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樓主懷中抱著千瓏,與非哲翻過國香城的宮牆,快速的向北而去。千瓏受了那蒙麵人一擊,氣息不勻,暈死過去。非哲擔心千瓏的傷勢,問道:“師父,千瓏師妹她沒有什麽大礙吧?”


    細雨樓主看了懷中的千瓏一眼,答道:“沒什麽事,可能是受激之下,暈厥了過去,歇上些時日,便可痊愈。”


    非哲放了心,道:“如此便好,師父,您剛才的湮月輪已經傷了那個蒙麵人,為何還要將到了手的靈木,給了他去。”


    細雨樓主答道:“剛才那個局麵,你中了毒且不說,單論武力而言,我對上他也沒有三成勝算。何必自找苦吃。”


    非哲不解的道:“我看那蒙麵人也無甚出奇之處,師父你何苦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


    細雨樓主道:“你懂些什麽?你可知道他的來曆?”


    非哲道:“徒兒不知,請師父明言。”


    細雨樓主深吸了口氣,道:“根據我細雨樓內的檔案所記,百草穀藥宗和毒宗一直以來便有嫌隙,門內爭鬥不止,大約在五十年前,兩宗為了掌門之位和迴天之卷的歸屬,鬧得很不愉快,大有兵戎相見之勢。當時百草穀毒宗勢弱,弟子也不多,但是卻偏偏出了一個木檞,木檞此人,生性陰毒,為人做事全憑自己的喜惡,雖為正派弟子,行事卻似極了邪道。此人野心勃勃,自然看不慣藥宗的人來做掌門,於是便苦心經營,陰謀詭計之下,漸漸挑起兩宗陳年的宿仇。於是兩宗爭鬥愈烈,勢成水火,一觸即發。


    當時百草穀中有一迴天之卷,木檞垂涎已久,但是這部天書殘卷,卻一直歸屬藥宗所保管,他沒有資格翻閱。於是他便於一日夜間,偷偷潛入百草穀的禁地,將這迴天之卷偷了出來,躲在後山的一處密洞裏自己偷偷的研習。三月之後,木檞神功大成,可是性格卻變得更為毒辣陰損,他為了練成天書上的禁術,不惜以自己的身體養毒,功力雖然大漲,但是人卻已入了魔。


    木檞神功大成,百草穀內幾乎已無敵手,但是木檞私盜迴天之卷在前,偷閱迴天之卷在後,即便是毒宗也維護不了他,兩宗商定要廢除木檞武功,並關入後山禁地,永世不得出。


    木檞既已練得了絕世神功,又豈肯束手,於是便大下殺手,木檞以一人之力獨戰百草穀全部高手,竟絲毫不落下風,隻短短一夜之間,百草穀門內高手精英,盡皆死斃。但是木檞也筋疲力竭,不能再戰,後來蘅蕪宮主綠入煙聞訊趕來救火,百草穀掌門夥同蘅蕪宮主的驚夢之卷才能勉強將這木檞製住,然而卻未想到,木檞不留生誌,抱著玉石俱焚之心,臨死之際念出了‘萬毒血咒’,百草穀掌門和蘅蕪宮主綠入煙,全部中了血咒,蘅蕪宮主綠入煙當即亡命。


    木檞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仰天長笑,背著迴天之卷,跳下了百草穀後山的百丈天涯。木檞連同著迴天之卷從此消失於世上,世人皆傳他已身死。百草穀遭逢大難,門內高手精英,盡皆死斃,所餘者不過一個花嶽鴻而已,然而花嶽鴻也中了修羅木檞的萬毒血咒,數年後也赴黃泉而去,隻留下了花清溪一個傳人,而這人一出手便是百草穀毒宗的秘術,功力也是高深無比,那麽他的身份便可以猜個大概了。”


    非哲聞言道:“師父您的意思是,這個蒙麵人便是百草穀的木檞?”


    細雨樓主道:“為師也隻是猜測。但他若不是木檞,卻又能是誰呢?”


    非哲道:“料想也應該是他,不過他既然未死,為何這五十年裏,再沒有聽過他的半點消息。”


    細雨樓主道:“今日之事,卻也出乎我的意料,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肯定與百草穀有關,看來我們得迴細雨樓,好好安排些人手,查查此事。”


    非哲道:“師父所言極是,相信以我們細雨樓‘細雨潤物,無孔不入’的本事,這件事很快便會有些眉目。徒兒還有一事想請教師父。”


    細雨樓主道:“說來聽聽。”


    非哲道:“師父您剛才在臨走之際,為何還要那人保證離火教那些人的周全。又假如那蒙麵人隻是口上應承您,撒手不管又該如何?”


    細雨樓主答道:“這萬年靈木的消息畢竟是我們細雨樓放給他們的消息,我們窺伺在旁,以待漁翁之利,於道義來講已是萬分不該,既然壞人做不成了,那便不妨做迴好人,賣給他們一個人情,也算心安。前輩高手都有一股傲氣,為師相信他會履行他的諾言的。”


    非哲答道:“師父所言甚是,徒兒受教了。”


    細雨樓主道:“此次出了樓去,雖然無功而返,但卻也算有了迴天之卷這個消息,靈木雖然已不可得,但是與天書比起來,卻形同雞肋。我們走吧,迴到細雨樓再細細打算。”言罷便與非哲運用起不速身法,轉瞬消失不見。


    卻說那墨玉麒麟兇性大發,大吼一聲,向莫央生衝來,莫央生知道以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斷然不敵眼前這個龐然巨獸,心中泛起一絲絕望,口中自語道:“四娘,央生對不住你。今生無緣,來世再見了。”莫央生語畢,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目待死,耳邊雖然傳來那麒麟巨獸的嘶吼,莫央生卻絲毫不懼,所憾者不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相守終生。


    世間事妙在一個巧字,卻說莫央生絕望待死之際,隻見夜幕之下,一片火紅的刀光閃過天際,如一道尚未燃盡的天際流星,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向那墨玉麒麟而去。


    卻說那墨玉麒麟看到了那道火紅地刀影,怒吼一聲,前蹄揮騰,張開血盆大口迎上前去。隻一瞬間,便看到那墨玉麒麟被那道火紅的刀影,齊齊地將腦袋削將下來,那巨大無比的麒麟獸首,臨空飛起,重重地落在地上,彈了幾下,便不再動彈,麒麟獸首的雙目圓睜,那血盆一般的大口,仍未來得及合上。剩下一個殘軀的墨玉麒麟,猶自立在原地,從傷口處噴出來幾股黑煙,便化為灰燼,隨風而去。


    卻說那林嶽,在墨玉麒麟被梟首的一瞬間,猶如被人狠狠地一擊,整個身軀隨後飛出好遠,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瞬間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自己的前襟。林嶽掙紮著附身而起,但是卻在中途氣力不繼,重新躺倒在地,昏死過去。


    花無眠見狀大驚,道:“林師兄……”語畢急忙飛身趕至林嶽身前,檢查林嶽的傷勢,藥靈之力無所保留地全部輸送到林嶽的體內,但是林嶽卻好半天沒有反應,顯然已傷的太重,單憑自己的修為恐怕已無能為力。


    突遭驚變,莫央生睜開雙眼,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到漆黑的夜色中傳來一個爽朗渾厚的男子聲音:“央生莫怕,大伯來了。”


    莫央生聞聽此聲,神色大喜,道:“大伯救我。”話音才落,便見到於黑暗處緩緩走出來兩人,正是自己的大伯和爹爹。莫央生大喜之下,哮喘之疾再次發作,咳將起來,直咳得彎下了腰身,好一陣功夫,才好了些。


    那兩人中一人見狀,眉頭皺了皺,快走兩步上前,扶起莫央生,道:“生兒,你沒有什麽大礙吧?”


    莫央生聞言,直起身來擺了擺手,道:“孩兒沒事,讓父親掛心了。”


    莫央生的大伯道:“哼,這個老三,現在辦事兒越來越沒個分寸了,這麽大的事,他自己不來,竟然全部交付與你,我與你父親一聽到這個消息便急忙從滄海國趕來,生怕你有半分好歹,一會兒見到他,大伯一定訓斥他,給你出氣。”


    莫央生聞言,連忙搖頭,道:“大伯,你千萬莫要怪罪三叔,此事全是侄兒自作主張,求三叔將這個機會讓與侄兒,也好為本教立下些功勞。”


    莫央生的爹爹莫修賢見到自己的孩兒並無大礙,臉色瞬間變得冷厲。聞言冷哼一聲,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好好的一件差事,被你搞的一塌糊塗,那靈木現在何處?”


    莫央生聞言迴道:“孩兒已經將靈木交付給教中高手,先行帶迴本教了。”


    莫修賢聞言,見到愛子如此盡心,倒也不好再度苛責,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轉過身去走到剛才那墨玉麒麟化為黑煙之處,隻見到那一片空地之上,適才還耀武揚威的龐然大物,早已消失不見,隻餘下一把通身鈞黑的厚背大刀,孤零零地插在地上。莫修賢上前將那大刀抽起,重新將它收刀迴鞘,敷在背後,自語道:“適才一擊,倘若沒有大哥的離陽之火加持,還真殺不掉這隻喚獸。”


    花無眠將渾身的藥靈盡數輸入林嶽體內,但是林嶽仍不見有半分好轉,花無眠知道林嶽遭到喚獸反噬,受傷過重,隻有以自己師父的功力,才能讓林嶽迴複如初,自己的藥靈全部用在了林嶽身上,此刻強敵環伺,剛才那個持刀的男子,隻一招便殺死了林嶽師兄的喚獸,從那人的功法和厚背重刀來看,好似南離國的離火教。雖然南離國的法術天生克製天香國,但是自己對上林師兄的喚獸,也沒有十分勝算,這人隻一刀便能做到,可想修為高深,自己萬萬不及,而今自己的藥靈枯竭,更是不敵,如何是好。花無眠心思百轉,也無退敵之法,隻好凝神戒備眼前三人,不敢有片刻大意。


    隻見莫央生的大伯張口對花無眠道:“今日之事,各為其主,也都是不得已,老夫是前來救人的,而非為了多傷人命,你懷中這個小子,處處相逼我的好侄兒,這才落得如此下場,你今天命好,老夫便放過你這遭。”


    花無眠聞言,迴道:“晚輩自知,就算以我全力也不是兩位前輩一合之敵,但是前輩窺伺我天香國神器,說破大天,今日我花無眠也要盡力而為。”


    莫央生的大伯聞言,哈哈大笑道:“百草穀的弟子,怎麽都是如此一般的死腦筋,你要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話音才落,莫修賢從旁悄聲提醒道:“大哥,這人是花清溪的大弟子,以大局而論,我們應該拉攏百草穀,而非再樹強敵。此刻我們深入國香城腹地,四周全是強敵,既然東西已然到手,早早脫身,方是上策。”


    莫央生的大伯聞言道:“修賢所言甚是,我這老毛病又犯了,好端端地怎麽能跟個孩子置氣,我們走。”言罷與莫修賢各自扶起莫央生和稚奴,便欲離去。


    隻見天空之上,剌剌風聲四起,一隻霓羽彩鳳,展翅而來,落在莫修賢等人的身前,花清溪等人,從彩鳳背上,翻身落在地上。


    花清溪撫了撫須,朗聲道:“我百草穀的弟子,雖然是個死腦筋,但卻是一身浩然正氣,卻不似有些人,隻能暗地裏幹些見不得光的小人勾當。”


    莫修賢眼見天香國眾高手已將自己等人可逃之地,盡數封死,恐怕今日之事難以善罷甘休,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莫央生的大伯聞言,臉上雖有一絲異色,但隨即彌散不見,展顏笑道:“我的一句戲言,卻不想讓清溪散人聽到心裏去了。”


    溫子然扶著受了傷的秦逸,走上前來,道:“你們幾人,偷盜我天香國神器在前,傷我靈虛山秦師兄在後,今日若不給我們個交待,恐怕要血濺此地了。”


    莫央生的大伯瀟灑一笑道:“靈虛山好大的口氣,你要的交待我這裏卻是沒有,偷了便是偷了,傷了也早便傷了。血濺此地想來不假,卻不知道究竟是你的血,還是我的血。”


    穆奇客聞聽此言,頓時勃然大怒,道:“好,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空逞口舌之利,不算英雄。”


    莫央生的大伯笑得更加大聲,道:“你們靈虛山,現今也隻有掌門淩宿和西山長老白謙的功夫,還能拿出來看看,你們三人,老夫還真沒放在心上。你是要放單,還是你們三個一起上。”


    秦逸聞言,怒氣已不可遏製,道:“與你這隻會暗算與人的卑鄙小人,也無須再講道義,且讓我等瞧瞧你的本領,是否真有如此大話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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