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友朗神色一顫,默了會,道:“可據本太子所知,崔皇後進冷宮可是因為皇上之過,是皇上違抗了先帝當年的嚴旨,才害得崔皇後以教兒無方的罪名被打入冷宮。”

    齊君斐冷哼一聲,湊到崔友朗的耳邊輕聲道:“崔月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才被先帝打入冷宮,崔太子難道真的不知道?”

    崔友朗聞言驚退了幾步,神色慌張的看著齊君斐。齊君斐卻揚聲一笑,道:“大宇國除了以仁孝治國之外,更是依法治天下,有道是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以崔月當年所犯下的罪孽來說,如今被關進冷宮已經是對她仁至義盡,如果崔太子非要為難朕,到時隻怕事態更加糟糕,更有甚者,會威脅到兩國之間的友誼。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崔月,值得嗎?”

    崔友朗一驚,但見齊君斐目光如炬,神情肅然,半晌之後,才微微一笑,道:“大宇皇帝英明天縱,獨照古今。”

    盛亦走進禦書房,卻見齊君斐正對著窗口發著呆,打趣笑道:“一向勤政的皇上竟然也會發呆?實在難得。”

    齊君斐迴過神來,見是盛亦,溫和一笑道:“難道隻許皇後神遊,不許皇帝發呆了嗎?你怎麽過來了?”

    “聽明公公說,你這幾日一直都在禦書房休息,我就過來瞧瞧。”盛亦道。

    齊君斐一挑眉,道:“我是怕我睡在你身邊反而成了打擾你休息,到時你就更要怪我。怎麽,這麽些天沒見我,想我了不成?”

    盛亦想起那晚,麵色一赧,嗔他一眼,道:“美得你!”隨後走到書桌前,卻見桌上的一盒朱砂已經用完,又見一奏章上朱批密密麻麻,心下一歎,皇帝這條路,真是有阻且長。轉過身,對著齊君斐笑道:“你不去慧妃姐姐她們那兒嗎?”

    齊君斐突然板起臉,道:“你存心想氣我是不是?”

    盛亦搖搖頭道:“自你登基以來,便一直忙於國事,三更睡五更起的日子時常有,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會累垮,更何況你是血肉之軀。她們同樣是你的妃子,同樣會擔心你,可你卻從來沒去見過她們,你叫她們會如何想?勤政固然重要,但是後宮和諧同樣重要。”

    “你是在提醒我該立你為後了?”齊君斐問道。

    盛亦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齊君斐幽幽歎了口氣,道:“你沒這個意思,可我卻希望你有這個意思。當初的那個承諾是你讓我許的,如今我記住了,可你卻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著。亦兒,為何你肯與我同共苦,卻不肯與我同享福呢?”

    盛亦逃開齊君斐的眼光,道:“我現在不也是在與你同享福嗎?”

    “抬起頭看著朕。”齊君斐突然沉著聲道。

    盛亦心一愣,這還是齊君斐第一次在她麵前用“朕”這個稱唿,猶豫了一下,抬頭望進了齊君斐的眼眸。齊君斐剛開始還冷著臉,沒一會兒又開始軟了下來,道:“從我要你留在我身邊那日起,我便處處順著你的心思。我遲遲沒有要你,也是希望你把自己全部交給我時是心甘情願的。我想走進你的心裏,雖然你給了我開啟你心鎖的鑰匙,可又無情的將鎖眼給封了起來,不管我是冷漠如冰,還是熱情如火,你卻始終如一。亦兒啊,你何時才能對我公平一些呢?”

    齊君斐的眼神中有著像小孩子一樣的無助與彷徨,叫盛亦看得有些不忍。從一開始,齊君斐對她的關心是實在的,對她的愛也是在一點一滴的細節裏,她就算再鐵石心腸也會為之動容。或許自己對他真的有些不公平,可她絕對沒有將鎖眼封鎖起來,她也是在努力呀。

    齊君斐苦笑著搖搖頭,道:“罷了,我不勉強你了,陪我看會折子吧。”

    “君斐,我……”盛亦突然抓住齊君斐的袖子,卻又欲言又止。

    齊君斐笑了笑道:“什麽都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的。看來從現在開始,我得一直綁著你,讓你隻看到我,省得你腦子裏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麽。”

    “亦兒,醒醒。”感覺到有人在推搡著自己,盛亦微微睜開眼睛,天已經暗了下來,自己竟不小心在禦書房的軟榻上睡著了。

    “餓了沒?要不要傳膳?”齊君斐柔聲問道。

    “什麽時辰了?”盛亦揉揉眼問道。

    “戌時三刻。”

    “你用膳了沒?我確實有些餓了,要不我們一起吧。”

    兩人在禦書房用完膳,盛亦就坐迴軟榻上拿了本書隨意翻看。剛剛坐下,齊君斐卻輕輕搶過書,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你還是迴宮休息吧?”

    盛亦不解的抬起頭,問道:“你不是說要把我綁在你身邊嗎?怎麽這會又讓我迴去了?”

    “我是怕你又一個不小心睡著了,影響我看折子。”齊君斐道。

    “這段日子怎麽又有那麽多折子了,竟搞得比剛登基那會還忙?”盛亦問道。

    “都是些大臣們參來參去的折子,朝中貪汙受賄之風太過嚴重。前些日子,六部尚書中就罷免了三位,不過也是殺一儆百,那些冠冕堂皇站在幹岸上看戲的人也不見得幹淨,甚至是更加腐敗,可是我卻還無法動他們。唉,這還隻是內憂,接下來可能還有瑙燦國這個外患。如今朝中能唯我所用之人又太少了,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火爐上烤,不勤快點不行啊。”

    “崔太子不是已經迴去了嗎?你擔心他有異己之心?”盛亦問道。

    齊君斐放下折子,歎了口氣道:“他來大宇,救崔月隻是目的之一,真正的目的是想挑釁我。傳說瑙燦國太子崔友朗待人謙和,賢能精明,在瑙燦國國民眼中有著崇高的地位。見我之初,他不談崔月之事,反而與我論起大宇的治國之道,可見他對大宇的研究比我還要深入,試問他若是登上帝位,豈不成了我的一個勁敵?”

    盛亦不語,國事她不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齊君斐輕聲一笑,又拿起折子邊看邊道:“可惜他年少氣盛,料事過易,堅信自己這樣一來必會讓我有所畏懼,卻不知道這反倒讓我更生平定瑙燦國的決心。”

    盛亦默默的看了會正一邊說話,一邊看奏章的齊君斐,他又何嚐不是年少氣盛呢?二十三四歲的模樣,卻是三十歲的犀利眼神。齊君巳說的沒錯,獨占高處久了,不管願不願意,他都會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習慣皇位給他帶來的權力與威儀,容不得他人半點異己之心。盛亦點了點頭,剛想挪步,又迴過頭來,猶豫了一會問道:“那你今晚在哪休息?”

    齊君斐抬起頭,笑著道:“就在禦書房,去你那也待不到兩個時辰就得上早朝。”

    盛亦“哦”了一聲,又提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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