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一直在左曉這邊待到了冰雪化開,封住的山路也通路了,才不情不願地被老頭子派來的人給接了迴去。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她算是好好地體驗了一把東北農村的冬天。


    凍,那是真的凍;無聊,那也是真的無聊;但是,有意思,那也是真的有意思。


    在東北的這個山疙瘩裏,她老人家陪著左曉體驗了一把冬捕。


    冬日上山捕獵,冬日海上捕魚。


    雖然她們倆算是老弱婦孺,根本就沒辦法上第一線,但是,她們同樣感受到了那不一樣的心動與激情。


    她們做為後勤隊員,同樣也是分到了不少的各種魚類和山野物。


    她們倆吃著那些村民們分給她們的獵物,吃著好像會更香一些,更有味道一些,也更滿足一些。


    老太太以前也隻是聽別人提過那些活動,真正地參加還真的是第一次,真的是非常地激動人心。


    那種激奮人心的場麵,她活了這麽一把年紀還真的是第一次體會。


    她也真正地認可了左曉一定要留在這個地方的做法,還為她做了很多不到位的事情,讓她能夠安全地在這個小地方生產,快樂地在這個地方生活。


    等她走的時候,大隊長家的兩個兒子,也被她找人給安排去了縣城工作,一個進了屠宰場,一個進了食品廠。


    雖然都是一線工人,但是卻都是正式工,隻要他們能夠認真地工作,這個鐵飯碗是不會隨便就丟掉的。


    大隊長一家對左曉更是照顧有加了,隊長媳婦和他家的大兒媳婦更是再三地表示,一定會把左曉和兩個孩子給他們照顧的妥妥帖帖的,絕對會讓她舒舒服服地坐滿三個月子的。


    是的,老太太覺得,左曉既然懷的是雙胞胎,那她坐月子也是要坐雙月子才行,有可能的話還是好好地休息上一百天才最好。


    大隊長媳婦聽了她的那些論調後,立馬就拍著胸脯表示,她和她的家人一定會讓左曉坐滿三個月的月子的。


    當然,老太太也沒有虧待她們就是了,在蕭老太太留下的那些錢的基礎上,她又給柳家人留下了一份三個月的一個人的工資,她可是按照正式工的工資給留的,就是希望她們到時候能夠用心地照顧她家曉曉。


    當然了,她也是盡可能會抽時間過來陪著左曉見證兩個孩子出生的。


    她走的時候,左曉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快八個月了,她本來是不想離開的,想等著左曉直接生產完,她再離開的。


    可是,家裏的那個老東西,竟然一刻都不想讓她再在這裏待著了,一等這邊解禁了後,就派人過來接她了,她就是不走都不行。


    那死老頭子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催她快點兒迴去,都快成這個村裏的一景了,她這老臉都有些掛不住了。


    而左曉呢,說實話,雖然老太太留在這裏,她能有個人陪著不孤單。


    但是,她從小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這真的有一個人每天從早到晚地和她生活在一處,她還是很不習慣,早就想讓老太太迴去了。


    隻是因為路不同,老太太還每天都幫著做飯、打掃衛生的,就怕擾亂了她的生活似得,讓她就是有意見也不好意思說出口,或者是表現出來。


    這都快兩個月的相處了,她還是想一個人生活,聽到老太太要離開的時候,說實話,她這心裏還真的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更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也許,她真的是有些不識好歹吧!


    此時的她,打心眼裏覺得,她當初那結婚的決定是多麽的衝動。


    這蕭澤邦也幸虧是出任務去了,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等他迴去後就申請讓她隨軍,他們這每天朝夕相處著,她會不會因為不適應而爆發戰爭啊?


    老太太,她可以強迫自己適應、妥協。


    其它的,她覺得她應該是不會那麽容易妥協的吧?


    這肚子裏的兩個小不點兒,也就是她自己血脈相連的親骨血,要不的話,就她這一生人,還真的是有些不好說了。


    左曉看著這突然好像就空曠了不少的小房子,這大半年來,好像一直都有人在這裏進進出出的,不是這個來陪她,就是那個來陪她,她真正一個人單獨生活的時間實在是少得可憐。


    這難得的清靜,說實話,她還真的是有些享受是怎麽迴事?


    她伸展雙臂,仰頭向天,深深地吸氣、唿氣,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似得那麽舒坦、幸福。


    她這還真的是一個白眼狼啊!


    左曉雖然挺著個大肚子,但是她還是興致勃勃地開始打掃她的小窩。


    院子、廚房、診所和裏屋,每處都沒放過,全部整理了一遍,把別人待過的痕跡都給抹擦掉了,隻留下了她自己的印記才算是完。


    唿!


    整整兩個小時的運動,她現在的這個身體,還是有些超負荷運動的。


    頭上的汗水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裏麵的衣服都有些潮濕了。


    她看了看鍋台上還在冒著熱氣的大小鍋,開心地笑出了聲。


    她把自己的洗澡盆給好好地洗涮了一遍,這才把鍋裏的熱水給倒進盆裏,水有點兒熱,她還又加了一些水缸裏的涼水進去,這才舒服地躺進去泡著。


    老太太在的時候,她也是會洗澡的,但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老太太都是讓她用最快的速度清洗,根本就不會讓她在裏麵待太長的時間,說是怕她感冒了。


    說實話,就她現在的這個身體狀況,要想感冒還真的是有些難了。


    她現在除了肚子大了一些,其它的一切都非常好。


    不過,老太太的身體,這段時間來,被她給調理的是越發的好了,那些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毛病是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地找上她了。


    這次老太太走的時候,她不但給老太太帶了人參養榮丸,還給她帶了一根自己炮製好的百年人參,讓她帶迴去給老爺子補補身體。


    這段時間,老太太不在家,老爺子肯定是駐紮在部隊裏的,那一日三餐還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身體現在也不知道被他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不要說老爺子想老太太了,她看啊,這段時間下來,老太太才是真的開始想老爺子了,一天從早到晚的話題就沒有離開過老爺子,不是念叨就的念叨,反正是沒有一刻停歇的,聽的左曉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了。


    但是,她也隻能是看破不說破,怕老太太惱羞成怒啊!嗬嗬、、、、、、


    左曉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一直等到浴桶裏的水都有些涼了,她這才慢悠悠地裹上浴巾進了裏屋。


    渾身上下仔細地塗抹一遍自己製作的潤膚霜,這才穿上睡衣出去把浴桶裏的水給倒掉,又把浴桶給清洗幹淨放好,這才關好門窗上炕休息。


    是的,她忙活了一個早上,又洗了一個熱水澡,這會兒又有些困乏了,這也沒人在她周圍轉悠了,她當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了,想睡,那就上炕休息唄。


    這炕上的單子被罩也都被她給重新換過了,聞著都有一股清新自由的味道,嗯,還是一個人的生活舒服、恣意。


    左曉很是舒心的閉上了眼睛,沒有兩分鍾就陷入了沉睡中。


    昨天晚上她就沒有怎麽休息好,知道老太太今天要離開,她這心裏就有些小激動,一激動就想的多了一些,一想的多了,她就有些失眠了,早上又因為要起來給老太太包餃子吃,早早地就起來了,老太太走了後,她又一陣地忙活,能不累、不瞌睡才怪了呢!


    自從老太太走了後,左曉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雖然偶爾的時候,她也是會想起那些有蕭老太太、李老太太和她母親陪伴的日子,但是更多的時候,她還是享受著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就是每天柳家人來幫她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是盡量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這裏的活並不多,而她一個人完全可以。


    隻是,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柳家人都不放心,每天還是會有一個人在這裏陪著她。


    在她快臨盆的時候,隊長媳婦更是晚上都陪著她睡覺,就是她再怎麽拒絕都不頂事,她要是不讓她進屋睡覺,老太太就準備在她的院子裏睡覺呢。


    實在是沒辦法,左曉隻能是有一次妥協,讓她進屋陪著她睡覺,她的炕上又有了一個人,她又一次失去了一個人生活的那種來自心靈上的自由。


    在四月裏的一天,左曉本來是在院子裏散步的,突然就感覺到自己想上廁所了,可是進了廁所後,她的小便就失禁了。


    等她好不容易從廁所裏出來後,她的下麵又濕了。


    這會兒就算是再傻,她也是知道自己的羊水破了。


    這會兒柳家嬸子還坐在她家的屋簷下做著針線活,嘴裏還和她說著家常。


    “嬸子,我的羊水破了。”


    “哎呦!”聽了她的話後,柳嬸子的針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紮到了她的手指上去了,疼的她叫出了聲來。


    她也沒有過多地去管自己的手指,而是立馬丟掉手裏的東西站起來了身來道:


    “快,你先坐著不要亂動,嬸子這就去找人。”她前兩天就把村裏的那個產婆和隔壁村的產婆都給請好了,現在她隻要到村子裏找人去把產婆找來就行了。


    “好的,嬸子不要著急,慢慢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生不出來。”這老太太這段時間來雖然也被她給調理的身體倍兒棒,但是,萬一因為著急忙慌地摔跤了呢?


    她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說實話,就是每天其他人在,她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順利地生產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把自己的胎位弄的很正了,絕對不會出現難產的現象。


    她看柳家嬸子出去找人了,她也沒有閑著,而是進了裏屋,把炕上的褥子和被子都疊起來放在炕腳的位置去。


    把早就準備的好的幹稻草都鋪在了炕席上,又在上麵放了一塊破舊的褥子,同時也把自己用慣了的銀針和手術刀等物給放在了順手的地方,以防萬一等會兒自己需要。


    她的動作並不敢過大,因為她的羊水已經破了,她怕自己的羊水給流幹了,對肚子裏的兩個寶貝不好,萬一缺氧了,孩子又一時不得出來,可就有些麻煩了。


    柳家嬸子迴來的速度非常快,就在她剛剛弄好自己生產的窩鋪的時候,她已經風風火火地迴來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兩個中年婦女,也都是村裏的,就住在離左曉家最近的地方。


    她們進來後也不用左曉吩咐她們,已經自顧自地去放火燒水了,嘴裏還不停地子安慰著左曉道:


    “曉曉丫頭啊,你別害怕,這女人生孩子也就是痛那麽一下下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曉曉丫頭啊,聽說你的羊水已經破了,你可別亂動了,嬸子給你做點兒吃的墊墊肚子,等會兒你好有力氣生孩子,別怕啊!”


    “曉曉啊,嬸子已經讓人去找那兩個產婆了,放心,她們馬上就會來了。”


    三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她,就是希望她能夠冷靜下來,別害怕。


    說實話,左曉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的。


    不過,聽了她們的話後,說不暖心那是騙人的。


    這段時間下來,村裏的這些大娘嬸子們,對她是真的好。


    她這生產的時候,雖然父母親人和丈夫都不在身邊,但是她卻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寒心,反而還很是溫暖。


    這整個村裏的村民現在都是她的家人,他們現在對她是真的好。


    她這個人從小就敏感,誰對她好,誰對她是假意,她都心裏有杆秤。


    而村裏人,是越來越把她當做親人在對待了。


    雖然,有時候她們也會有自己的一點兒私心,但是在對待她的問題上,大家一直都還是非常照顧她的,就怕她不開心似得。


    就像過年冬獵的時候他們分獵物,大家也是都緊著她先挑,等她挑過了,大家才會分。


    她雖然也推讓過的,但是大家都有誌一同地讓她必須先挑才行,她最後也隻能是卻之不恭了。


    很快,柳嬸子就端著一碗糖水荷包蛋進來了。


    “曉曉啊,雖然你才吃過飯不長時間,但是還是再吃一點兒等會兒好有力氣生。”柳嬸子這段時間來是一直照顧著左曉的,對於她家的東西都放在什麽地方是門兒清。


    她手裏端著的這些雞蛋還是村裏的村民們給左曉送來的,當然了,左曉也是有送相應的迴禮迴去的。


    隻是,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互送,還是會經常送一些他們認為稀罕的東西給左曉,讓她嚐嚐鮮。


    左曉也沒有推辭,雖然這會兒她的肚子已經開始有規律地疼了,但是她還是咬著牙把碗裏的六個雞蛋給全部吃掉了,就是裏麵的紅糖水她也沒有糟蹋,全部給送下了肚。


    “嬸子,看產婆來了沒?我好像快要生了!”她把碗遞還給了柳嬸子道。


    “啊?怎麽這麽快?”她們哪個人生孩子不是要疼最少半天的,這左家丫頭才疼了多長時間啊?


    她有些不太相信地摸了摸左曉的肚子,隨後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對上她那肯定的眼神,也是一刻不敢耽擱地道:


    “好,嬸子這就去看看,你再堅持一下啊!不行就把褲子脫了先躺下。”總不能讓孩子生在褲子裏去吧?


    這也就是因為曉曉這丫頭自己就是個不錯的大夫,她才相信她這是真的要生了,要是其她第一次生孩子的婦人這樣和她說,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柳嬸子端著碗就快步走了出去,就像腳踩風火輪似得。


    沒兩分鍾,她又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了,她手裏還拉著一個中年婦女,就是她們村裏的產婆。


    “曉曉啊,你王嬸子來了,快讓她幫你給看看。”


    “哎呦!要了老命了!向東他娘,你快把我放開!”這老婆子,怎麽勁兒這麽大啊?


    她這總要洗洗手吧?


    她就算是把她拉進來也不是那麽迴事啊!


    她一把甩開柳嬸子的鉗製,走近左曉摸了摸她的肚子,沉思了片刻道:


    “雖然孩子已經進入骨盆了,但是要生產還得一會兒。你先把褲子脫了躺好,我這出去洗洗手,把要用到的東西給準備好。”


    叮囑完她就轉身又出去了,沒多大一會兒,外麵又傳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左曉知道另外一個產婆也已經來了。


    也是啊,她本來就知道自己會在這段時間生產,早就讓另外那個村的產婆來她們村駐紮了,誤工費她也是給付了的。


    可能有人想不通,她為什麽不去京市生產?


    一方麵是她不想去京市麻煩別人,另一方麵是她對自己的身體非常清楚。


    她的胎位一直都很正,就算是不正,她也能夠讓他變正。


    如果遇到什麽意外情況,她就是自己一個人也是完全可以生產的,更何況,還有村裏這麽多的嬸子大娘來給她幫忙呢?


    她心裏覺得,在這裏生產才是最安全的。


    這裏的人,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要是去了京市,進了京市的醫院,那就不是她說了算了的。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不相信任何人,她隻相信自己。


    左曉的感覺沒錯,她真的是要生了。


    也就是一個多小時後,她的第一個孩子就出生了,是個很精神的小夥子,那哭聲,真的是震天響,看的給她接生的兩個婦人都喜笑顏開的。


    又過了十來分鍾,另外一個也出生了,這次是個小姑娘。


    脾氣一看就沒有她哥哥大,隻是意思地哭了兩聲就住嘴了,聲音還很低,嘴巴還一抿一抿的,看的左曉心都給化了。


    是的,兩個孩子一生出來就被抱到了左曉的身前讓她看。


    雖然看著都不怎麽好看,但是左曉卻愣是給看出了,這兩個孩子都有些像那個她都好長時間沒有想起來的男人。


    心裏覺得一陣地不公平!


    她的精神還好,一直等到兩個產婆幫她打理好身體裏的汙穢,把床鋪都給她換好,她這才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睡了過去。


    有了孩子的日常,左曉坐月子的日子過的也快了很多。


    村民們都來看望了她,這家一把掛麵,那家幾個雞蛋,這家一斤紅糖,那家給孩子一件還算新的衣服(也就是自家孩子以前穿過的衣服,但是絕對是沒有補丁,還洗的很幹淨的那種,一般人家還舍不得送出來呢,也就是那種心裏很看中左曉的人家,才會給她家孩子送這種衣服,也算是送福的一種)。


    所有的人情往來左曉都記錄在一個小本子上的,以後她會慢慢地還迴去的。


    兩個孩子也很乖巧,除了老大偶爾會因為她喂的不及時的時候嚎那麽一嗓子,其它的時候,都聽不到他們的聲響。


    一開始的時候,兩個孩子晚上還會醒來那麽一兩次,在他們每次醒來的時候,左曉都不給他們喂奶,反而是會給他們喂一點兒溫水喝後,慢慢地,他們就不在晚上醒來了,一覺就可以睡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鍾的那種,看的照顧他們娘兒幾個的柳嬸子是神奇不已。


    左曉卻是見怪不怪的,她以前在前世的時候也是在醫院上過班的,她可是聽那裏的婦產科醫生說過,孩子晚上其實是完全可以不吃東西。


    反而是那些晚上老是醒來的孩子才更累人,而那些不醒的孩子會更乖順一些。


    而孩子會不會醒來,這就要照顧他的人自己來慢慢調教了。


    這不,她才幾天晚上沒有給兩個孩子吃奶,孩子們就自己不醒來了。


    當然,晚上她都是在十點鍾再給兩個孩子吃一次奶的,要不然的話,就這個時候的人們那早早上床睡覺的習慣,孩子肯定是會餓的。


    在她身上幹淨後,她就在柳嬸子的幫助下,用自己早就調配好的藥包給自己泡了澡,洗了頭發。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柳嬸子也是堅決反對的,隻是,她還是沒有抵住自己的一番“謬論”,給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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