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急衝衝的跑上山來，借著煙花棒發出的光找到了盛亦，急著對著盛亦嘀咕了幾句。盛亦聽完一愣，想了想問道：“此時茶樓裏就他一個人嗎？沒有人隨行保護？”
小馬搖了搖頭道：“有沒有其他人跟著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現在他是一個人在咱們茶樓喝悶酒，老板要不要過去看看？”
盛亦猶豫了會道：“也好。”於是跟眾人說了句茶樓有事，盛亦便隨著小馬下了山。
剛到茶樓門口，盛亦便覺察到茶樓周圍的明處暗處都有人謹慎戒備著，微微一笑，這樣才對嘛，哪有皇帝微服出巡，不讓侍衛隨身保護的？
推門進入，齊君斐正坐在窗邊位子默默地飲著酒，這是以前他最喜歡的位子了。窗打開著，寒風進來，吹得人瑟瑟發抖，齊君斐卻好似很享受這樣的寒冷。
盛亦快走了幾步將窗子關緊，齊君斐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她，兩人相互凝視了半晌，最終盛亦先忍不住移開了視線，坐下來對著齊君斐道：“今天是除夕夜，皇上怎麽有空來連城？”
齊君斐不答，起身欲開窗子，盛亦忙按住把手道：“屋外麵風寒，開著窗會吹壞身子的。”
“可這寒風卻可以讓我的腦子時刻保持清醒。”齊君斐道。盛亦見他堅持便放了手，窗子再次被打開，原本封閉的空間卻因為這麽一道小小的窗戶，空氣急速流動，風也變得大起來。
二人皆默默未語，隻是一個喝著酒，一個擔心的看著。半晌之後，齊君斐見盛亦努力的縮著身子，看似很冷，遂站起身又將窗子關緊。燙著的那壺酒很快見了底，盛亦忙向小馬打了個眼色，小馬又拿了壺酒來。盛亦低聲道：“你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好。”
小馬擔憂的看了眼齊君斐，又擔憂的看向盛亦。盛亦微笑的朝他點了點頭，小馬才輕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盛亦往齊君斐的杯子裏斟了些酒，她明白齊君斐此時心中定很難過，於是有意找話題道：“光喝酒多沒意思，要不要幫你配幾個小菜？”說著正欲站起身，齊君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帶著點哀求的語氣道：“坐在這裏，哪兒都別去，就陪著我。”
盛亦想將手抽出，可齊君斐卻越握越緊。又有幾杯酒下肚，齊君斐已然有了幾分醉意，人趴在桌上，手卻仍舊死死的握著盛亦的手不放，喃喃道：“那個皇宮看上去好像全是人，其實空剌剌的，就像我現在的心一樣，也是空剌剌的，空剌剌的……你們都離我而去了，父皇，母後，我的兄弟們，雖是親人，但卻無法向平常百姓一樣，過年的時候可以聚聚……還有你，亦兒，你走了，言之走了，佳人也走了，就連唐諾現在也隻想將自己從朝事中抽出來，那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人，一個人……”
盛亦看著齊君斐這個樣子，不禁掉下淚來。他的這些處境她都能明白，父皇為了給他登基掃平障礙，用了自己的性命；母後雖健在卻無法與他相認，他雖是皇帝卻無法讓自己的生母頤養天年；那些兄弟又是覬覦著他的皇位，想方設法的要他死……盛亦默了會，想了好一陣子才安慰道：“怎麽會呢？你還有慧姐姐，還有謹言，還有紱陵，還有……嘶……”話未說完，齊君斐的手突然一緊，疼得盛亦嘶了一聲。
齊君斐立刻放鬆了手，抬起眼看著盛亦自責道：“我弄疼你了？”
盛亦搖搖頭：“還好，沒事。”
齊君斐沒再說話，隻是仍舊喝著酒，盛亦見他杯子幹了就立刻給他倒滿酒，好像有意要灌醉他。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齊君斐終於還是又醉趴在了桌上。
盛亦心疼地看著他，鼻子發酸，喉嚨發澀，恐怕極少人看得到這個樣子的齊君斐吧？素日裏，大家都會覺得他是一個賢明能幹且心腸冷硬的皇帝，卻不知道再硬的心腸也有一點就破的柔軟部分，他的冷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人在那個位置上，總需要一些東西來掩飾自己。盛亦不由自主的撫上齊君斐緊緊皺著的眉頭。他的心裏一定是裝了太多東西，重到已經提不起，卻還是要告訴自己他還可以，因為他是皇帝，是這個國家最為至高無上的人，在別人眼中他是無所不能的，更是不可以脆弱的。可是今天的齊君斐為什麽這麽脆弱，好似一碰就要碎掉，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態，無不透露著悲傷。
齊君斐感覺到盛亦輕柔的觸碰，微睜開眼，醉意朦朧的看著盛亦，握著盛亦的指尖道：“亦兒，我好想你，其實你離開的那兩年了我一直都派人在找你，我說我不想再見到你其實都是氣話。”
盛亦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點點頭道：“我知道。”
齊君斐又道：“你告訴我，你以前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盛亦又點頭：“喜歡過的。”
齊君斐高興的笑起來，臉上竟流露出孩童般的純真，“那就好，隻可惜我始終比慕翎凡晚了一步，倘若當初我比慕翎凡早些認識你，現在會不會是不一樣的情景？”
盛亦隻覺得心口堵得好難受，努力抑著聲音，重重的點了點頭。
齊君斐閉上眼睛，帶著笑睡著了。盛亦細看著他的睡顏，流著淚輕聲道：“可惜‘如果’這東西太貴，再富有的人也買不起。君斐，再見。”
齊君斐卻仍舊微笑著，好像正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中。盛亦輕輕的抽出手，凝視著齊君斐，或許等他一醒來，便把今天的事給忘了，也或許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擦幹淚，盛亦微歎了口氣，走出店門，對著那幾個喬裝的侍衛道：“你們的主子在裏麵睡著了，快些帶他迴去吧。”
迴山上的路上，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盛亦停下步子，靜看著漫天的雪花飛舞，腦袋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雪突然變大時盛亦才迴過神來，繼續往山上走，突見前方有一團燈火往自己方向移動，隨後是唐修責備的聲音：“大晚上的，怎麽一個人跑出去那麽長時間？那個小馬也真是的，把你叫去也不知道送你迴來？”
雖是責備的聲音，但在盛亦聽來，這卻成了這個寒夜之中最為溫暖的話語。與齊君斐比起來，她實在是太過幸運，因為她身邊還有這麽一群真心的朋友，而齊君斐……
“原以為事情很快就能解決，沒想到會拖到現在。”盛亦笑笑道。
唐修道：“究竟是什麽大事，竟要你大晚上的跑出去？”
盛亦大吸了一口氣，道：“去了那麽長時間肚子好餓，家裏還有東西吃嗎？”
唐修一笑道：“小綰那丫頭給你留著呢，就知道你會餓。小寶因為長時間找不到娘親正哭著鼻子呢！”
“呀，我家的小寶貝定要怨怪他娘親了，我們走快點。”
“下雪路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小馬搖了搖頭道：“有沒有其他人跟著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現在他是一個人在咱們茶樓喝悶酒，老板要不要過去看看？”
盛亦猶豫了會道：“也好。”於是跟眾人說了句茶樓有事，盛亦便隨著小馬下了山。
剛到茶樓門口，盛亦便覺察到茶樓周圍的明處暗處都有人謹慎戒備著，微微一笑，這樣才對嘛，哪有皇帝微服出巡，不讓侍衛隨身保護的？
推門進入，齊君斐正坐在窗邊位子默默地飲著酒，這是以前他最喜歡的位子了。窗打開著，寒風進來，吹得人瑟瑟發抖，齊君斐卻好似很享受這樣的寒冷。
盛亦快走了幾步將窗子關緊，齊君斐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她，兩人相互凝視了半晌，最終盛亦先忍不住移開了視線，坐下來對著齊君斐道：“今天是除夕夜，皇上怎麽有空來連城？”
齊君斐不答，起身欲開窗子，盛亦忙按住把手道：“屋外麵風寒，開著窗會吹壞身子的。”
“可這寒風卻可以讓我的腦子時刻保持清醒。”齊君斐道。盛亦見他堅持便放了手，窗子再次被打開，原本封閉的空間卻因為這麽一道小小的窗戶，空氣急速流動，風也變得大起來。
二人皆默默未語，隻是一個喝著酒，一個擔心的看著。半晌之後，齊君斐見盛亦努力的縮著身子，看似很冷，遂站起身又將窗子關緊。燙著的那壺酒很快見了底，盛亦忙向小馬打了個眼色，小馬又拿了壺酒來。盛亦低聲道：“你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好。”
小馬擔憂的看了眼齊君斐，又擔憂的看向盛亦。盛亦微笑的朝他點了點頭，小馬才輕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盛亦往齊君斐的杯子裏斟了些酒，她明白齊君斐此時心中定很難過，於是有意找話題道：“光喝酒多沒意思，要不要幫你配幾個小菜？”說著正欲站起身，齊君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帶著點哀求的語氣道：“坐在這裏，哪兒都別去，就陪著我。”
盛亦想將手抽出，可齊君斐卻越握越緊。又有幾杯酒下肚，齊君斐已然有了幾分醉意，人趴在桌上，手卻仍舊死死的握著盛亦的手不放，喃喃道：“那個皇宮看上去好像全是人，其實空剌剌的，就像我現在的心一樣，也是空剌剌的，空剌剌的……你們都離我而去了，父皇，母後，我的兄弟們，雖是親人，但卻無法向平常百姓一樣，過年的時候可以聚聚……還有你，亦兒，你走了，言之走了，佳人也走了，就連唐諾現在也隻想將自己從朝事中抽出來，那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人，一個人……”
盛亦看著齊君斐這個樣子，不禁掉下淚來。他的這些處境她都能明白，父皇為了給他登基掃平障礙，用了自己的性命；母後雖健在卻無法與他相認，他雖是皇帝卻無法讓自己的生母頤養天年；那些兄弟又是覬覦著他的皇位，想方設法的要他死……盛亦默了會，想了好一陣子才安慰道：“怎麽會呢？你還有慧姐姐，還有謹言，還有紱陵，還有……嘶……”話未說完，齊君斐的手突然一緊，疼得盛亦嘶了一聲。
齊君斐立刻放鬆了手，抬起眼看著盛亦自責道：“我弄疼你了？”
盛亦搖搖頭：“還好，沒事。”
齊君斐沒再說話，隻是仍舊喝著酒，盛亦見他杯子幹了就立刻給他倒滿酒，好像有意要灌醉他。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齊君斐終於還是又醉趴在了桌上。
盛亦心疼地看著他，鼻子發酸，喉嚨發澀，恐怕極少人看得到這個樣子的齊君斐吧？素日裏，大家都會覺得他是一個賢明能幹且心腸冷硬的皇帝，卻不知道再硬的心腸也有一點就破的柔軟部分，他的冷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人在那個位置上，總需要一些東西來掩飾自己。盛亦不由自主的撫上齊君斐緊緊皺著的眉頭。他的心裏一定是裝了太多東西，重到已經提不起，卻還是要告訴自己他還可以，因為他是皇帝，是這個國家最為至高無上的人，在別人眼中他是無所不能的，更是不可以脆弱的。可是今天的齊君斐為什麽這麽脆弱，好似一碰就要碎掉，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態，無不透露著悲傷。
齊君斐感覺到盛亦輕柔的觸碰，微睜開眼，醉意朦朧的看著盛亦，握著盛亦的指尖道：“亦兒，我好想你，其實你離開的那兩年了我一直都派人在找你，我說我不想再見到你其實都是氣話。”
盛亦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點點頭道：“我知道。”
齊君斐又道：“你告訴我，你以前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盛亦又點頭：“喜歡過的。”
齊君斐高興的笑起來，臉上竟流露出孩童般的純真，“那就好，隻可惜我始終比慕翎凡晚了一步，倘若當初我比慕翎凡早些認識你，現在會不會是不一樣的情景？”
盛亦隻覺得心口堵得好難受，努力抑著聲音，重重的點了點頭。
齊君斐閉上眼睛，帶著笑睡著了。盛亦細看著他的睡顏，流著淚輕聲道：“可惜‘如果’這東西太貴，再富有的人也買不起。君斐，再見。”
齊君斐卻仍舊微笑著，好像正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中。盛亦輕輕的抽出手，凝視著齊君斐，或許等他一醒來，便把今天的事給忘了，也或許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擦幹淚，盛亦微歎了口氣，走出店門，對著那幾個喬裝的侍衛道：“你們的主子在裏麵睡著了，快些帶他迴去吧。”
迴山上的路上，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盛亦停下步子，靜看著漫天的雪花飛舞，腦袋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雪突然變大時盛亦才迴過神來，繼續往山上走，突見前方有一團燈火往自己方向移動，隨後是唐修責備的聲音：“大晚上的，怎麽一個人跑出去那麽長時間？那個小馬也真是的，把你叫去也不知道送你迴來？”
雖是責備的聲音，但在盛亦聽來，這卻成了這個寒夜之中最為溫暖的話語。與齊君斐比起來，她實在是太過幸運，因為她身邊還有這麽一群真心的朋友，而齊君斐……
“原以為事情很快就能解決，沒想到會拖到現在。”盛亦笑笑道。
唐修道：“究竟是什麽大事，竟要你大晚上的跑出去？”
盛亦大吸了一口氣，道：“去了那麽長時間肚子好餓，家裏還有東西吃嗎？”
唐修一笑道：“小綰那丫頭給你留著呢，就知道你會餓。小寶因為長時間找不到娘親正哭著鼻子呢！”
“呀，我家的小寶貝定要怨怪他娘親了，我們走快點。”
“下雪路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