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今日國子監休沐。


    五皇子蕭景安一早便被皇後叫到跟前,親自考校功課。


    此時,蕭景安垂著頭站在皇後跟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皇後將手中的紙張拍在桌上,恨鐵不成鋼道:“蕭景安,這就是你做的文章?簡直不知所雲!”


    蕭景安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母後,兒臣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有什麽用?你如今已經十歲了,連你六皇弟所作的文章都比不過,也就隻比你七皇弟那個蠢貨強點!”


    蕭景安瑟瑟發抖,不敢接話,眼中積蓄的淚水漫了出來,砸在地上。


    “你還有臉哭?!本宮怎麽生出了你這麽個蠢東西!”皇後尖聲罵道。


    這時,青芝匆匆步入,在皇後耳邊說了什麽。


    皇後眉頭緊皺,心頭更是惱怒,將小桌上的紙張朝蕭景安扔了出去。


    “滾出去跪著,好好看看你寫的文章,什麽時候能寫得更好了再起來。”


    “兒臣遵命。”


    蕭景安膝行兩步,撿起紙張後,起身走到院子裏重新跪下,滿心委屈地看起來自己的文章。


    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可母後的要求實在太高了,他真的達不到。


    他真的好累啊......


    殿內。


    皇後看著青芝:“當真連著幾日都叫了這麽多次水?”


    青芝:“千真萬確,連八公主都知道了,四處問人叫水是什麽意思。”


    “這個賤人,竟敢魅惑君上,她將陛下的龍體康健置於何處?!”


    “娘娘,這還不是目前最嚴重的。”


    “還有什麽事?”


    “陛下如今寵愛八公主,日日下了早朝便往那長樂宮趕,晚膳也時常在那吃。敦妃如今也跟宸貴妃走得近,陛下對蕭景白的注意也比從前多了很多。奴婢聽聞,前幾日蕭景白不知道抽了什麽瘋,先生還在授課,他便不管不顧地衝去了勤政殿。”


    “這小子還敢如此放肆?陛下是什麽反應?”


    “陛下不僅召見了他,還遣散了所有宮人,兩人在裏麵密談了半個多時辰。”


    “他們談什麽知道嗎?陛下是在教訓蕭景白嗎?”


    青芝搖頭:“不像,聽說蕭景白出來時眉開眼笑的,像是得了什麽獎賞似的。今日蕭景白又去勤政殿了。”


    “去做什麽?”


    “送信,人倒是沒進去,隻是讓曹公公幫忙轉交了一封信。”


    皇後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這個蕭景白,一向不得陛下重視,如今竟然也能得陛下如此青睞......”


    青芝滿臉憂愁:“娘娘,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宮中諸人慣會見風使舵,妃嬪們一旦發現巴結宸貴妃、跟八公主走得近就能得到陛下的重視,隻怕對娘娘您......”


    皇後聽了這話,心中怒火衝天!


    “憑著一個鄉野長大的野丫頭,也想妄想爬到本宮頭上,她也配!”


    青芝:“娘娘,八公主即便出身再不堪,可也架不住陛下偏寵啊,您還是得早做打算吧。”


    “打算什麽?你看看本宮這兩個兒子,一個癱在輪椅上,已然是個廢人了,門口跪著的那個蠢笨如豬,再看看那個賤人的三個孩子,二皇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蕭景然年紀雖小,但人也機靈,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八公主!整個北黎都知道她是災星了,陛下竟然還將她視如珍寶!”


    “要不是她,陛下根本就想不起宸貴妃來!等著瞧吧,本宮絕不會放過這個賤人的!”


    青芝:“娘娘打算怎麽做?”


    皇後冷笑了一下。


    *


    “殿下,快起來吧,您都跪了一個時辰了。”


    青芝從殿內出來,一臉和善道。


    蕭景安搖搖頭:“母後尚未發話,不、不能起來。”


    青芝歎了口氣:“殿下,是皇後娘娘讓您起身的,陳嬤嬤,送殿下迴去。”


    一直候在一旁的陳嬤嬤上前一步:“是。”


    青芝說完便離去了,蕭景安看著青芝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陳嬤嬤將蕭景安扶起來:“殿下,咱們迴去吧。”


    蕭景安點點頭,一瘸一拐地被陳嬤嬤扶著走了。


    路上,蕭景安想起皇後今日對他的責罵,忍不住紅了眼眶。


    “嬤嬤,你說,母後真的愛我嗎?”


    蕭景安是她從小伺候著長大的,陳嬤嬤無兒無女,一直將蕭景安視如己出,真心疼愛。


    聽了蕭景安的話,她心裏如針紮一般。


    “殿下別胡思亂想了,您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兒子,娘娘怎會不愛你呢?”


    蕭景安苦笑了笑:“或許吧。隻怪我愚笨,不能讓母後滿意。”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您在嬤嬤眼裏是最優秀的孩子。”


    蕭景安輕歎一聲:“我有時候真的好羨慕皇長兄,他雖然站不起來,但也不用遭受母後的那些白眼和責罵。”


    陳嬤嬤抬手擦了擦眼淚。


    蕭景安繼續道:“不過我最羨慕的還是六皇弟和七皇弟,宸娘娘和敦娘娘對他們都好,他們每天都在笑著。功課做不好,他們也不會挨罵,更不會被罰跪。”


    “嬤嬤,其實我有時候還會羨慕三皇兄。他沒有母妃,以前一個人生活在皇子所,自由自在的,好像也挺好。”


    陳嬤嬤臉都嚇白了。


    她迴頭四處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鬆了口氣,低聲提醒:“殿下,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日後可千萬不要再說了,若是傳到皇後娘娘耳中,隻怕娘娘又會責罰殿下了。”


    蕭景安輕輕搖頭,眼神滿是落寞。


    *


    【啊?敦娘娘真的每天都看宮鬥話本看到深更半夜嗎?】


    蕭泱泱正坐在窗邊激情吃瓜。


    一天下來,這宮裏大大小小的瓜,她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溫瑩守在暗處,看小團子雖然嘴巴沒動,但和一群麻雀混在一起的時候,那臉色一會困惑,一會興奮的,活像是跟它們聊得火熱的樣子。


    不過她也隻是看看而已,聖武帝之前便囑咐過她,小公主與普通小孩不同,無論有什麽出格的舉動都不必驚訝。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看出來了。


    別的不說,八公主是她這輩子見過最聰慧的孩子了。


    此時雖已夜深人靜,但蕭泱泱的興奮勁兒還沒過,一邊吃著蜜餞果子,一邊和幾隻麻雀聊得熱火朝天,還時不時地扔給麻雀一顆果子。


    「我騙你幹嗎?我親眼看到的。」


    【那她看這些宮鬥話本是為什麽呢?打發時間嗎?】


    「才不是呢!小公主,我跟你說,敦妃她母親說她愚笨,她耿耿於懷了好多年,所以才天天看宮鬥話本,企圖從裏麵學會宮鬥招式,製霸後宮。」


    「還有還有,敦妃最愛別人誇她聰明,誰誇她聰明,她能高興得晚上睡不著。」


    吃瓜的小人兒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上迴我誇敦娘娘聰慧,她立馬賞了我五百兩黃金,哈哈哈哈,我好像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對對,小公主,你以後就使勁兒誇她聰明,肯定能賺好多好多錢。」


    「小公主!我還有一個八卦告訴你!」


    【快說快說!】


    蕭泱泱又往嘴裏塞了一個蜜餞果子。


    「五皇子今日又被皇後罰跪了!」


    【五皇兄?他怎麽了?】


    「還不是皇後嫌他不會做文章嘛!這種事很正常了,經常被皇後辱罵罰跪。」


    「皇後就是個瘋婆子,親生兒子都這樣對待,小的時候,五皇子還躲在屋裏哭呢。」


    【嘖嘖嘖,五皇兄真是可憐。】


    這時,又一隻麻雀飛過來了。


    「不好了!小公主不好了!」


    「幹嘛嘰嘰喳喳的,沒看我們小公主聊得正歡嗎?你哪個宮的啊?少來打岔!」


    「哎呀,你們先別聊了,我真有大事要稟告給小公主的!小公主你快去看看吧,有人在長樂宮門口的四麵牆角埋了小人了!」


    【小人?】


    蕭泱泱愣了愣,隨後迅速反應過來。


    【巫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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