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長廊裏,沒有一絲生氣。長廊兩邊本應是虎虎生威的龍雕,此時卻顯得黯淡無光,整體亦顯得極是蕭條。


    徐憶離微怔,這是何處?她的神識竟然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正思慮著如何出去,一陣琴音突然響起……


    莫道世間真意少,自古人間多情癡。


    婉轉動聽的琴聲在徐憶離的耳邊屢屢奏響,暗謅真是位性情中人。徐憶離正欣賞著,耳邊的琴音卻突然變奏:


    夢後神門高鎖,酒醒已入仙界,那年春恨來時。


    望今明月在,又照彩雲歸……


    徐憶離了然,琴音的主人是在傾訴,在鳴不平,那麽這個人的目的會是?徐憶離蹙眉,隨著琴音而去,終點卻是此長廊的盡頭。徐憶離微訝,此人的目的竟是自己?


    長廊的終點是一個較大的亭子,白色紗帳垂吊著,隨著微風輕輕晃動,隱約可見亭內是位長發白衣的女子。


    見她停在不遠處,女子終於放下了撫琴的手,唇角輕啟,“你來了?”


    徐憶離不解,困惑地看著她。白衣女子的手緩緩抬起,指了一個徐憶離不懂的方向,道:“那片水池裏有你想要的東西,去吧。”


    徐憶離愣了愣,恍然大悟自己來此處是尋機緣的,而她見到了仙人。徐憶離拱手道:“多謝仙人指點。”


    白衣女子勾唇,道:“別急著謝我,能得到什麽,決定於你自己。”


    徐憶離依然施了一禮,方才離去。白衣女子緩緩偏過頭來,滿意地笑,“倒是個禮貌的孩子,不知……”又歎了歎,不再言語。


    徐憶離按照白衣女子指定的方向,很快找到了她所說的水池。那是片靈泉,靈氣充沛得令她驚訝,在人間,她根本無法感受到如此濃厚的靈力,似人們常說的仙境,而長廊處卻毫無生機,這是為何?


    徐憶離想不明白,暫時也懶得想了,她直接一躍入了靈泉。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良久,徐憶離終於恢複六識,看清了靈泉下的景象。


    徐憶離想了很多,但見到它的真麵目時,她還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靈泉竟隻是掩人耳目的外表,內部其實是真正的人間仙境。目之所及,盡是一片翠綠之色,鍾山聳翠,玲瓏剔透,令人舒適異常,而最顯眼的莫過於最前方的手型山。


    徐憶離隻是略微猶豫,便朝之行去,不知裏麵會是何物?


    手型山很大,徐憶離的身形卻十分靈敏。腳掌踏在地麵,人已離地,再借助山腰上凹凸不平的石頭,徐憶離很輕鬆地爬上了手型山。


    還不等徐憶離站穩,一個威嚴且洪大的聲音響起,“此乃仙樂蜀掌門狐狸仙親傳身法神訣《淩形虛影》的傳承之地,危險重重,慎入。”


    徐憶離眨了眨眼,輕笑:“來吧。”


    未曾猶豫,一步踏入其中,令長廊盡頭亭中的白衣女子微微動容:“不僅有禮貌,還很有膽識,不錯。”


    踏入山中,徐憶離不禁蹙眉,好一個黑暗之地,竟沒有一絲光亮。某一刻,數個不明物體襲來,徐憶離一驚,本能地側身,險險避開。經過一番感受,徐憶離隻能模糊地猜測那些物體似針一般細小鋒利。一旦被襲擊成功,定是九死一生。


    冷汗瞬間打濕了徐憶離的衣衫,不等她調整過來,“咻咻咻”的聲音再次響起,徐憶離不由驚道:“我去!”


    她的耳朵動了動,身體隨之作出反應,連續好幾個空翻方才避開。其後很長時間,徐憶離不停地翻轉跳躍,那不明物體也越來越多,此時她的身上不止有冷汗,還有累出來的熱汗。不知是第幾次跟閻王搶時間,徐憶離再也堅持不住,終於倒地不起。


    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狀態,那不明物體竟打偏了去。徐憶離震驚,隨即皺眉,“有人操控?”


    她冷笑一聲,道:“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討厭呢。”


    靈泉外,亭中女子亦震驚,“初入修真者,竟有如此身體素質,是個可造之材。”


    白衣女子喃喃,“就看心性如何了。”


    徐憶離躺在地上喘息著,體力消耗太多,竟恰好接近她的極限,心中了然:“原來是為了考驗我麽?”


    下一刻,徐憶離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藍色光影出現在她的眼前。藍色光影人性化地對著她笑了笑,隨後在她眼前展現了一套神奇的身法,徐憶離發現此身法竟剛好能躲去那密集的不明物體。徐憶離明白了,這便是傳承。


    徐憶離顧不得累,再次站起來隨著藍色光影的身法舞動,演示不過三遍,光影便消失了。徐憶離蹙眉,她並沒記清,如此複雜的身法,又豈是幾遍便能掌握的?她嗤笑一聲,突然發現那些小說裏寫的女主人公隻看一遍便能領悟神訣的事情有多假,為了突出女主人公的逆天,都忽略了其中的真實性。沒有什麽一蹴而就,所謂天才不過是日積月累的拚搏與努力罷了。徐憶離有些累,終於倒頭便睡。


    翌日,徐憶離是被不明物體飛來的“咻咻”聲嚇醒的,那聲音已經深入了她的靈魂。她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那不明物體就落在她的腳邊。


    徐憶離‘嘖’了一聲,“這玩意兒還得定時叫起床?”


    不待徐憶離有所反應,“咻咻咻”的聲音傳來,她隻得拚命地躲。徐憶離突然想到昨晚光影示範的身法,故開始模仿,然而初次嚐試是失敗的,她的腿被戳了個對穿,疼得她呲牙咧嘴,卻又不得不繼續施展身法。


    一旦開始了,便沒有結束的道理。


    她忍著痛,繼續躲避那不明物體,隨著時間的推移,徐憶離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似乎知道她到了極限,山內再次安靜下來。徐憶離縮在一處角落裏,嘴唇煞白,她隻覺又冷又餓,本就隻有十二歲的身體,此時更加脆弱。雖然徐憶離至今也不明白為何她的神識會有真實的痛覺以及饑餓感,與實體毫無差別的五感六覺。


    “好困啊!”徐憶離蹙眉,她還不能倒下,如果就這樣睡過去了,這一生豈不又要白活?


    她強撐著爬起來,到山外尋找食物,唯有如此,尚未築基辟穀的她方能恢複傷勢。


    一個月後…


    徐憶離在靈泉下呆了將近一個月了,她也終於摸清了手型山內的套路。每次待她到極限,山內的不明物體便會停止攻擊,而當她休息好,或者傷勢恢複好時,那不明物體便會開始攻擊。且每次停止攻擊後,那藍色光影便會出現,教她更多的法訣。操控它的人極為精準,也極為強大,她明白這是她的機遇,也是屬於她的挑戰。徐憶離從不是個輕言放棄之人,故她一直堅持著。在一個月後的今天,她終於初步掌握狐狸仙的身法神訣《淩形虛影》。


    “咻咻咻”…


    徐憶離在不明物體的攻擊下已能堅持兩個多時辰,從一開始的半個時辰,這絕對是飛速的進步。一個月的時間在她本身體能就很好的情況下,進步是不明顯的。但她對身法的掌握卻越來越好,於是體力自然也節省得多,堅持的時間自然也越來越長。


    白衣女子震驚於她的天賦,竟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就初步掌握了這並不屬於人間的身法神訣。她看著手型山內不斷施展身法的徐憶離,低聲輕喃:“我會許你完整的神訣,不知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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