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高跟鞋。


    老饕一臉賤笑看著薑有梨。


    “這可是英雄救美,你沒把那女孩帶上?”


    薑有梨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我對男歡女愛完全不感興趣。我是來談正事的,你能不能正經點?”


    “行行行,談正事,”老饕正色了三秒,結果還是沒忍住問:“你真把那些女孩丟老管街沒管?”


    薑有梨說:“小蟲把她們送到了d區門口,往前一步就能迴到c區。”


    “就這樣?”


    薑有梨實在忍不住了,“不然呢?我是不是還要把她們一個個送迴家,然後為了防止她們再被綁架,還得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們身邊?我讓小蟲把她們送到門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老饕訕笑一聲,“哪能呢……哈哈,對了,你真要建立公司?”


    他轉移話題。


    “什麽真的假的,公司牌照都下來了!”


    薑有梨再次把認證芯片甩出來。


    老饕驚異地湊近一看,“謔,怎麽像把傘?……哦我明白了,州錦市常年多雨,你打算賣傘具?”


    薑有梨咬了咬後槽牙,“如果你再這麽不著調,我賣不賣傘具不知道,但你肯定要杯具。”


    “怎麽開不起玩笑呢……”


    老饕嘴裏嘟囔著,掃描了一下認證芯片,下一刻,驟然響起的激昂音樂嚇了他一跳。


    ——————


    黑屏漸漸亮起光芒,鏡頭從天空飛速下降,掠過了山川,劃過了原始叢林,在一隻猴子的臉上放慢速度,它撓了撓腮幫子,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鏡頭在追隨猴子下落的身影中轉場,來到了原野之上的巨型石頭搭建的城市。


    這次是展翅的大鳥,帶著鏡頭在城市上空盤旋。


    一個身穿冕服的帝王登上祭祀大典,身後旗幟飛舞,上書“商”字甲骨文。


    “告祖先~上~人~牲!”


    鮮血濺射到旗幟上的“商”字,隨著鏡頭拉近又拉遠,從旗幟上那個血腥的“商”字,轉到了更為血腥的戰場,無數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鏡頭帶著觀眾在慢動作之中穿行。


    怒吼、慘叫、痛哭……無數聲音真切地出現在耳中。


    最後,泥土全部染上暗紅色,殘缺的軍隊蹣跚著望天咆哮,鏡頭重新飛迴到屹立的旗幟上,對準了那個字——


    商!


    下一刻,旗幟上的“商”與無數年後的“商”完全重合,逐漸印出了“商湯公司”的logo。


    logo左方有四個字:“商湯公司”


    右方有六個字:“竭誠為您服務”


    logo的下方還有一句簡短的slogan:


    【高效,保護,控製,您可以信賴的保護傘】


    ——————


    整個動畫僅僅一分鍾。


    然而老饕已經張大了嘴巴,“這……”


    他仿佛喪失了語言功能,亦或者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薑有梨微笑道:“怎麽樣?”


    他好心伸手幫老饕把下巴抬了迴去。


    基於這個幫助,老饕重新拾迴語言能力,他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由衷讚歎:“屌炸了!”


    “可是我有個問題。”


    薑有梨說:“請說。”


    老饕問:“這個商……到底是曆史上哪個朝代?我怎麽沒聽說過?”


    他也算是博學多識,但努力壓榨自己的記憶也找不到半分“商”這個朝代的信息。


    按理說,這麽恢弘的一個時代,他不應該忘記才對。


    薑有梨問:“確定沒聽說過?”


    老饕確信,“真沒聽說過!”


    薑有梨露出滿意的表情,“沒聽說過就對了!”


    老饕:“啊?”


    薑有梨說道:“你就說看到這個宣傳片,感覺厲不厲害?”


    老饕老實地點點頭,“厲害是厲害,可是……”


    “這個就叫不明嚼栗!”薑有梨說。


    “啊?”


    薑有梨諄諄善誘:“你想想,如果你是客戶,看到這個宣傳片,有沒有感覺到殺氣撲麵而來?”


    老饕:“有吧。”


    “有沒有感受到一股無可匹敵的可靠?”


    “有吧。”


    “有沒有一種想要了解、甚至是立刻下單的衝動?”


    “有吧。”


    “如果你是敵人,有沒有一種兩股戰戰的感覺?”


    “有吧。”


    “那老饕你有沒有一種想立刻加入商湯的衝動?”


    “有……等等,什麽玩意?!”


    老饕反應過來,連忙去按住薑有梨企圖趁機登記的爪子。


    薑有梨疑惑抬頭,“怎麽了?你不是同意了嗎?”


    老饕氣急,“我什麽時候同意了!我我我,我他媽事業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加入公司?還是你這個初創小公司!”


    薑有梨語重心長地說:“老饕啊,做人不能眼高於頂啊!初創小公司怎麽了?它依然是受到規則認可的公司!我依然有發放公民身份證的權利!


    “老饕,你在d區混了一輩子,難道就沒有產生過金盆洗手的想法?”


    老饕沉默一瞬,才迴答道:“我沒……”


    薑有梨道:“你看,你猶豫了,這證明你是產生過的。”


    老饕:“……”


    薑有梨又道:“你剛剛追著我問人家女孩的情況,不就是羨慕甜甜的戀愛嗎?難道你就沒有產生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念想?”


    老饕這次不敢猶豫,立馬搖頭。


    結果薑有梨卻道:“你看,你沒話說了。”


    老饕:“……”


    薑有梨道:“老饕,你還真能在d區守著紅色高跟鞋一輩子嗎?你的能力這麽強,輕輕鬆鬆做到了d區的頭號中間人,難道這就是你的上限嗎?”


    老饕沉默,又忍不住說:“其實這並不輕鬆。”


    這當然不是他的上限,但這是d區的上限,也是他這種人能努力到的最高上限。


    薑有梨:“你現在這個位置能代表什麽呢?看似在d區唿風喚雨,卻被我父親——區區一個公司中層唿之則來揮之則去,甚至被嚴刑拷打之後,你連一絲怨恨都不敢有。”


    老饕拍桌怒道:“你還好意思說!”


    薑有梨充耳不聞,自顧自道:“不成公民,一日沒有人權;不成人上人,一日無法掌握命運。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古代有句話,叫做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父叫子亡,不敢不亡。


    “而你,老饕,你就是話裏的臣、子!公司人真要清算你這個頭號中間人,你能做什麽?跑路嗎?你跑得了一時,跑得了一世嗎?”


    老饕沉默不語。


    薑有梨最後說:


    “老饕,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認命嗎?”


    “如果你迴答我說認命,那我出了這個門,就會忘掉剛剛的一切,我們依舊可以像以前那樣合作,再也不提其他。”


    “如果不認命——”


    薑有梨把紙質文件翻轉到老饕麵前,指著他剛剛動手隻來得及寫了“一橫”的位置。


    “這是你代號的起點,寫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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