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暗下來。


    蘇語寧提醒了一句:「迴屋點燈吧,這樣看書對眼睛不好。」


    「你兜裏放石頭做什麽?」蕭墨寒突然抬起頭指了指她的口袋。


    蘇語寧伸手摸了摸兜,之前撿的石塊還在,她尷尬地笑了兩聲:「攆狗,我怕它們咬我。」


    「嗯。」蕭墨寒垂了垂頭,沒有戳破她的謊言:「我跟二狗說了,下次你要進山讓他陪你一起。」


    蘇語寧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提這事:「行。」


    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左右都是怕她出事,這種主動的關心,讓蘇語寧很受用。


    洗澡盆是木盆,盛好水後重地讓蘇語寧懷疑人生。


    她隻好點了油燈,直接在灶房匆匆洗了個澡,等收拾好出來,發現蕭墨寒已經不在屋簷下。


    她拿小一點的盆裝了熱水端進裏間:「洗把臉吧!」


    蕭墨寒坐起身,臉上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謝謝。」


    等他收拾好,蘇語寧又端了水出去,蕭墨寒從床底下的箱子裏取出個鐵盒子。


    等蘇語寧進來,他把鐵盒子遞給她:「明天有集市,你去逛逛,買些衣服跟吃的。」


    盒子裏是錢跟票,蘇語寧拿出來數了數,發現有五塊多,糧票油票布票各有一張。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並沒有哄她,他就算受傷躺在家,也完全有能力養她。


    看來蕭墨寒對蕭家也不是全然沒防備,隻怕是那些人沒有一個人能讓他信任,沒想到他會相信她這個剛剛相處兩天不到的人!


    說起來,當初他跟她說三月之期,能給她一筆錢的時候,她居然也沒有懷疑地就信了。


    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關係還真是有些奇妙!


    蘇語寧笑了笑:「你需要什麽我幫你買迴來?」


    「我沒什麽需要,你看著買。」蕭墨寒垂著頭,沒有去看蘇語寧。


    剛洗完澡的她,頭髮還有些濕,開著的窗戶有風吹過,帶來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讓蕭墨寒有些口幹舌燥。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也不是沒見過比蘇語寧還漂亮的女人。


    相反,眼前的小姑娘又瘦又黃,營養不良的身體跟臉蛋,並沒有什麽吸引力。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一舉一動、一個不經意的微笑,都能讓他心緒起伏,莫名地會牽動起他的情緒。


    很微妙的心理衝動!


    蘇語寧收好錢跟票,脫了鞋子爬上床:「你在看什麽書,能給我講講嗎?」


    「可以,你坐過來些,我教你認字。」


    「……」


    第23章 她像是個迷


    蘇語寧總覺得自己被撩了,可她沒有證據。


    尤其是當她對上蕭墨寒一本正經的眸子時,莫名的覺得是自己太邪惡。


    人家是真心要教她認字,可她腦子裏居然在想孤男寡女那點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她收起自己不健康的思想,往蕭墨寒身邊坐了坐。


    蕭家還沒有安電燈,兩人湊在一盞煤油燈下,一起看著蕭墨寒手上的書。


    他的手指指著書上的字,蘇語寧的目光卻被他的手吸引。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雖然如今看起來更像是幾根骨頭架,可幾年前的蕭墨寒可是全村力氣最大的人。


    一雙手攤開來,比普通人都要大上一圈,不管是村裏農活還是上山打獵,他總是收穫最多的那個。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被磋磨成如今這樣?


    蘇語寧心裏湧起股莫名的怒意,隻覺得今天對蕭富貴和蕭美娟的算計都太輕了。


    比起蕭墨寒遭的罪,他們隻是被人唾棄幾句,實在是太便宜他們。


    「蘇語寧,我剛剛說了什麽?」蕭墨寒的手指在書上點了點。


    蘇語寧迴過神:「郭,你說這個字讀郭。」


    「對,那我們接著看下個字……」


    蘇語寧沒再走神,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可還是聚精會神地跟著蕭墨寒學。


    他教得很用心,時不時還會給她解釋一下字句在文章中的意思。


    直到蘇語寧忍不住打了個瞌睡。


    他才微微一頓:「困了就早點睡,下次想學的時候再告訴我。」


    「好。」蘇語寧起身喝了口水,轉身轉到了裏側。


    今天跑了兩趟山裏,她的確是又困又累,躺下後很快就睡著了。


    並沒有發現蕭墨寒依然坐在床頭。


    看起來是在看書的男人,手裏的書頁卻遲遲沒有翻動一頁。


    直到旁邊的人傳來均勻的唿吸聲,他才唿吸一鬆,微微轉過頭看向她。


    蕭墨寒的目光落在蘇語寧的臉上。


    巴掌大的小臉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恬靜,就這樣看著,就讓人生出股歲月靜好的感覺,好像這才是生活本該有的樣子。


    當兵那幾年,他總聽戰友聊起家裏的媳婦,各種各樣的,好像都沒有蘇語寧這一款。


    她像是個迷,以前活得透明讓人瞧不見,現在卻讓人看不懂!


    讓他充滿了好奇。


    一夜好眠,蘇語寧天不亮就爬起床。


    她沒忘記今天是集市的事,她在七十年代的第一桶金,全在今天了。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把房間裏剩下的麵粉全都拿到了灶房。


    蕭墨寒看著她帶走麵粉,隻當她是為了去趕集準備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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