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雲氏被他吵醒,嘀咕道:「大半夜的亂喊什麽。」


    劉大夫看了妻子一眼,搖頭:「就是做了個噩夢,現在沒事了,快睡吧。」


    雲氏翻了個身,很快又睡了過去。


    劉大夫慢慢躺了下去,眼皮如灌了鉛一樣沉重,卻怎麽都睡不著,於是便去了書房。第二日天還未亮,他就背著藥箱去了小河村。


    聶家這邊,海棠昨日不僅沒有請迴大夫,還告訴顏娘滿滿可能得了天花,顏娘聽了差點沒暈過去,天花不僅會傳染,而且還會要人命的。


    顏娘不肯相信,但滿滿的病症與海棠說得天花症狀一模一樣,明明之前還是紅疹子,過了不到半天,有些地方已經起了綠豆大小的水皰,滿滿年紀小,癢的難受時隻能大哭。


    天花要傳染,顏娘不敢再待在家裏,當即讓海棠收拾東西,搬到了村尾那間沒人住的房子裏。


    這房子還是當時聶大娘逼著顏娘嫁人時,顏娘去裏正那裏租來的,原是一個無兒無女的老鰥夫的房子,他病死後這房子就空了出來。顏娘想著日後定是要帶著海棠和滿滿出來生活的,搬出聶家後,得找個落腳的地才行。


    沒想到這麽快便派上了用途,搬出來以後,顏娘不敢請大夫,可是滿滿的病情又耽擱不得,好在海棠記著劉大夫說的那幾味藥,去後山采了藥熬煮成水,用來給滿滿泡澡。


    也許是藥水有了效果,泡完澡後滿滿哭聲小了很多,又過了一陣,竟慢慢睡著了。見到女兒熟睡的模樣,顏娘喜不自勝,這兩日滿滿一直哭,睡著的時候也在哼哼,從未像現在一樣睡得那麽香甜。


    這兩日為了滿滿,她和海棠都沒休息好,尤其是海棠,跑到後山去采藥,還不小心摔了一跤。顏娘讓她去歇著,自己守著女兒。海棠也不推遲,等休息好了就去替換顏娘。


    另一邊,劉大夫去了小河村淩家,卻被告知海棠隨著聶家女迴了聶家村,於是他又趕到聶家村,向村民打聽了聶家的住處後,背著藥箱去了聶家。


    聶大郎正要出門,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背著藥箱的人站在門口。


    「你是誰,站在我們家門口幹什麽?」聶大郎一邊打量一邊問。


    劉大夫朝他拱了拱手,問:「這家可是有個叫海棠的小姑娘?」


    聶大郎皺眉,「你找她幹什麽?」


    劉大夫道:「她說她姐姐的孩子病了,請我來瞧病的。」


    「她們已經搬出去了,你去村尾找吧。」聶大郎為他指了一條路。


    昨日顏娘突然提出要搬出去,除了聶大郎聶二郎兩兄弟勸說,聶家其他人都沒人說話,聶大娘甚至還放出狠話,說是搬走了就永遠別認她這個娘。


    顏娘也狠心,二話不說就帶著孩子搬了出去,連房子都租好了。聶大郎兄弟見狀也有些生氣,也就不再繼續勸說。


    劉大夫順著聶大郎指的路尋到了村尾,果然看見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子,那房子歪歪斜斜的隻有三間屋,四周用籬笆圍了起來,與聶家的大院子比起來,有些過於簡陋。


    劉大夫探著頭朝院子裏看去,喊道:「有人嗎?」


    顏娘正半倚在床頭歇息,聽到外麵的喊聲後突然驚醒過來,她連忙穿好衣裳去開門,這時候海棠也從旁邊屋子出來了,看到劉大夫後,連忙將門關緊。


    顏娘剛要說話卻聽她說:「顏娘姐姐,劉大夫肯定是知道了什麽菜來這裏的,我們不能讓他看到滿滿。」


    顏娘一聽慌了,「那現在怎麽辦?」


    海棠對她道:「你先去照看滿滿,我去跟他說。」


    顏娘點了點頭,囑咐她千萬要小心。


    海棠出來後,直接開口問:「劉大夫,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劉大夫看到她後,神情非常嚴肅,他走近幾步低聲問:「到底是誰得了天花?」


    海棠看了他一眼,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劉大夫無法,隻得道:「天花傳染性極強,若你還瞞著老夫,恐怕要出大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們這裏沒人得天花。」海棠嚴厲否定。


    劉大夫見她油鹽不進,急的抓胡子,「海棠姑娘,你要是還有良知的話,就該告訴老夫。」


    見海棠不為所動,他又道:「若你告訴那人是誰,老夫便幫忙醫治。」


    海棠不信他,「你是婦科聖手,這種病怕是不會看吧。」


    劉大夫打開藥箱,從裏麵翻出一本醫書來,「老夫昨晚翻了一夜的祖傳醫書,祖上傳了幾個醫治天花的法子。」


    海棠一聽,連忙搶過醫書翻了翻,見上麵果然有醫治的辦法,隻是每種辦法下都有一行批注:此法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應量力而行。


    也就是說,這本書上記載的醫治天花的方法,有可能有效果,也有可能沒有效果。


    海棠看完後將書還給了劉大夫,道:「我要迴去同我姐姐說一聲,你在外麵等著。」


    「他爹,他爹。」柳氏急匆匆的迴到家,對著聶大郎驚慌道:「這可怎麽辦,要死人了。」


    聶大郎皺了皺眉,嗬斥道:「你胡說什麽呢,一會兒娘聽見又該罵你了。」


    柳氏還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聶大郎問她:「不是讓你去看顏娘嗎,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原來聶大郎給劉大夫指了路後,心裏還是有些惦記妹妹,便讓柳氏跟著去看看,有需要的話搭把手。沒想到柳氏才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驚慌失措的跑了迴來。


    「天花啊,是天花啊。」柳氏顫抖道:「你妹妹那孩子得的是天花啊。」


    說完忍不住哭了起來,「怪不得要突然搬出去,原來是得了這種病,怎麽辦,那孩子得病時還住在家裏,會不會我們都被她染上了?」


    聽了這話,聶大郎臉色瞬間白了,他問柳氏:「你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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