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廳內頃刻安靜了下來。


    宋威手扶著桌子麵色沉凝,須臾,他想到了什麽,從袖口中取出了定北王交給他的信。


    對折的信沉甸甸的,裏麵更像是放了什麽比信更重的東西,宋威看著信封上宋將軍親啟五個字,撕開後,信封內掉出一塊古舊的木牌子,上麵隻刻了個蕭字。


    腦海中有畫麵飛速略過。


    宋威的麵色從紅潤轉了蒼白,這一塊掌心大小的牌子,猶如千斤重,壓在他手心裏,令他難以承受。


    ……


    夜已深,邵都依舊很熱鬧,這個舊時的帝皇之都,至今保留著一些過去的習慣,城南畫舫酒樓中傳來的聲音都染了別樣的古韻。


    溫如意他們住的府宅正好在城南巷子內,夜深人靜時,站在院子裏就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樂聲。


    府宅的後院內有一座三層小閣,正對著邵都城門口方向,此時,半身高的扶欄內一抹身影矗立在那兒。


    這邊屋簷下,溫如意披了件單衣站著,半個時辰前她醒來時不見厲其琛,出來找人才發現他在小閣上,半個時辰過去,他都沒動過。


    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溫如意也沒迴頭,隻道:「範大人,您怎麽沒有去宴會。」


    「另有要事。」範延皓走了過來,看了眼小閣上,繼而看溫如意:「夜裏冷,溫側妃不如迴房休息。」


    溫如意輕輕拉緊身上的披衣,舒了一口氣:「範大人,若是邵都這邊借不到兵力,會怎麽樣?」


    「溫側妃何出此言。」


    溫如意轉身看他:「範大人,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範延皓看了她一會兒,褪了那輕鬆:「宋威看似老實,實則不好對付,而他那弟弟,是出了名的好色,府中有搜羅而來的女子數百,還曾強搶婦人,到誰府上看上誰的侍妾,這是常有的。」範延皓語氣一頓,「今夜將軍府的宴會,本不應該將你帶去。」


    溫如意不語,臉上噙著笑意,範延皓隱約有幾分不自在,輕咳了聲:「邵都這裏人生地不熟,王爺擔心留側妃在這裏不安全。」


    即便是猜到了厲其琛帶她去將軍府的緣由,從範延皓口中確認了,溫如意還是微怔了下,她清楚他不是怕她逃走才帶上她的,而是在邵都,雲陽和雲束都守著她也未必能防範住一些突發狀況,他們這一路過來的順利也不是真的那麽平靜,隻是有些事她看不到罷了。


    溫如意望向小閣,眼神微閃。


    那麽,在他周全的計策裏,是否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突發狀況,會導致計劃生變。


    仿佛是看出了溫如意的心思,範延皓又道:「即便是沒有這件事,宋將軍也未必肯借兵,宋家幾代人鎮守在此,不理朝事,新帝登基也不過是換個名號罷了。」


    溫如意笑了笑沒作聲,轉身朝主屋走去,範延皓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背影,神色漸漸沉靜。


    他自然還有沒說出口,例如王爺要真的將她送出去,例如王爺沒有去找她。


    或者是,王爺這一路帶著她的心思,到最後會演化成什麽結果……


    深夜,窗外的風送入屋內,微涼,溫如意躺在那兒沒有入睡,約莫半個時辰後,有開門聲傳來。


    腳步聲很輕,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到了床邊後,輕微的窸窣聲,一雙手落在了她腰上,背靠在了他的懷裏。


    溫如意轉過身抱住了他。


    厲其琛垂眸,看不清懷裏的人什麽神情,但也知道她是醒著的:「不生氣了?」要知道從清水鎮到這兒,她可沒主動親近過,一路惱著。


    溫如意往他懷裏靠了些,悶聲:「還生氣。」


    厲其琛笑了,並未受今晚的事所影響:「如何?」


    須臾,懷裏傳來了兩個字:「還錢。」


    「一兵一卒,幾萬兩銀子不過爾爾。」厲其琛一頓,分外的坦誠,「沒了。」


    溫如意抬起頭:「算借的。」


    「好。」


    「兩倍償還。」


    厲其琛把玩著她的長發,看著她笑:「好。」


    溫如意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紅俏著臉,笑也沒用,她是不會被美色所迷惑的!


    「莞城那邊的客棧生意不錯。」


    還在想這日子過的是越來越沒轍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這麽一句,溫如意的心突突猛跳了起來,轉瞬她又自我安慰,不可能罷。


    一心準備要離開定北王府,溫如意自然也為自己鋪了後路,借著莞城那客棧,之後在脂如嫣裏認識了幾個客人後,她就托了人沿著洛河選了幾處熱鬧的地方用別人的名義盤下了幾間鋪子,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額外入股,算起來也有不少,這事兒別說林管事,豆蔻都不清楚,為了以防別人知曉與她有關,除了入股外,旁的事她都沒有參與。


    這麽隱秘的事,不應該被他察覺的,即便是有人暗中跟隨,也得她與人接觸,她都沒有出麵如何得知。


    溫如意越想越不對勁,驀地起身。


    厲其琛噙著那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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