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意瞪大著眼睛,說的這麽扯,誰信啊,明明就是他說醒來就放她走:「王爺您不是不信鬼神。」


    厲其琛尤為坦蕩:「本王不信。」


    那下半句,似乎是在說,不信歸不信,那也不妨礙他嚐試能夠讓她醒來的辦法,萬一有用呢。


    「……」溫如意瞪著他,這算是出爾反爾了?


    對上她的視線,厲其琛顯得格外坦蕩,視線往下移了幾寸後,帶著幾分含義:「不睡?」


    溫如意沒迴答他的話,直接閉上了眼,轉過身去,發出舒長的唿吸聲。


    窗外的雨勢終於小了,四周越發安靜,溫如意從裝睡到沉沉入了夢鄉,一夜過去,京都城被大雨洗滌過後煥然一新,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事兒卻沒斷過。


    除了熱議的蕭家事外,還有便是即將到來的六月采荷宴。


    京都城中,春日踏青,初夏采荷,已經沿襲了多年,到了六月裏,家中養有荷池的人家會發帖子給親朋好友前來欣玩,而京都城中多的是這樣的大戶人家,所以一月內,大大小小的采荷宴,說得出名字的就得有十幾個。


    定北王府這兒也收到了許多帖子,但穆苓鳶卻將其中一大半的帖子都給迴絕了,原因很簡單,同樣受邀的穆國公府,穆夫人會帶那張姑娘一同出席。


    但避的過這些人家的,月末時宮中舉辦的宴會卻是避不開的,到了那日時,驅車前往時還好,入宮後見了麵,穆苓鳶的心情就不好了,擔心這張姑娘再使壞,隻簡單打過招唿,穆苓鳶便帶著溫如意到別處去賞花。


    溫如意見她捏著蓮蓬,快將莖給掐斷了,望向遠處與人暢聊的穆夫人:「穆夫人帶著張姑娘出息了那麽多的宴會,說不定是別的意思。」


    「嫂嫂就是想將她介紹給別人,想讓她融入進來。」穆苓鳶一用力,那莖還是給掐斷了,蓮蓬歪歪的倒下來,「將來,將來成了親也好與她們往來。」


    「那也不一定是嫁給穆統領。」溫如意伸手接了一把,那蓮蓬才沒有掉下來,看她小臉微鼓,溫如意又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不是二哥會是誰?」


    「這麽多的宴會,她又在待嫁的年紀,我倒是覺得穆夫人帶她出息,是想為她謀一門好點的親事。」要真的是帶迴來與穆統領成親的,如今出席的也太頻繁了,再者,真的要介紹身份,婚後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順些。


    「是麽。」穆苓鳶轉身看向遠處,正好穆夫人拉著張姑娘,笑著與一位夫人攀談,看那神情,應該是在提及張姑娘。


    「可她……」穆苓鳶說了一半沒再往下繼續,臉上還是愁愁的,可大嫂是有想為二哥和張姑娘牽線的,那張姑娘看起來也喜歡二哥啊,再者,千裏迢迢將人從昶州帶迴來的。


    溫如意看那憂愁盈滿的小臉蛋,有些事兒她就算是看明白了,也不好開口明說,遂將話題轉開去:「要不去那兒走走。」


    溫如意所說的地方是荷花池,雖不如半月湖這兒的多,但也開的盛,比這兒更清淨些。


    兩個人正要起身,不遠處吳媚兒朝她們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笑意:「王妃讓人好找啊,戲園子裏正放戲,太皇太後與太後娘娘都在,妾身就想,王妃是否要去問個安。」


    穆苓鳶一愣:「太後娘娘也在?」


    「是呢,看來是太後娘娘身子骨利爽了,想出來走動走動。」


    說罷,吳媚兒已經走到穆苓鳶的身旁,挽了她一把:「太皇太後久居景安宮,今兒也是難得,適才聽問安出來的一位夫人說,太皇太後還念叨王爺與您呢。」


    身為定北王妃,入宮參宴,理應是要向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問安的,穆苓鳶原本打算宴會過半時去一趟景安宮和蘭明宮問安,也是沒料到兩位娘娘今日有興致出來。


    末了,她點點頭:「也好。」


    「那走罷。」吳媚兒將人挽下了台階,扭頭看溫如意,「溫妹妹快跟上,今兒請的是遊園班子,大台柱唱女狀元,平日裏可難得聽著。」


    吳媚兒臉上那笑意和熟絡的語氣,仿佛是她們之間有多親近似的,但其實這樣的親昵感,也就是溫如意醒來後才開始的,自打她醒過來,吳媚兒對她就特別的熱絡,用她自己的話來講,當時溫如意生死一線時,她覺得人能活下來比什麽都重要,往日裏也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同在王府裏應該為王爺分憂,今後和睦相處為王爺操持好王府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的話,溫如意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但似乎吳媚兒並不在意別人信不信,在府裏請安也好,去府外參加宴會也好,即便是別人不配合,她都能將這親和進行到底,看她兀自沉醉到能一人演完整場戲,溫如意又怎麽能不給她機會。


    畢竟她溫如意,以往也是演技著稱的啊。


    「是麽。」溫如意邁下台階,保持了兩步的距離,笑著搭了一句,「那真算是難得了。」


    「可不是,往日說那遊園班子的大台柱病了,不再唱戲,可讓人遺憾,如今病好了複出,多少人抬頭等著呢,不愧是大台柱,開嗓便勝人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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