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十萬?!”景嵐聲音盛怒,“你不是已經給了他們五萬了嗎?”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郭來娣無助地抱著腦袋,“明明一開始說好的,給他們五萬就同意讓我遷戶口,結果拿了錢他們就改口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景嵐坐到她身邊,輕輕拍著的背。


    她沒有想到郭來娣原來一直在自救,但深淵裏總有惡魔將她拉入困境。


    這個惡魔,便是她血濃於水的父母。


    偌大的屋子裏,兩人默默坐著,心裏皆是悲涼不已。


    她們的不幸何其相似。


    所以她的痛苦,景嵐能感同身受。


    “郭來娣,你能狠得下心嗎?”


    郭來娣從臂彎裏抬起頭,“什麽?”


    “我想知道你想逃離那個家的決心有多少?”


    “隻要可以離開那個家。”她的聲音變得決絕,“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好。找幾個專門負責打騷擾電話的人,把你父母你親戚你知道的所有人的電話都告訴他們。然後花些錢,讓他們每天打電話過去。”


    “打電話做什麽?”郭來娣不懂。


    “催債。”


    “可是我根本沒有…”話還沒說完,郭來娣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見她領悟到自己的意思,景嵐繼續說:“第一個月先打電話,第二個月再找幾個人去你們家堵門,鬧得越兇越好。你應該有個弟弟對吧?他在哪?”


    “在金水打工。”


    “讓他住院,下手要狠。”景嵐的聲音毫無波瀾,“不出三個月,你就可以脫身了。”


    郭來娣靜靜看著她,她突然覺得麵前這個漂亮的女孩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單純。


    不,是她自己太單純。


    正因如此,她才會身陷囹圄無法自救。


    “我知道了。”她目光誠懇,“謝謝你景嵐。”


    景嵐別過頭,“不用謝我,我隻是提供一個方法而已。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你自己。”


    “我會的。”


    “我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當景嵐離開,郭來娣也站起身迴到了自己的臥室。


    她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


    許久,她慢慢閉上了眼。


    睜眼時,郭來娣迴到了那個狹窄的客廳,那滿是裂痕的天花板再度出現在眼前,甚至連她唯一得以慰藉的星空都被厚厚的窗簾給遮蓋住。


    她努力想清醒過來,逃避這一切。


    然而無論她怎麽做,身體都像是被釘死在那張鋼絲床上無法動彈。


    老舊的鋼絲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吵鬧刺耳。


    這時,臥室的門被人打開。


    郭來娣不自覺抬手蓋住了耳朵,因為她知道,他們會用全世界最肮髒的詞匯辱罵自己。


    她認命似的閉上了眼,不看也不聽。


    然而,等了許久,意料中的責罵沒有出現。


    郭來娣睜開眼,她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窗前。


    那人拉開了窗簾,窗外,是她從未見過的浩瀚星空。


    “別怕,睡吧。”她說。


    熟悉的聲音為她拔掉了腐朽的釘子。


    郭來娣翻過身,看著星空漸漸入睡。


    翌日,電視台內。


    “你們看到景嵐了嗎?”


    “她好像還沒來。”


    “不會不敢來了吧?”


    “勾引自己的領導上位被發現,我要是她估計就沒臉來了。”


    “這事何總部長不是辟謠了嗎?”


    “你還真信啊,反正我不信,要不然青聯的位置能輪到她去。”


    “唉,不過也不稀奇,長得漂亮就是能走捷徑。可惜咱們沒能生了張好臉,要不然誰想埋頭幹到死啊。”


    “可是我覺得景記者的能力也不錯啊,她的稿子我看過,寫得都挺好的。”


    “切,誰知道是不是哪個男人幫她寫的。”


    幾人聊得正歡,全然沒注意到身後有個身影在慢慢走近。


    “秋姐不信我的話,下迴我寫完稿子,第一時間給您過目如何?”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女人嚇了一跳,轉過身就見景嵐笑靨如花地站在自己身後。


    “沒有…”她心虛地辯解了兩句,“我們也都是聽別人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哈。”


    “秋姐您在崗位混吃等死,整天仗著自己工齡長就頤指氣使,把電視台當你家開的一樣,什麽衛生紙啊垃圾袋啊甚至連過年發的禮盒都往家裏多拿了兩盒。”景嵐咂了咂嘴,“難道您就不覺得羞恥嗎?”


    “你聽誰說的?!”秋姐豎起眉毛,聲音尖銳無比,“景嵐你可別亂造謠啊!”


    “都是聽別人說的。”景嵐拍拍她的肩膀,“您別往心裏去哈。”


    聽到這話,秋姐的五官幾乎變得扭曲,旁邊的人見狀皆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唯恐對方的矛頭對準自己。


    景嵐走後,八卦的人群也都一哄而散,獨留秋姐一個人憤憤地站在原地。


    來到自己的工位,隔壁桌的任晴將椅子挪了過來。


    “小嵐,你還好吧?”


    景嵐扯了扯嘴角,“沒事的。”


    “不管你聽到什麽都不要往心裏去,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任晴和她共事這麽久,自然是相信她的為人。


    景嵐當然不會把那些垃圾往耳朵裏塞,但這不代表她可以無底線地任人編排。


    狗咬狗雖然不優雅,但是爽啊!


    當然,景嵐還是得裝出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樣。隻有這樣,何硯州才會意識到他自以為是的幫助到底有多愚蠢,往後為她鋪路時便能學會三思而後行。


    整理好心情,她將策劃案打印出來,距離承諾楊文欣的一個星期還有四天,但實際上也隻有周四周五這兩天,所以她必須得在周末之前將策劃案提交上去。


    不過,景嵐也不擔心通不過,畢竟新聞部的最大領導可正急著找機會向自己證明他的情意呢。


    來到主編辦公室,她將策劃案交了上去。


    新升上去的年主編對最近的傳言略有耳聞,她看著麵前的女孩,心裏默默打著算盤。


    年莉翻了翻策劃案,說:“框架搭得很好,「女性力量」這個立意在當今社會也是個熱門話題,總的來說是個能吸引眼球的方案,采訪的候選人選好了嗎?”


    “有的。”


    “誰?”


    “楊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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