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姐,你等很久了吧?”


    “沒事,我也才剛到。”


    說著景嵐發動車子,朝著近郊的遠洋公館駛去。


    “景嵐姐,佟阿姨打算什麽時候做手術啊?”杜夢歡問,“我上次看到她的檢查結果好像不太好。”


    “她暫時還不想做,我也不好勸。”


    “好吧,不過這個事真不能拖太久了。越到後麵,急性犯病的頻率就會越高。”


    “我知道,我等有機會和她好好聊一下這事。“景嵐問,“阿姨呢,她身體怎麽樣?”


    “現在恢複得還行,不過就是她的情緒一直不好,這樣對病情還是有點影響的。”


    “可以找點她喜歡幹的事情讓她做啊,忙起來了的話就不會想那麽多。”


    杜夢歡歎了口氣,“我以前怕她無聊就教過她怎麽用智能手機,但後來她說自己不認識字學不會就沒學了。再然後我就想讓她種種花打發一下時間,但她對這些也不怎麽感興趣。”


    聽了杜夢歡這番話,景嵐想起了王麗霞獨自坐在餐桌旁的身影。


    時代進步太快,她的腳步太慢。


    追趕不上,便掉進了曆史的洪流,餘下的時光隻能清醒又迷惘地等待死亡。


    這種生活,放在誰身上都是折磨。


    離開了市區,路上便沒有那麽擁堵。


    半個小時後,景嵐的車就進到了遠洋公館。


    停好車,她拿起禮物準備跟著杜夢歡一起進去。


    但看到後座上的荷花絡子,她想了想,將絡子掛在了自己用來包裝穠糕的盒子上。


    進了屋,景嵐便將自己買來的禮物放在沙發上,想著吃完飯再送。


    然而沙發上堆滿了禮品,燕窩等貴重補品一大堆,好幾個都重了樣。


    想來也是沒怎麽花心思送的。


    聽到聲音,王麗霞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穿著圍裙,臉色比以前稍好了一些。


    “王阿姨,今天真是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王麗霞脫下了圍裙,走到景嵐麵前,“你能來就好,夢夢你帶著小景坐坐吧,我剛把魚弄上正準備下鍋呢。”


    “真的嗎?我能觀摩觀摩嗎,上迴我在家裏做紅燒魚怎麽也燒不出您做的那個味道。”


    “你肯定是醬油放的不對。”說著她將人拉進了廚房,“我們那邊的紅燒魚不能用普通的醬油。”


    見媽媽難得這麽開心,杜夢歡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


    正當她也想跟著去廚房湊湊熱鬧時,聽到大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


    她走到門口,“哥,你不是說6點半才迴來嗎,怎麽才6點就到了?”


    “事情處理完了,就早點迴來了。”杜鳴彥進了屋,不著痕跡地環視一圈,“媽呢?”


    “在廚房裏教景嵐姐做紅燒魚呢。”


    他收迴眼神,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她,“蛋糕先拿去冰著吧,我上去換身衣服。”


    “好。”


    杜夢歡將蛋糕拿進廚房,就見保姆王姨和景嵐正站在一旁圍觀母親做紅燒魚,模樣有說有笑的。


    “媽,你們笑什麽呢?”


    “小景剛剛把糖當成鹽撒裏麵了。”王麗霞笑著說,“這傻孩子,還說自己會做飯呢。”


    景嵐辯解道:“那還不是因為您家裏的糖不是超市賣的那種細砂糖,我才看錯了嘛。”


    保姆王姨說:“不過你還別說,雖然沒大姐做的好吃,但味道還真不錯。”


    “是啊,雖然有點甜但確實還挺好的。”王麗霞也表示認可,“這算是歪打正著了。”


    聽兩人都誇好,杜夢歡覺得好奇。


    “真的嗎?那我可要嚐嚐了。”


    說著,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進嘴裏。


    味道雖然還是很重但有甜味中和,吃起來還算不錯。


    “味道不錯啊。”想到母親以前一直愛吃這魚,但自己和哥哥都很少吃,杜夢歡突然靈機一動,“我昨天看網上說魚肉加糖可以讓肉質更鮮嫩,看來是真的誒。”


    見她這誇張的演技,景嵐在後麵忍不住笑,但見王麗霞聽進去了,想必以後他們家紅燒魚會變成餐桌上的常客了。


    正笑著,看見廚房外走進來一個人影,她的笑容便一下子收了起來。


    王麗霞放下鍋鏟,“鳴彥,你迴來了。”


    杜夢歡將人拉了過來,遞給他筷子,“哥,你嚐嚐看這個魚,剛才景嵐姐不小心把糖當成鹽放裏麵去了,不過還挺好吃的。”


    杜鳴彥嚐了一口,入口微甜,不鹹。


    “味道比媽原來做的要淡一些。”他遂又補了一句,“但還是挺好吃的。”


    聽到兒子女兒都喜歡吃,王麗霞暗暗記下了這個配方。


    “別在廚房圍著了,把魚端上桌準備吃飯吧。”


    因為平常吃飯的人不多,杜家的飯桌是個小四方形的,五菜一湯占的滿滿當當的。


    “阿姨。”景嵐舉起杯子,“很感謝您今天能邀請我來給您過生日,也辛苦您弄了這麽多菜。祝您以後笑口常開,身體健康,福壽綿長。”


    杜夢歡見狀也忙拿起杯子,“媽,我也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這樣我們就能再給你過二十年四十年的生日。”


    王麗霞笑著,“你說得嚇人,四十年我都一百歲了。”


    “那有什麽不可以的,現在一百歲的人可多了。”


    “好好好,有你這麽個醫生在家裏我肯定能活一百歲。”


    “哥,你不舉杯子嗎?”杜夢歡說。


    杜鳴彥放下筷子,拿起杯子。


    “媽。”他認真道,“祝你生日快樂,健康長壽。”


    見此情形,王麗霞不知怎麽的眼眶有些發熱。但又覺得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幾度忍著不想掉下淚來破壞氣氛。


    景嵐坐在她對麵,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頗有些感慨。


    一年365天,或許王麗霞隻有在今天才把自己當做生活的主角。


    今天過後,餘下的364天是否日複一日地期待著來年的這一天呢?


    在這個開心的時刻,她不忍去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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