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辦公室,空氣中仿佛還帶著茉莉的香味。


    何硯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桌麵,腦子裏仍在迴想著安全通道裏的擁抱。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卻像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他不是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但看到她的淚眼時,一切克製有禮全無防禦。


    那一刻,他在想什麽。


    而那個擁抱,真的隻是為了鼓勵嗎?


    正想著,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媽媽。


    “硯州,今天你弟弟迴來了晚上迴家吃飯吧,我讓劉姐煲了你最愛喝的魚骨湯。”女人的聲音溫柔醇厚。


    “好,我下班後就迴去。”


    “路上開慢點,要注意安全。”作為母親總是免不了關心自己的孩子。


    “放心吧媽,我會注意安全的。”


    財經部。


    景嵐迴到了工位上繼續工作,剛剛的擁抱並未讓她的內心產生太多波動。畢竟是靠算計得來的,她也摻雜不了多少感情。


    隻是要對付王蓉月她就必須得找一個信得過的靠山,當然這個靠山不能知道自己是靠山,還得心甘情願地給自己當靠山。


    等明天鍾和嶽的采訪發表,這個靠山就可以開始發揮作用了。


    下班後何硯州迴家的路上買了些母親愛吃的點心帶迴去,又在書店裏挑了一本《1984》準備送給何言禮。


    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思想太懸浮,太向往縹緲的烏托邦,送這本書正好讓他能看看不一樣的世界,能有一點影響也是好的。


    因為父親的職務原因,何硯州的家住得離市中心不遠。車開過一個上坡,數十棟兩層公寓出現在眼前。


    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綠植環繞著每一棟公寓,每一家的院子裏都種植著花草,根據各戶人家的喜好有的種的是山茶有的是三色堇,更有甚者門口還種了兩棵桂花樹。


    這會正值初冬,有些院子裏還種了臘梅,隻是時機未到沒有開苞。


    將車停好,何硯州來到一個拐角處,一對散步的中年夫妻迎麵走了過來。


    “硯州你迴來吃飯啦?”中年男人笑著,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


    何硯州道:“鄭叔,好久不見,最近身體如何。”


    “好的很,這不還能跟你阿姨出來散步呢。”


    在他身邊的中年女人笑著點了點頭,“你鄭叔昨天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他有三高,要經常出來運動運動。”


    “走走也好,我看附近院子裏好多花也開了邊走邊看心情也會變得好些。”何硯州說,“我認識市醫院的一個專家,您要是有需要可以隨時聯係我。”


    “好好好,快迴去吧,你媽肯定在家做了好吃的等著你呢。”


    又走了一段路,何硯州才到了家門口。


    他在這住了十幾年了,樓房表層已經出現了掉皮的現象。


    畢竟他們家住進來前,上任市長一家就在這住了不少年頭。說起來,這棟房子倒是比自己的歲數要大了不少。


    一進屋,何硯州就聽見屋內傳來笑聲與說話聲。


    屋內的人似乎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朝著中門這邊走來。


    “硯州你迴來了。”


    說話的女人正是何硯州的母親李芳鈺,雖說年齡已五十歲有餘但頭上卻不見一絲白發,身材雖有些發福卻讓她的氣質添了幾分雍容。


    站在她身邊的有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何言禮而那個女生何硯州卻看著眼熟。


    “哥你迴來了。”何言禮向他打招唿。


    何硯州點了點頭,眼神移向那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隻見她對自己微微一笑,“好久不見,硯州哥你還記得我嗎?”


    何硯州在腦子裏思索了片刻,女人的五官漸漸跟記憶中的一個小女孩重合。


    “詩怡?”他試探性地叫出了一個名字。


    見他認出了自己,馮詩怡笑著打趣他,“還以為這麽久沒見你把我忘了呢。”


    “那怎麽會,我記得你們仨小時候玩得可好了。”李芳鈺在一旁說,“快去坐著吧,我看看鍋裏的湯燉好沒有。”


    幾人來到客廳,何硯州看見桌上擺滿了高檔補品和禮物。何言禮肯定是沒有錢買這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馮詩怡帶來的。


    “爸呢?”他問。


    何言禮迴答,“在書房呢,馮叔叔和他在談事。”


    何硯州點點頭,從牛皮紙袋裏拿出那本《1984》。


    “這本書可能跟你平常看的有些不一樣,但我覺得你可以嚐試著了解一下。”


    何言禮接過書,“正好我最近書看完了,謝謝哥。”


    “你們兄弟倆關係還是這麽好。”馮詩怡適時插入兩人的話題,“是什麽書可以給我看看嗎?”


    書被遞到了她手裏,馮詩怡看到封麵上的名字發現是自己看過的一本書,但她隻讀了幾頁就覺得不合口味便將它遺忘在書架裏了。


    “這本書寫得很深刻,但我不太喜歡這類風格的書。”她說。


    “不喜歡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書裏的世界與我們現實生活相差甚遠,所以才引人深思。”何硯州看向弟弟,“烏托邦的世界固然美好但世界有許多形態,我相信你看完會有不一樣的收獲的。”


    “我明白了。”為了不讓一旁的馮詩怡尷尬,他又將話題轉到了她頭上,“詩怡姐我看你書好像讀的也挺多的,你平常都看哪種類型的?”


    馮詩怡想了想,似乎還真總結不出來自己愛看什麽書。


    但為了給兩兄弟留下個好印象,她還是編了個謊言。


    “我比較喜歡讀哲學一類的書,《蘇菲的世界》就挺不錯的。”


    這本書是她三年來唯一看完的一本書,還是為了追一個男孩子強忍著看完的。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尷尬。


    “這本書對於哲學啟蒙來說確實不錯。”何言禮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恰逢這時,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下樓的正是何均良和馮詩怡的父親馮偉華。


    三個小輩站起身朝兩人走去,何硯州走在前頭向這位許久不見的叔叔打了個招唿。


    馮偉華哎呦一聲,“硯州都長這麽大了,我記得那會他還隻到我胸口這麽高呢。這兩兄弟真是好啊,都長得一表人才。”


    何硯州笑了笑,“馮叔叔過獎了。”


    “菜好了,快過來吃飯吧。”李芳鈺喊道。


    一行人在餐桌旁坐下,本就不大的桌子擺滿了十幾盤菜,海陸空是一個也沒有放過。


    既然是吃飯,席間免不了要喝酒。


    何硯州酒力還不錯便陪著兩位長輩喝了幾杯,何言禮雖然年紀小但也沒能逃得過馮偉華的勸酒。


    酒過三巡,馮偉華也就開始切入正題了。


    “硯州有沒有女朋友啊?”


    何硯州哪能不懂他的心思,“還沒有,最近剛入職電視台工作比較忙就沒往這方麵想。”


    “工作雖然重要,但古人常說成家立業,成家了以後再立業也不遲是不是。”馮偉華喝多了酒說話也大膽了些,“再說你爸都已經是省委了,你不得接好你爸的擔子。”


    一番話說得何家人心思各異,馮詩怡眼瞧著氣氛不對趕忙轉移了話題。


    “阿姨,我看你們家院子挺大的怎麽不種些花裝飾一下呢?現在種點梅花什麽的,冬天開花肯定特別好看。”


    “你叔叔是準備想種些花的,但是他拿不定主意要種哪種花。”李芳鈺接著說,“本來說是要種梅花,但他覺得這附近的梅花太多了就想換個別的。”


    “我個人覺得鬱金香挺不錯的,既美觀又小眾。”


    “可是我記得鬱金香的葉子有毒。”何言禮說,“聞多了會頭暈,嚴重的話還會脫發。”


    馮偉華原本喝得正高興,聽見這話登時清醒過來,忙替女兒開口。


    “原來是這樣,言禮你懂的真多,不愧是能考上重點大學的人啊。”


    “叔叔您客氣了,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何言禮說。


    馮詩怡接收到父親投來警告的眼神,決定自己還是少說點話以免再得罪何家的人。


    “言禮,那你覺得種什麽花比較合適呢?”李芳鈺問。


    “茉莉。”


    “茉莉花。”


    兄弟倆異口同聲說出了同一個答案,桌上的人隻為兩人的默契而感到驚奇,但背後的原因恐怕也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這頓飯兩家人吃了整整一個小時,將父女倆送上迴家的車以後才算徹底結束。


    “硯州,你跟我到書房來一趟。”何均良說。


    父子倆上到書房,何均良摘下眼鏡靠在沙發上。


    很顯然,應付馮家的人讓他很疲憊。


    “馮偉華想跟咱們家攀個親,你是怎麽想的呢?”


    “詩怡和我隻是童年的玩伴而已。”何硯州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好。”何均良拿起眼鏡布擦拭鏡片,“一個降職過來的區幹部,還以為跟以前一樣風光呢。”


    “我記得他以前不是廳級嗎,怎麽降職了?”


    “總不是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何硯州冷笑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那個電視台的工作幹的怎麽樣了?”


    “目前還不錯。”


    “電視台再怎麽幹,累死累活也都隻能到個副廳級,你說你怎麽就選了這一行。”何均良長歎一口氣,“當初要是跟言禮一樣去讀政法大學,馮偉華這個位置說不定就是你的了。”


    這番話何硯州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以前他還會反駁,現在他選擇保持沉默。


    何均良也清楚自己這個兒子是長大了,不好再教育了。


    “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好好幹,別給咱老何家丟人知道嗎。”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說實話,何均良還是挺滿意這個兒子的,至少從小到大沒怎麽讓他操過心。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結婚還是要結婚的,省的周圍人整天在我耳邊念叨。”


    何硯州頓了一下,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景嵐的模樣。


    “我知道。”


    “你找什麽樣的人我不摻和,但隻有一點,一定要跟咱們家門當戶對。”


    何均良的唯一條件猛地將他拉迴現實,他雙手不自覺握緊,嘴唇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麽。


    但最後,那些叛逆的話他還是沒有說出口,如同每一次和父親的談話那樣。


    “好,我知道了。”


    離開書房,何硯州看見門的書室開著燈。


    他走了過去,發現何言禮正在書架前似乎在找書。


    “找什麽呢?”


    何言禮轉過頭,“洛拉勞夫的《和平之鴿》,不過我找了半天沒有看見,哥你知道放哪去了嗎?”


    “你可以在床頭櫃裏找找,每次你都忘記把書放在那了。”


    “是嗎?還得是問你比較靠譜。”


    說起來,這兩兄弟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碰過麵。雖然都在同一座城市裏,但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錯過了。


    “我記得這本書你不是好久沒看了嗎?怎麽突然又想起來了。”


    何言禮撓了撓鼻子,“是我一個朋友,她也很喜歡洛拉勞夫的書。”


    看見弟弟這副不尋常的樣子,何硯州想這位朋友大概率是個女生吧。


    “那你這是遇到知音了啊,畢竟國內洛拉勞夫的書迷少得可憐。”


    “對啊,所以我覺得特別神奇。”


    “我想她肯定也是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吧?”


    “你怎麽知道?!”何言禮一下著了他的套。


    “因為我相信你的眼光。”何硯州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多約人家出來吃飯,接觸多了就有機會了。”


    何言禮撇撇嘴,“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這麽多年了我連個嫂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皇帝不急太監急。”


    何言禮舉起手臂,“我最近可是健了身的,這一拳頭下去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昂。”


    “行了行了,知道你強壯,趕緊去休息吧。”


    海市裏的某個英語機構,景嵐正坐在一間小教室裏試聽英語課。


    自從上次聽何言禮說了那番話她就萌生了想要學好英語的念頭,雖然她的英語已經過了六級,可景嵐覺得還遠遠不夠。


    她羨慕何言禮的遊刃有餘,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更何況要想躋身上流社會,光憑外貌是不可能的。


    她要盡全力完善自己,直到別人挑不出錯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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