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一輛轎車停在小區門口。


    小區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淡青色及膝長裙的女人從裏走出。


    她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不一會,轎車便消失在樹蔭之下。


    “佟兆英喜歡書法,我這裏準備了兩支狼毫毛筆,到時候你就說是你送的知道嗎?”辛開民道。


    景嵐淺淺一笑,“還是辛主任想得周到,這一點我倒是疏忽了。”


    “還有,她這個人說話一向不顧及別人的臉麵。要是說了什麽讓你難堪的話,你忍著點,千萬別跟她嗆起來。”


    “我知道。”景嵐說,“她是長輩,我自然要禮讓些,不過還是要多謝辛主任提醒。”


    辛開民對她這副乖順的樣子很是滿意,點點頭道:“你也不要太擔心,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得到她的認可的。”


    景嵐淡淡應了一句,心中卻對他這番話並無多大感激之情。


    說到底,主持人這個位置本就是她為辛開民拉到投資應得的。現在他辦不成事,還裝作一副為自己辛苦打點的模樣不就是想掩飾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實,從而把矛頭轉移到佟兆英身上。


    真是可笑。


    車子開到一個老胡同口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司機將兩個禮盒遞到景嵐跟前。


    “這裏還有補品,我聽台裏的人說她身體不好,你也順著一起送了。”


    “謝謝主任。”


    她接過禮盒,跟著辛開民一起進到胡同裏麵去。


    胡同道兩旁,樹木枝葉繁茂,宛如一把把綠色大傘,遮住了夏日炎炎的陽光。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如同金色的瑣碎片段,給整個胡同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氛圍。


    走到胡同盡頭,一扇紅漆銅鎖如意門出現在眼前,門牆上釘著一塊亞克力牌,牌上私人住宅四個字格外醒目。


    兩人剛走上台階,木門便打開,一個女人出現兩人帶了進去。


    穿過屏門,進了正院便看見一個六十歲上下穿著矜貴的老婦人正在院子的石桌上練字。


    然而石桌旁的還站著一個男人,他上身穿著一件棉麻白色襯衫,襯衫的袖子撩到了小臂處,褲子則是一條深棕色長西褲。


    除了左手處有一塊棕色皮革腕表,男人身上並無其他任何裝飾。


    見有人來了,他也沒任何動作,聚精會神地盯著宣紙上的字。


    “佟主任好雅興啊。”辛開民開口提醒兩人的到來,“早聽說佟主任好書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佟兆英寫下最後一個字,才悠悠放下筆。


    她拿起一旁的絹布擦了擦手,也沒看辛開民。


    擦完了手,將絹布放下,佟兆英才開口:“辛主任親自登門拜訪,是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事,就是小景聽說您身體不好。”辛開民堆著笑,“就想讓我帶著她過來看看您。”


    佟兆英轉頭看向辛開民身後的景嵐,絲毫不掩目光中的審視。


    景嵐沒有躲閃,嘴角揚起笑,迴應她的審視。


    “小玲。”佟兆英收迴眼神,走向屋內,“給兩位貴客倒茶。”


    站在石桌旁的男人收好桌上的宣紙,跟著一起進到屋內。


    一進屋內,景嵐便瞧見牆中間的幾行字。似乎是寫詩人直接以白牆為紙,紅漆為墨手寫於牆上。


    字跡蒼勁有力,入木三分。


    “景小姐知道這首詩出自哪裏嗎?”男人的聲音從景嵐背後響起。


    “晚唐時期,官場日益腐敗。普通寒門正直士子難以出頭,詩人羅橫便是其中之一。他常在詩中出言譏諷朝廷腐敗,也因此得罪權貴,屢次科考落第。最後,他心灰意冷改名羅隱迴到故居。也正是因為這段經曆,他寫下了這首寓意深長的《黃河》。”


    景嵐迴頭望去,“梁教授,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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