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過街頭,來到市中心的世紀廣場。


    景嵐跟著佟兆英一起下了車,還沒進去就有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迎了過來。


    “佟女士,秋季的新品已經為您搭配好了,您可以放心挑選。”


    佟兆英微微點頭,“好,謝謝。”


    進入店內,工作人員便在門口豎起了閉店的牌子。


    兩人坐下後,幾名員工推來了幾套搭配好的衣服。


    “你覺得這套深紫色的怎麽樣?”佟兆英問。


    景嵐看向她口中的那套深紫色連衣裙。


    燈下,泛著光澤的絲絨布料看起來極有質感。肩上與腰側的釘珠設計成了蘭花狀,同時還在蘭花上的布料做了褶皺的處理,更襯出了身體的曲線。


    可景嵐總覺得深紫色容易顯得人暗沉,佟兆英雖保養得比同齡人好,但久在病中,氣色難免會差一些。


    但她也不會說不好,畢竟是對方第一眼挑中的衣服。


    “我覺得挺好的,深紫這個顏色比一般顏色要有質感,裙子的設計也挺不錯,簡單而不單調,我覺得很適合您。”


    佟兆英也沒說好還是不好,隻是笑著讓人換了一批。


    看了兩三批,她都會挑出其中一套來問問景嵐的意見。


    為了不出錯,景嵐也每件都誇得天花亂墜。


    換到最後一批,店長臉上露出難色。


    “佟女士,今年的秋季新款都已經展示完了。您要是挑選不到合適的,要不要我再調一些其他的限定款給您看一下,隻不過那些都沒有現貨需要等幾天。”


    “不用了。”佟兆英看向景嵐,“你幫我挑吧,挑一個你認為適合我的就行。”


    “佟主任,這怎麽……”


    她還未說完,佟兆英拍了拍她,“以前來選禮服的時候總是我一個人來,然後讓他們直接給我搭配好。不過今天你陪著我來了,我想讓你幫我選。”


    景嵐看了她好半晌,思慮片刻後,目光轉向店員手裏的那些衣服。


    “佟主任,不妨試試那件香檳色的v領真絲長裙,然後腰間的那條領帶可以換成另外一套搭配的橙色蝴蝶結碎花暗紋束腰。”


    工作人員迅速按照她的想法換了個搭配。


    佟兆英看了一眼,“這麽亮的顏色,我這個年齡穿會很奇怪吧。”


    “隻要您喜歡,任何顏色都可以穿。”


    聽了景嵐的話,她又仔細看了眼那套搭配。


    “那就這套吧。”


    店長笑著接話,“那我就安排下去了,待會護理好我就派人送到您的美容室去。”


    “好,謝謝。”


    離開了廣場,兩人坐上車,又紮入車流之中。


    隻是不到十分鍾,車子停在了國際大廈附近的一家兩層小樓外。


    此刻,天邊已有暮色。


    小樓外,櫥窗裏。


    燈光如炬,照亮了模特身上的禮服。


    禮服上的每一顆鑽石都閃爍著光芒,即使是大片的黑色調,也難掩其璀璨的光輝。


    仿佛原本該待在天上的星,被人偷來鑲嵌進了這一顆顆鑽石之中。


    星辰匯聚,月亮見了,也羞無顏色。


    隻是華服美得太夢幻,太不真實。


    即使景嵐站在它麵前,都覺得很遙遠。


    “很好看對嗎?”


    佟兆英的聲音挪開了景嵐的眼神。


    “嗯,很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惜一直都被關在這扇玻璃背後麵當個展示品供人觀賞。”


    櫥窗裏的柔光打在佟兆英的臉上,抹去了她的皺紋,也抹去了她平日裏的淩厲模樣。


    景嵐忍不住問,“這條裙子難道一直掛在這不出售嗎?”


    佟兆英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過身走向了店內。


    “進去看看吧。”


    進到店裏,一樓和二樓之間是打通的,一盞金色羽毛吊頂燈垂在天花板上,照亮了滿屋的顏色。


    工作人員看到兩人進來,立馬就迎了過來。


    “佟女士,今天要……”


    還沒等她說下去,佟兆英打斷了她,“可以讓她試試櫥窗裏的那套禮服嗎?”


    景嵐一愣,正要開口拒絕卻被她的一句話堵了迴去。


    “去試試吧,就當是替我圓個夢。”


    她抿著嘴,不想應下這份情。


    可又難以開口拒絕。


    最後竟稀裏糊塗地被店員帶進了試衣間。


    這幾年,她長了些肉,店員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塞進了裙子裏。


    換完衣服,一旁的店員出聲誇讚。


    “小姐您很適合這套禮服呢,襯得您的氣質特別優雅高貴,脖子上可以搭配一條珍珠項鏈,這樣或許更完美了。”


    景嵐看著鏡子裏的人,有些恍惚。


    但在看到手臂上的疤痕時,卻又瞬間清醒過來。


    這麽漂亮的裙子。


    這麽難看的傷疤。


    還真是違和啊。


    門簾打開,佟兆英走了進來。


    她走到景嵐麵前,仔仔細細地將她看了一遍。


    最後,眼神落在了她想擋住的疤痕上。


    隻是她的一雙手太小,怎麽也擋不住那滿臂的傷疤。


    一瞬間,佟兆英腦子裏做了許多假設。


    最後她收迴了眼神,千言萬語都咽了迴去。


    “挺好的。”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軟,“比我想的要好得多。”


    不知怎麽的,景嵐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澀。


    “那就好。”她說。


    佟兆英走到她跟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發。


    “今晚就穿這個吧。”


    “什麽?”景嵐表情怔住,“這怎麽可以,我自己有禮服的佟主任,我待會迴去換就好了。”


    佟兆英笑著搖頭,“就它吧,它很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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