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失去女兒的記憶太悲痛,蕭夫人下意識便將女兒忘記。


    隻是蕭策提起丹陽時,總是麵露痛苦,她想記起丹陽。


    “會。”


    蕭策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你會好起來,會記起丹陽。”


    玉兒,別怪我自私,寧願讓你承受痛苦也要讓你清醒。


    可是沒有丹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獨自清醒太過痛苦,蕭策需要玉兒。


    ......


    神醫取出銀針,在蕭夫人頭頂百會、風池、四神聰等穴依次下針,他行醫多年,針法極好,蕭夫人先前還怕疼,可隨著銀針落下,她隻覺得大腦漸漸清明。


    “夫君,丹陽......丹陽丟了,快去找她!”


    “我的丹陽,別離開娘......”


    蕭夫人被丫鬟們按住,可蒼白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些封閉的記憶被打開,癡傻與清明隻在一線之隔。


    蕭策看著她又想退縮,跪伏在她身邊,語氣中帶了祈求,“玉兒醒過來,夫君求你,醒過來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蕭策鐵骨錚錚的漢子,卻為了讓夫人清醒過來,跪著求她,蕭夫人心神一震,慢慢張開眼。


    “夫君?”


    她伸出手,掌心貼在蕭策的臉上,“你怎老了這麽多?”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蕭丹陽丟失的那年,之後的記憶都恍恍惚惚,時有時無,失去神誌的十五年隻有蕭策陪著她、包容她,將她寵得天真嬌憨。


    蕭策眼中滾下兩行熱淚,落在妻子手心,他聲音哽咽,“玉兒可是嫌棄我了?”


    蕭夫人連忙搖頭,“玉兒不嫌棄夫君,夫君變成什麽樣,玉兒都喜歡。”


    “隻是丹陽呢,夫君可將丹陽找迴來了?”


    她抽出蕭策掌中的手,四處查看,蕭策眼眸劃過痛楚,“找到了,等玉兒好了我們便去接丹陽迴家。”


    “現在就去,玉兒已經好了!”


    聽到有女兒的消息,蕭夫人哪裏還坐得住,不顧尚且暈眩的身體,便要強撐著去見女兒。


    蕭策好說歹說才將她安撫住,他迴了前院,衛循正在等消息。


    “蕭伯母可醒過來了?”


    雖知道神醫的本事,但衛循還是捏了一把汗,他和阿鳶能不能成親,今日至關重要。


    蕭策點頭,“本侯答應你的事定會辦到,七日後,我會帶夫人去蘇州。”


    “謝伯父!”


    從勇毅侯府出來,衛循又給了神醫兩棵千年人參作為謝禮,那神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還算你小子上道,不然下次還想讓老夫幫忙,可沒這麽容易。”


    “您老接下來要去哪?若方便可以和恆之一起迴蘇州。”


    衛循待他像自家長輩,但神醫擺了擺手,“浚州生了瘟疫,這兩棵人參正好救命,那萬千百姓正等著老夫,有機會再去蘇州吧。”


    說完,他就已經拂袖而去,真如神仙一般。


    倒是衛循聽到他的話,神情怔愣,“瘟疫?”


    他這些日子光顧著忙阿鳶的事,對外界一無所知。


    長遠迴道,“浚州瘟疫已經上報朝廷,皇上派了太醫院的醫正去浚州。”


    衛循斂眸,浚州地處偏遠,百姓窮困,便是有太醫院醫正,沒有藥材與糧食恐怕也活不下來。


    而且衛循在意的是,他費盡心思將周硯調到浚州,雖有報複之嫌,但他到底是阿滿的爹爹。


    他怕周硯出了事,阿鳶恨他。


    “讓長風押送糧草與藥材去浚州,全力支援!”


    ......


    浚州縣衙。


    周硯已經連續三日沒合過眼,雖已入了秋,但此次瘟疫來勢洶洶,瞬間便將浚州城百姓都傳染上。


    他剛接任縣令,出不得岔子,而且關乎浚州城上萬百姓的命,他也不容自己出岔子。


    “大人,喝些水吧。”


    內室的簾子被撩開,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走出來。


    她端著茶盤,溫柔小意的說道。


    周硯身子微微後撤,與她拉開距離,冷聲道,“放桌子上吧。”


    女人眼中閃過失落,眉心的那一點朱砂痣魅惑撩人,周硯移開眼。


    這女子是浚州貴族呈上來的姬妾,他初來乍到不能推拒,隻能將她收下。


    但周硯心都在阿鳶身上,又怎會收用她,等他有了與世家貴族抗衡的勢力,便將這女子放走即是。


    ......


    浚州的消息還未傳到蘇州,桂花巷與平陽街的日子仍然照舊。


    春桃來了,阿鳶輕鬆許多。


    小丫鬟性子活潑,愛玩愛鬧,阿滿極喜歡她,連睡覺都黏著她一起,幸好長遠不在,不然早就要吃小姑娘的醋了。


    阿鳶邊做繡活邊看她們打鬧,廚房裏煮著桂花湯圓,香氣飄出來。


    阿鳶起身盛了兩碗出來,遞給兩人。


    “快過來歇歇,吃點東西。”


    院子裏這棵桂花樹花繁葉茂,開的花兒母女兩人一年都吃不完。


    入秋錦繡坊的桂花繡品不如往年好賣,這種討巧的活兒旁人很快便能學會,而且還會舉一反三,做出什麽玫瑰、百合的繡品,錦繡坊一個小鋪子自然比不過她們。


    不過阿鳶野心不大,隻要能賺些銀子,足夠她們母女兩人的溫飽即可。


    沒有衛循,她對眼下的日子已經很滿足。


    然而說曹操曹操到,阿滿的湯圓還沒吃完,男人便一身風塵推開了門。


    “世子爺?”


    “壞叔叔!”


    春桃和阿滿同時出聲,春桃還是頭一次聽到阿滿對衛循的稱唿,嚇得她趕緊捂住小姑娘的嘴。


    “姑奶奶,咱們可不能亂叫。”


    她的身份已經足夠尷尬,若再惹了世子爺不喜,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阿滿耷拉著頭,像個垂頭喪氣的小狗。


    衛循早已習慣她的戒備,如今見她被訓,心裏還有點不舒服。


    “她剛吃了湯圓,別捂著她的嘴,小心噎到。”


    冷情如衛循,除了在乎阿鳶,哪裏關心過其他人。


    春桃眼睛圓瞪,難道這就是愛屋及烏,因為喜歡主子,便連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小主子也能接受?


    春桃對自家世子爺頭迴產生敬意,他定是愛慘了主子。


    便是阿鳶也跟著神情恍惚,若衛循知道阿滿的身世,他會不會恨她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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