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門前依舊熱鬧非凡,無人知道新郞遲遲未來迎親是因為去了淩煙寺。喧鬧的喜樂、鞭炮聲時時入耳。日暮時分迎親的隊伍才姍姍來遲,卻絲毫不影響其熱鬧。


    大紅的嫁衣,豔紅的羅帕,新嫁娘在梨花床上坐立不安。


    夏過急了:黃嫿婇倒底是怎麽迴事,她在上古石刻上應該看得到她和柳岩祉已經行過禮了,她怎麽還不來跟她把靈魂換迴去?難不成要讓她跟柳岩祉洞房啊!


    正在焦急之時,“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夏過心裏一驚倏然抬眼,看到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是柳岩祉。是位十五六歲的女子,此女子盛顏仙姿,身著一襲綺羅繡衫,好一個漂亮妞兒。不識來人,便隻得以笑臉相迎。


    黃枝倩看著嫿婇一臉的笑容,不由得一怔,一絲疑惑從眼中閃過。看著她的眼神,此時清澈透明,這種友好的笑容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死而複生真的把之前發生的事忘了嗎?既然你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那麽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微微一笑,嫋嫋娜娜朝她走過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裏卻依舊透著幾分疏離與警覺。


    “姐姐。”


    夏過立即明白,這個美女應該是黃枝倩,是這具軀體的妹妹。忙熱情的起身:“是妹妹啊,來!快過來陪姐姐坐坐。”


    枝倩在夏過身邊坐下,試探般地握著她的手,一臉的不舍:“姐姐今日出閣,就要嫁去京城。我們姐妹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妹妹真的好舍不得姐姐。”


    夏過便反握住她的手,親熱地拍了拍。努力地堆著一臉笑容:“妹妹,姐姐走後你要好好孝敬爹娘,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做有違良心的事。”最後一句話吐出來時頓感不對,她怎麽會說這麽嚴重的一句話?


    黃枝倩倏地鬆開夏過的手站起身,臉色瞬間變得憤怒:“黃花菜,既然你沒有忘記,何必還在我麵前裝什麽姐妹深情。你我同是爹的女兒,憑什麽最好的總是先想到你?憑什麽你可以嫁給表哥?你哪一點兒配得上他?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我。”


    夏過腦子裏頓時亂糟糟的,渾身不禁瑟瑟發抖,一股冷氣襲來瞬間涼到背脊。腦子不受控製般地說出一句話:“枝倩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黃枝倩不屑的一笑:“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讓表哥娶我。”


    夏過的思維此刻似乎已經不能控製這具軀體,還主動上前抓住黃枝倩的手臂:“枝倩,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已活過來,你之前對我做的事,我都可以忘記,也不計較。但是從現在起言之他是你姐夫。你要自重。”


    黃枝倩輕蔑一笑,眼神裏卻透著不甘:“我告訴過你,我早就是言之表哥的人了。你居然還執意嫁給他。活該他逃婚,活該你一嫁給他就成棄婦。”帶著一副陰險邪惡的笑容,還有無限的得意,走到門邊。


    夏過整個人僵在了那裏,一股血腥入喉,強壓不住一口鮮血直噴而出。她再一次被她妹妹傷到了。


    柳岩祉來到新房外的院子裏,早春的風吹過臉頰還帶著寒意,抬頭看著夜空,半邊月亮和稀疏的幾點星光掛在天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一點兒成親的喜悅也沒有。


    也許是酒喝多了,心情變得格外的惆悵。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這麽早讓他成親,而且還是娶一個遠離京城的表姐。從來他隻是當她是姐姐,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的妻子。


    他臨行前總感覺父親的眼神和語氣有些不同往日,叮囑的話很多,仿佛要把今後的事情都交待清楚。還讓他在舅舅家多呆些時日,過幾個月再迴去。他當時隻覺得也許這是每個父親在兒子成親前最後的教誨,所以話格外多。


    來到江寧,舅舅也待他不同往日,更多了份擔憂與緊張。現在迴想起來,總覺得不太對。他臨走前似乎還瞥見了一個灰藍色的身影,好像是宮裏的太監張槐。


    柳長貴看著滿臉愁雲的少爺,心裏也不好受:“少爺,也許表小姐今天被悔婚才那麽衝動跑到淩煙寺,平常她都是很溫柔的。”


    柳岩祉收起那些疑惑邪魅一笑:“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麽能呆在外麵冷落那根黃花菜呢?”說完便走到那貼著紅喜字的門前。


    不待柳岩祉推門,門自己打開了。他不禁一怔,滿眼疑惑:“枝倩?你怎麽在這兒?”


    黃枝倩微微側過頭朝屋裏看了一下,轉過臉立馬紅了眼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表哥,姐姐現在情緒不太好,你呆會兒再進去吧!”


    “你怎麽了,眼睛紅紅的,哭了?”柳岩祉忙問。


    枝倩拿著羅帕擦了擦眼淚,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姐姐隻是心情不好,平常姐姐不會這麽對我的。”


    “倒底怎麽了?”柳岩祉見枝倩強忍著眼淚料想剛剛肯定受委屈了。男人總是喜歡同情柔弱的女人。


    “真沒事兒,表哥……”枝倩話沒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瘦弱的肩膀擅抖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屋子裏的夏過自主意識慢慢清晰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這個叫枝倩的說話怎麽這麽無恥啊!柳岩祉跟她居然有一腿?黃嫿婇為什麽還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給她?


    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夏小姐,謝謝你讓我看到言之終於成親,柳家應該會逃過這一劫。對不起,是我騙了你,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是一個已死的人,靈魂是不可能重新支撐起這具身體的。”


    夏過一聽頓時慌亂起來,語無論次的驚唿:“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那我怎麽迴去?”


    “在這個時空找到上古石刻,還有機會迴去。我會用我這靈魂最後一絲力量保住你的軀體。對不起!我必須走了。”


    “喂,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啊!我不要留在這裏。”夏過整個人變得煩燥不安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說好了幫你找到柳岩祉,讓他娶你就把靈魂換迴來嘛。為什麽要騙我?現在這算什麽迴事兒啊!我現在怎麽辦?”


    她一時間腦子裏一片混亂,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柳岩祉和黃枝倩的肮髒事了。看著那堆積如山用紅綢裝飾得喜氣洋洋的嫁妝,心裏就來氣,黃嫿婇怎麽可以這麽騙她。不禁上前狠狠地踹了幾腳,把氣撒到它們身上。


    踹過之後也沒有讓她冷靜下來,她知道這樣沒用,嘴裏一直在說:“冷靜,冷靜,發脾氣是沒有用的。想辦法,想辦法找上古石刻……現在一定要冷靜,冷靜……”正調整著情緒,眼睛不小心瞥見門口那對狗男女正你儂我儂。


    她正好氣沒處撒,滿臉怒氣地跑過去:“你們兩個要親熱換個地方,別在這兒礙我的眼。”看著枝倩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心,“哭什麽哭,你娘死了。”


    柳岩祉見黃嫿婇來勢洶洶,說話還那麽難聽,不由得憤怒了:“黃花菜,你嘴巴放幹淨一點,眼前這個女子可是你妹妹。”


    夏過心裏本來就一股火,看到柳岩祉就來氣。黃嫿婇要不是為了這個男人,也不會去尋死,她不尋死她夏過也不會來到這裏迴不去。


    上前就是一耳光甩過去:“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教訓我!自己一身的風流債,還有臉在這裏叫囂。”


    柳岩祉莫明其妙被打了一耳光,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掌風又襲來,忙伸手抓住再次揮過的手:“夠了。你個潑婦發什麽瘋。”


    夏過真的是瘋了。她是曆史係的天才,父親是國內最有名的考古學家。她父女二人相依為命,老爹經常帶著她四處考古,經常帶著她打太極,多麽愜意的生活。可是她卻一時義氣跑到這個時空,弄成現在這樣。


    她為什麽要答應黃嫿婇幫她找迴這個惡心的男人?害得她現在隻能呆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造成的。


    想到這裏夏過一翻手,以四兩撥千斤之力直擊柳岩祉的胸口。


    柳岩祉沒有想到黃花菜的身手如此靈巧,一股力量直朝他的胸口襲來,不禁被打得後退幾步。不禁錯諤的看著她:“你會武功?”


    夏過沒有理他,她現在隻想找人好好發泄一下心裏的憋屈和憤怒。向前跨了一步,抬腿朝柳岩祉掃過去,柳岩祉這迴有了防備躲了過去。


    夏過沒有罷手的意思,再一次朝柳岩祉攻了過去,柳岩祉隻得與之對打。


    幾個迴合過後,柳岩祉滿臉的疑惑,她的武功路數真的是他見所未見的。動作輕靈圓活、開合有序、剛柔相濟,身形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


    他不是練家子,隻是小時候跟一個和尚學了幾招以作防身之用,不過半刻鍾他也隻有挨打的份。


    “表小姐,你不要打了,少爺會被你打死的。”長貴忙上前拉住夏過,一臉的乞求。


    夏過一掌將長貴推開:“滾。”


    長貴被推倒在地,不由得驚訝,她的力氣什麽時候變這麽大了?


    一旁的枝倩驚諤地瞪大眼睛,那個斯斯文文的黃花菜居然如此深藏不露,她是什麽時候學會功夫的?迴想起那一幕,她就後怕。如果當時不是先下了藥再趁其不備,恐怕死的是她。


    “咚!”一聲枝倩從驚諤中醒來。


    柳岩祉被夏過一腳踢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長貴忙爬到他身邊。夏過走過去又踢了兩腳:“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告訴你少在我麵前出現,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警告完之後轉身便進了屋,“哐”得一聲重重的將門關上。


    隨著關門聲枝倩渾身一怔,這個黃花菜太可怕了。柳岩祉痛苦的聲音從地上傳來,她一個激靈忙上前幫扶:“表哥,你還好吧!”


    柳岩祉借著力量艱難地從地上起身,渾身痛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沒事兒,你去休息吧!”


    枝倩一臉的心疼忙自責:“表哥,都是我不好,姐姐要不是看見你幫我擦眼淚,她不會下這麽重的手。”


    “傻丫頭,你總是這麽善良,這不關你的事兒,她是在氣我逃婚。去休息吧!”柳岩祉淡淡的一笑。


    “我去幫你拿藥。”枝倩說完便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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