！我好好反省了！對不起！”
“沒事，我不介意。”
阿克亞很快迴答。塞莉雅趕緊立正，臉上還掛著不太相信的表情。
“真，真的嗎？”
“嗯。因為我也不太擅長應付女孩子，也許能再溫和一些。”
塞莉雅嘿嘿嘿地傻笑起來，沒想到道歉是這麽順利，而且說出來舒服多了。
“沒，沒關係……那個，是我做的！”
“那謝謝了。”
打開餐盒，裏麵是還熱乎乎的各類菜肴，每一類都裝了少量，圍在它們中間的，是四塊三文魚排，一下子就奪走了阿克亞的目光。他拿起叉子，先叉起魚排嚐了起來。
“嗯，很不錯。”
在阿克亞咀嚼的時候，塞莉雅驚訝地發現，那個平時不苟言笑的警察，居然有那麽一瞬間，露出喜悅的笑容。
“是嗎？好吃嗎？”
“好吃，我喜歡吃魚。”
塞莉雅攥緊小拳頭，悄悄地給自己慶祝了一下。格倫的建議太準確了，一會兒迴去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那，那你慢慢用，店裏還有事，我先迴去了！”
“嗯，再次謝謝你。”
看著塞莉雅那不好意思的笑臉，卡羅拉也笑了起來。
“還挺害羞的。好了阿克亞，我們也該走了，我還得去照顧安多拉那邊。”
“原來是咱們四隊負責保護安多拉啊。”
“是啊，好像最近這些狀況都是同一個事引起的，所以塞麗雅和安多拉都由咱們保護。不過聽市長說，今天大概是最後一天了。”
估計是迪米特給羅洛夫提的建議吧？協助拯救者搶奪盒子的事，其他警察都不知情，他們接到的隻是一些零散的命令而已。看來迪米特覺得還有把握奪迴盒子，不然也沒必要讓安多拉繼續研究開盒的事。
既然如此，自己不能老是在病床上躺著。
“醫生剛才說了，過會兒就把你轉到普通病房，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所以別著急啊，把身體完全養好，我們等著你歸隊。”
像是看穿了阿克亞的心事，卡羅拉語重心長地囑咐著。阿克亞愣了一下，連連答應。留下告別的話，卡羅拉領著塞莉雅離開醫院，先把塞麗雅送迴餐廳，接著馬上趕去安多拉那裏。
“我迴來啦，格倫哥！”
興奮的塞麗雅一進餐廳就喊著，餐廳坐了半滿，到處是用餐的客人，不見格倫的身影。塞麗雅這才想起來，進屋之前，格倫的車就已經不在門口了。
也罷，等晚上打烊時見了麵，再好好感謝他。
*****
威爾鎮的下午，是一天當中最慵懶的時刻。很多人為了躲避猛烈的陽光，會在屋裏一直呆著。但現在，不少居民站在外麵，盯著那個不速之客——迪米特，又是他，而且明眼人都能瞧出來，他今天是來挑事的。
下了車的迪米特二話不說，跳上車頂，把一枚太陽結晶攥在手裏。待太陽結晶發光，他抬手將其拋上空中。太陽結晶在半空懸浮，越來越亮，而且越來越熱，像個縮微的太陽，照得那些迪尼克人紛紛用手擋住。
“你幹什麽？想在威爾家族的地盤胡來嗎？”
有人憤怒地質問迪米特，迪米特用威脅地口吻大聲宣布。
“給我聽好！馬上通知迪奧，告訴他我來了，要把那天電話裏沒問清的事問個明白！如果他要再推三阻四……”
他的手忽然望遠處一指，眾人的心馬上提到了嗓子眼。
“……我就用這日怒之光，把那片惡心的森林，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