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盛予驕瞠目結舌、又驚又喜,摸摸他的腦袋,彎了彎眼睛。


    這位爺是單竟遙和單憑寒的發小,也是盛予驕的幹兒子,因為他的父母是科研人員,工作特殊,小時候沒少待在榮山莊園生活。


    後來他出國念書,在倫敦工作定居,雖然經常看不到,但逢年過節隻要能迴來都得來這裏打個招唿,來不了就視頻通話。


    所以進到這裏,鄒景基本上跟迴到自己家沒什麽區別,甚至更放肆了。


    “劉叔好!您染發了嗎?又年輕了!suai啊!”


    他把行李箱隨手丟開,先對著劉管家剛焗完油的滿頭黑亮的秀發誇讚一番,下一眼就瞧見琳琅滿目的某品牌春季新品,吹了聲口哨,然後提起一件:


    “誒爸,這件好,這件比較襯你的氣質。”


    他把那件刺繡襯衫拿到盛予驕身前比量,蹙起眉頭——


    “嘖,你怎麽又瘦了啊,單竟遙惹你生氣了是不是?要不就是單憑寒?還是他倆都有?對了,還有個小調皮蛋單以慈呢,爸,你看,就我一個乖兒子最聽話了。”


    鄒景又把衣服放了迴去,挑眉看向經理:


    “美女,這件麻煩留一下。”


    他嘴巴像連珠炮一樣嘚嘚沒完,盛予驕卻滿腦子都在想今天是什麽日子,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所以你這乖兒子就是搞突然襲擊來嚇我一跳的?”


    盛予驕瞅著他。


    鄒景嘿嘿樂了兩聲,撓了撓後腦勺,轉身朝客廳去,路過還不忘吩咐保姆:


    “姐姐,給我倒杯咖啡,重奶少糖。”


    “唉,”盛予驕無可奈何歎了口氣,略表歉意地對著銷售經理笑笑:“這些都留下吧,你可以走了。”


    “好的盛先生,感謝您對我們品牌的支持,那迴見!”


    盛予驕給劉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送人,自己則抬腳走進客廳,瞧見鄒景沒骨頭地癱在沙發上。


    “累死我了。”


    他倆手擱在腹部,眼皮馬上就要耷拉下去,被盛予驕拍拍臉揪了起來:


    “少給我打馬虎眼,交代吧,到底怎麽迴事。”


    “爸,現在倫敦是淩晨兩點,先讓我睡個覺嘛。”


    他扯住盛予驕的胳膊不撒手。


    “鄒大律師,你當我是傻子呢,你什麽時候穿成這樣迴家過,這麽正式,像個……”盛予驕觀察著他這一身定製考究的西服套裝,還有發膠抓好的發型,於是斟酌著尋找概括詞:


    “司儀。”


    鄒景表情不大好看,舔了舔唇,目光閃躲。


    “那個……”他輕咳一聲,“我昨天結婚,爸。”


    盛予驕動作一頓:


    “我怎麽不知道???”


    他脫口而出,完全沒再考慮是自己記憶的問題。


    鄒景慌忙撇清關係:


    “不關我的事哦,我可跟單叔說了,他還送了紅包和禮物去的。”


    他端詳著盛予驕的臉色,像是了然如胸,眼神一挑:


    “哦~你原來是跟單叔鬧別扭了啊。”


    “滾蛋,我說你呢,扯什麽有的沒的,你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不告訴我,跟他說幹什麽?”


    盛予驕在他腦門上敲了敲。


    “誒喲,”鄒景捂住頭頂,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冤枉啊爸,誰讓你微信電話短信全都不搭理我的。”


    ……盛予驕想到了那個報廢掉的手機。


    他還忘了去修一修呢。


    “行,就算你昨天結婚,那怎麽你這個新郎官淩晨一兩點鍾突然跑到這裏來了?你的結婚對象呢?”


    盛予驕說著,還迴頭往門口張望幾眼,心想難道是小兩口一起來見他的?可看著鄒景這個頹喪樣,又不像。


    “我逃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爆炸性的新聞一個接一個,盛予驕這個專業主持人都不由得愣住。


    還沒等一個巴掌落下去,鄒景趕緊補充解釋上:


    “哎呀哎呀哎呀,你先別動手嘛,我剛才說的不對,不是我逃婚,是我被逃婚了。”


    “什麽?”


    盛予驕已經被他完全繞暈。


    “就是我的結婚對象,在婚禮開始前三個小時,不見蹤影咯。”他語氣輕鬆地像是在說別人家的八卦:


    “嗐,就我爸媽的一個老戰友,那位叔叔為國捐軀,很早就過世了,剩下他的omega妻子和兒子,但去年十月份,妻子也駕鶴西去,我爸媽很心疼那個小omega,他也在英國念書,今年正好畢業,比我要小幾歲,但是他又偏偏是個倔強獨立的人,我爸就去跟他爺爺商量,與其認他當幹兒子,還不如直接撮合撮合我倆,所以……”


    “你說人家這麽要強,能跟一個沒見過麵的人結婚嗎?我爸就是老糊塗了,還不如讓他以前見一見我,說不定瞧見我這國名男神、迷倒萬千omega的英俊臉龐,興許就芳心暗送不逃婚了呢。”


    鄒景兩條長腿架在沙發扶手上,手掌則墊著後腦勺,下巴直衝天花板,也不知道在驕傲些什麽。


    盛予驕嘴角抽搐。


    他這個幹兒子帥歸帥,就是太自戀了一點。


    “話又說迴來了,爸,您說這事跟我有關係嗎?”鄒景突然變換姿勢,索性坐了起來:“我連人家什麽樣都不知道,我爸非說是我的錯,怎麽不提前安排好,還能把人嚇跑,然後他就把我一腳踹迴來了,說我如果找不到他什麽都別想幹。”


    “最離譜是他都打電話到我律所去,老板居然還同意了,說什麽追求愛情才重要,給我批準了一個超長的婚假,不是我又沒結婚呢,幹嘛透支我的婚假啊?!!”


    “我身上總共就三百塊錢美金,連花都花不出去,外加一部手機和這個裝衣服的破箱子,竟遙估計開會呢我打不通他電話,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去了憑寒家裏結果……嘿您瞧怎麽著。”


    “那個姓薑的在他家呢!”


    鄒景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


    “爸,他倆不是早就一刀兩斷了嗎?行了行了不說這個,憑寒應該是出差,不在s市,人家omega自己在家我也不能住那兒啊,就隻能死皮賴臉地來投奔您了。”


    “感覺這短短半年,好多事情都變了欸,我都有點看不太懂了。”


    保姆給他現磨的咖啡他也沒喝,反而灌了點白水在喉嚨裏。


    “哦,原來如此,我差不多明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孩子,他叫什麽?”


    “好像是……梁聞語。”


    鄒景眯起眼睛思量著開口。


    “有照片嗎?”


    “有,你等等。”


    他迴答的很幹脆,兩隻手在身上各個兜裏摸索一通,甚至站起來掏掏褲兜。


    “哎呀?”他一頭霧水,“臨走前我爸明明塞了一張照片在我口袋裏來著,怎麽迴事,丟了?!”


    “沒事,你看過總有印象了,待會兒再找找。”


    “他塞進來的,我沒來得及看,後來,也沒什麽心思……”


    “那你就趕緊發消息給老鄒,他家裏人那邊應該有照片的,給你發過來不就行了。”


    “那可太不行了!爸!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滿意這個兒媳婦,他現在恨不得宰了我,要是再知道我連照片都能搞丟,肯定以為我是故意的,還不直接衝到這裏來斬殺我,可不行可不行,反正我知道他叫什麽,先叫人找著點,照片的事過段時間再說。”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躺了迴去,閉目養神。


    盛予驕看看他,忍不住搖搖腦袋歎氣:


    “其實這半年,家裏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你單叔應該是沒有告訴你們,我去年的時候出了一次小意外。”


    “啊?”鄒景又睜開眼,剛要起身卻被盛予驕按下去,“什麽意外?!有事沒事啊,怪不得我看你這麽憔悴,單竟遙這個二貨,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跟我通氣,我好迴來看看你啊。”


    “身體沒什麽問題,你老實躺著,安靜點,等我講完了你就迴屋睡覺。”


    “哦。”


    得了命令,鄒景瞬間乖巧躺好,側著腦袋,聚精會神認真聽講。


    “我和你單叔是奉子成婚,那個時候我很年輕,但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我什麽都不想做,也什麽都不願意做,明明二十幾歲的年紀,卻成天跟在兩個孩子的屁股後麵轉,等遙遙和小寒十多歲住了宿舍,我才猛然發現自己沒了老公孩子就沒了任何事情做。”


    “太可悲了,也太可笑了,我雖然沒有什麽大的誌向,但也不願意這樣碌碌無為,變成別人的附屬。”


    “所以我才進入stn,起初你單叔很反對,他就是那個性格,我清楚,可當我把這個山莊每一間屋子都逛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裏沒有辦法圈養我一輩子。”


    “他後來就轉變策略,開始砸錢給電視台,和以前的手段一樣,倘若沒有辦法把我關在他的溫室裏,那麽我去哪裏,他就把那裏變成滋養我的溫床。”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在不斷地學習和進步,愈發愛上新聞傳媒這個行業,把真相帶給公眾,解決社會問題,我開始慢慢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那幾年我的確每天都很累,不過很充實、很快樂,後來我就有了小慈,說實話,我已經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也差不多證明了我的價值,因而我沒有拒絕這個孩子的到來,就漸漸轉到了幕後的編導工作,把我手底下的一些新人扶持了上去。”


    盛予驕盯著茶幾上那杯冰塊即將化完的咖啡,忽而伸出手端了起來。


    他不常喝咖啡,也不愛喝,但現在卻捧起鄒景點的這杯多奶少糖的拿鐵抿了一口。


    苦澀蔓延在舌尖,後調是咖啡豆的烘焙醇香。


    “那間實驗室的問題,是我接到了很多群眾的匿名舉報,本來我並不想管,但是失態逐漸嚴重,我跟你單叔談過,想托他去派人調查那個地方到底有沒有違規排放廢水廢氣,可似乎這個實驗跟他們上層的部署有一定的關係,所以他不太好出手。”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我來逼他一把。”


    “如果官員的家屬在那裏出了事,應該就能進調查程序了吧,不僅這樣,我還加了一劑猛藥,我打印了兩份離婚協議書簽好字,還把我們的婚戒摘下來,這兩樣東西放進檔案袋裏寄到了單凜的辦公室。”


    “我都能想象到他那時肯定嚇傻了。”


    盛予驕忽然低頭笑了一聲。


    “不過我還是沒有料到一點,就是那個實驗室還真的風險等級很大,竟然那天真的爆炸了。”


    “原本隻是想碰個瓷的,結果失憶了,算了,不說這……”


    他一扭頭,看到鄒景已經張著嘴巴唿唿大睡,登時哭笑不得。


    沒心沒肺的。


    盛予驕小心翼翼地起身,輕聲叫保姆拿一條毛毯來,給他披了上去。


    幾個小時後,馬上到吃飯點。


    盛予驕去蒸了個桑拿,舒舒服服地踩著拖鞋走出來,打算喊鄒景起床,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抱住他。


    “嗯?你怎麽中午迴來了?”


    “想你,在辦公室待不住。”


    單凜垂頭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咳、那個,單叔……好。”


    後麵的鄒景扒著門框探出頭,可當發現自己撞見了什麽,還沒來得及縮迴脖子,單凜就已經扭過頭,視線鎖定住了他。


    陡然沉下來的眼神叫鄒景欲哭無淚,恨不得撒丫子跑出三公裏去滾得遠遠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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