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曆一年的歲尾,大張旗鼓展開的旗戰停了一,風雨飄搖的汾城之中儼然流竄著一種恐慌氣息,不管是第七幕的人,還是受邀前來圍觀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危機。


    旗主死,一名地位強者的隕落,不管是發生了哪個野域都會引起軒然大波,更讓人注意的是,死者是第七幕的人,而且是死在遍布高手的汾城之外不遠,仿佛兇手是故意挑釁第七幕一般,讓人對其瘋狂舉動暗咽口水。


    本來以為旗戰就會因此而耽誤,怎料第七幕的高層在當天深夜便得出了結論,翌恢複旗戰秩序,所有的比試仍然不間斷進行,所有樓主應周知,並且傳達給所屬隨從準時參加旗戰,進行最後一輪淘汰賽。


    薑鳴休息了一天之後,儼然將前幾天的精神都彌補了迴來,但是因為這一次麵對的是最後一場淘汰賽,將從中選出二十四強,這對於常安來說仍然是極為重要的,便又是相同的禮數,似乎恨不得親自上前給薑鳴捏肩捶腿。


    薑鳴對此不甚感冒,但卻沒有必要擺出一副臭臉,望著常安道:“常安樓主,不知這淘汰賽的規則到底是什麽,難道是要我一場不輸?不是每個樓級組織都要派遣三個人嗎?浩、淼他們戰績如何,因為參戰人員沒有姓名提示隻有編號,我貌似並沒有看到他們上場過。”


    常安似笑非笑地道:“他們可都被我秘密安置了,你自然是找不到。這淘汰賽是通過排名進入半決賽的,剛好其他兩人也是表現地很好,隻不過卻輸了一場,我們現在的排名正好是二十四名,隻不過,今天這三場若是我們若是不能完全取勝,很有可能便會被超越,從而取代我們的地位。”


    薑鳴頓生疑竇,道:“隻輸了一場都隻是二十四名?那前麵的那些樓級組織是什麽況,就算他們一場未敗,也不能有這種排名吧?”


    常安道:“普通的樓級組織到現在都比試了二十七場,但是卻有部分被挑中的隊伍比試了不止二十七場,因為許多隊伍都是被內定的,他們大多數都是經過了多餘的三四場,因此與我們產生了差距。”


    一旁的浩冷聲道:“那一場是我輸的,對手就是那夏邑手下的將岩,那人是貨真價實的九段人位武學宗師,我敵不過,敗下了陣來。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傷。”


    常安皺起了眉頭,道:“本來在淘汰賽中,很少有同一個旗域的武者相遇的況,但是夏邑是內部指定的隊伍,所以有著一定的特權,應該是夏邑對付我的手段。不過還好,今天三場隻要能贏得兩場以上,我們便必然能夠晉入半決賽,到半決賽之後便再也不會遇到這種問題。”


    薑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幾人便一起前往六十四擂台,經過了常安再一次抽取對手牌之後,各自開始對戰,但是因為薑鳴的輪次在下午,所以他便隻能等待著其他兩人的對戰結果,但是似乎這個過程並沒有那麽順利。


    過了許久,常安帶著消息前來,一臉惶然之色,朝著薑鳴道:“計劃有誤,浩敗了,但是我們排名後麵的樓級組織卻一局都沒有輸,這便意味著,若是你的這一局再出現問題,我們將與二十四強失之交臂。薑鳴少俠,拜托了。”


    常安微微頷首,子微躬,這番模樣映入薑鳴眼中,即便是薑鳴也稍有動容,他思忖片刻,道:“我會盡力。”


    盡力二字,已然是讓他能為常安作出最大的讓步。


    薑鳴拿起自己的份牌與對戰牌走上擂台,林寒低聲道:“不必太過執著,盡力就好。”


    這先後兩句話中的盡力並不相同。


    薑鳴點了點頭。


    “東四擂台五百三十二號對陣三十二號,切記比試不可下殺手,點到為止,違者從嚴處置。比試開始!”


    薑鳴方轅戟橫在外,目光瞥向那麵相冷酷的對手,他還未動,那人便道:“你應該就是常安手下的薑鳴吧?我叫拜武,有人給我的命令,讓我將你打殘,你若是不想這樣,那就早早地投降吧,對你我都好。”


    薑鳴冷笑道:“來吧,我才不想知道你是聽從誰的命令來的,我來這裏可是為了曆練的,無心摻和你們的恩怨,說這麽多廢話反而讓我覺得你是個紙皮老虎。”


    那人朝著台下遞了一個眼神,銳聲喝道:“既然如此,那便來吧!”


    迎麵而來一陣勁風,將薑鳴的額前的發絲拂起,隻見那黑衣劍客一劍揮來,出手救向著他的咽喉斬去。薑鳴眼皮眨了眨,微眯的目光淡淡地盯著那越來越近的劍刃。


    就在對手將要得手之時,薑鳴占式頓時打開,他不急不緩地向左輕移,出色的反應頓時駕馭著他的行動,將那柄渾黑色的長戟從下而上的揮出,一擊將黑衣劍客的攻勢破解。


    “半月,步生蓮!”


    一步、兩步、三步,步步驚心,薑鳴姿略微一側,躲開黑衣劍客的連續劈砍,而後方轅戟掄圓,便朝著那拜武的肩膀砍去,同時薑鳴不知從何處粘來一顆石子,飛而出,兩般攻勢,共同飛向那拜武。


    “明戟暗器?不錯的手段!”


    拜武悶哼一聲,形猛然立定,將那劍刃擋在前,此刻仿佛有著三道幻影從那拜武的上出現,薑鳴一時眼睛發花,竟不知攻向哪個。可就在這猶豫的數息之間,那黑衣劍客動了。


    速度宛如捷豹,瞬間便出現在了薑鳴麵前,冷靜如冰的麵孔,似乎透露著一種難以明了的殺意。


    “乒!”


    金鐵相交之聲,薑鳴額前生汗,竟是沒有想到這拜武竟然如此兇悍,能夠隻憑勁力便正麵挑飛他的方轅戟,這令得多少有些驚慌,但是豐富的戰鬥經驗卻讓他異常冷靜,在拜武那長劍刺來的瞬間,他左手成爪,似乎要將這兵刃夾住,而右手似乎已經不再顧忌對碰的結局是什麽,單拳已出。


    那柄劍刃裹挾的力量十分霸道,竟是有方轅戟的幾分感覺,繞是薑鳴動用了所能運用的全部力量,也無法將之控製住,透過虎口直插入薑鳴的口,但是僅僅一寸便無法再深入。


    薑鳴的拳頭同時印在了那拜武的膛之上,其中的無戟之力讓得拜武悶哼一聲,連連退了六七步,雖然是一招換一招,但是他明顯受了一些不輕的傷勢,肺腑都有著稍微的動。他不由得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


    薑鳴單手拔出那長劍,往邊上一扔,冷聲道:“繼續,你應該還有別的手段。”拜武昂起頭,道:“真是不錯的一招,不過接下來你是否還能接得住?”


    隻見拜武輕叱一聲,腳下生風,不知是借用了何種手段,竟是瞬間欺進薑鳴前,那拳頭如同驚雷一般傾泄,狠狠地捶打在薑鳴的膛處的傷口上。


    薑鳴雖然無法躲避這突然暴增的速度,但是卻在瞬間便已有反應,肩膀微微後傾,強行卸開對手拳上的勁道,形竟是借著這股餘力倒飛出去,隻是他的方向卻愈發接近那插在擂台邊緣的方轅戟,在手能觸碰的一刹那,重新掌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不好!”拜武心中一驚,連續幾次空翻,躲避薑鳴的橫掃之式,而後也就機尋到長劍,反手為攻,竟然能在正麵近搏鬥壓製薑鳴的方轅戟數個迴合,但在之後因為長戟乃是霸器,劍刃力弱不能匹敵,致使拜武漸漸落入下風。


    拜武突然緊咬牙關,借助著後蹬之力,不顧薑鳴的攻勢,迎麵刺殺而去,看上去像是簡單的一招,但是其中仍然充斥了許多的幻影,讓得薑鳴不知如何下手,可在戰場之上猶豫便是失敗,他憑著感覺砍出了那驚人一戟。


    “砰!”


    擂台之上破裂開一道斷痕,但是卻並未擊中任何人,那道幻影來到的眼前的一刹那消散殆盡,薑鳴便知道是中了對手的子,急忙迴之時,那柄劍已然出現在了背部。


    薑鳴無可躲避,但是他卻有了更為瘋狂的舉動,旋即站定,拋戟上天,轉卻不必轉,隻將那右掌拍向自己的膛,而那柄劍刃也正好從膛處刺出,洞穿了薑鳴手掌。


    圍觀的人卻不知道薑鳴為何要這般作為,但是林寒卻緊張得握住了拳頭,他豈能不知這種手段,白人以化陣,薑鳴卻以化刃,那道劍刃便是他施展手段的載體。


    可,這是自殺之招。


    薑鳴隔著自己的體,一掌拍出,後背那執劍的拜武的整隻手臂如遭雷擊,頓時跌倒一旁。


    薑鳴冷笑著轉過,將那長劍緩緩拔出,扔下了擂台,而後不慌不忙地拾起方轅戟,指向那拜武,道:“認輸嗎?”


    拜武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絲血跡,狠聲道:“你這般手段令人敬佩,我雖然廢了一隻手臂,但你的狀態也並沒有很好,我仍然有著贏的機會。”


    不知這是真話,還是強辯。


    薑鳴道:“那就來吧,試試誰能贏!”


    仍然是一拳相對,兩人各自退後,薑鳴隻是退了數步,但是那拜武卻直接被砸下了擂台,勝負已分。


    “五百三十二號獲勝!”


    薑鳴走下台去,望向那趴在台下大口喘氣的對手,伸出了一隻手,道:“不管你是敵人還是朋友,我還是比較敬佩你這種武者的,不是為了輸贏,那一拳若是普通勁道,應該是我輸了。”


    拜武苦笑,思忖片刻,抓住了薑鳴的手勉強站起了,道:“多謝,是夏邑下的命令,我的樓主曾經欠了他一個人,這次便讓我用全力將你擊敗。隻不過現在看來,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薑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淡然一笑,道:“行,你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去登記吧,這場比試也就完了。”


    拜武問道:“常安贏了你這一局,應該能夠晉入半決賽了吧?隻可惜,我輸了沒有為樓主的排名多上升一個名次,僅僅隻是四十二名,這次旗戰我們是沒法再見到了。”


    薑鳴笑了笑,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看上去很有好感的第七幕的人,他記下了。


    隨後那大監察便再次召集所有參戰隊伍宣講了,在那中央擂台之上,那道蒼老的人影顯得極為威嚴。


    “迄今為止,此屆旗戰的淘汰賽落下帷幕,已然出現了二十四強樓級組織,自明起開始進行半決賽。另外進入二十四強的樓級組織,所領樓主可至監察會領取獎勵,並且將這些樓級組織給予更加雄厚的資源對待。”


    擂台之下數千人歡唿,慶賀那二十四支樓級組織脫穎而出,這些組織將成為全脈域內最受關注的樓級組織,在往後自然風光無限,前途正好。


    大監察道:“趁此機會,我代表脈主宣布一項事,是關於第四十五旗旗主與第四十六旗旗主死的消息,第七幕現已查清,於昨被人查明的地四十六旗旗主,乃是被派遣外出的第四十五旗旗主殺害,我等已將叛賊處理,第四十五旗所有樓級組織將逐一接受監察會排查,若有與第四十五旗旗主暗通者,格殺勿論。”


    威嚴的宣告如同洪鍾大呂,台下鴉雀無聲。


    雖是醜聞,但是大監察的處理方法卻讓得眾人心服口服。


    薑鳴與林寒則是麵麵相覷,這般說法讓真正知道真相的人汗顏不已。


    “真是讓我說中了。”


    “看來這地四十五旗旗主可真正蒙冤了。”


    迴到居處,薑鳴動用荒源鼎碎片恢複了一陣的傷勢,才有力氣前來享用晚餐,現在的薑鳴已經開始有了服氣辟穀的征兆,幾天內不吃東西也不會覺得饑餓,但是偶爾來這麽一頓飯,卻是會讓心都變好不少。


    風卷殘雲地解決掉晚飯,天色早已經漆黑一片,粗略地算了算時間,應該都在夜半時分了。


    “想不到,竟然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還是早早地洗洗睡吧!”


    正在此時,薑鳴體內那道萬妖屠劍陣的陣魂開始震動了,他猛然昂起頭來,向著窗外望去,道:“這個方向……”


    “林寒,有事做了!”


    循著那由陣魂指引的方向,薑鳴與林寒再一次趁著夜色奔出城去,這一次他們走得極為小心,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是因為先前已經出現了兩次這種狀況,若是被人發現他們與那兇手有關,不管他們是否是共犯,恐怕都難以擺脫麻煩。


    林寒一邊跟上薑鳴的速度,一邊追問道:“你這家夥怎麽又要管這件事?就算那闞軒將第七幕的人都殺光,也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好奇心泛濫得也太厲害了些吧!”


    薑鳴的臉色卻很嚴肅,他望向林寒道:“第一次可以說是好奇心驅使,知道這裏我們看到了什麽之後,便有了敬畏之心,我並非不知分寸,隻是這一次,似乎我們不去不行了。”


    這一次,他不止感應到了陣法的波動,還有著那道極為隱晦的存在,體內的荒源鼎碎片似在發生共鳴。


    夜泉突然在心魂之中傳來聲音:薑鳴,我動用秘法將你機會荒源鼎碎片的波動完全遮蓋,從此之後不管其他人是否擁有其他碎片,都不會引起你體內碎片的共鳴,這個過程將變成單麵的。以往我沒有充足的力量,這一次可以幫你完成了。


    隨著夜泉施展手段,薑鳴能夠感受到來自自荒源鼎碎片的隱匿,這對於薑鳴來說毋庸置疑是一件好事,這一次他又感受到了荒源鼎碎片的波動,應該是那之前黑化的傀左,而那陣法波動則應該還是那殺人的闞軒,隻是薑鳴搞不懂,為何這兩人會混在一起。


    薑鳴道:“傀左出現了,而且是與一名陣法大師在一個方位,我懷疑是那闞軒想要搶奪傀左的碎片,就算還有著別的可能,但是卻不能放任這塊碎片被其他人奪走。”


    “傀左?闞軒?他們有什麽關係,為何會出現在一起?”林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就算是這種況,我們兩個去了又能怎樣?難道還能抵擋那名地位強者不成?”


    薑鳴沉聲道:“即便不能,也要弄清楚碎片的去向,這對我很重要。”


    兩人奔走了一段距離,愈發接近那個方位,薑鳴從空纏子中取出玉如意,淡淡的光芒瞬間將兩人包裹,在這個圈子之中,沒有任何地位強者能夠感知到他們的動靜。


    霍然見到那仍然蒙麵的闞軒,周圍有著一道淺藍色的陣法在運轉,在這個十丈左右的範圍內,似乎隱蔽了各種聲音與影響的傳遞,外人看來這裏就像是空無一物。


    而另一邊,薑鳴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一股匪氣的傀左穿一件黑紅軟甲,正手持刀刃與那闞軒對峙,而另一人他們卻是不識,這是第七幕的邶裘,但是如今這番淒慘麵容,早已經不像是那個冠領一域的俊才。


    隻見邶裘滿麵血跡,上白袍皆碎裂幾節十分狼狽,他露的胳膊有著一道深紅的血痕,似是被利器所傷,而且看他模樣便知已然沒有多少力氣再戰鬥了。


    “闞軒,誰不認得你的陣法?想要殺我,你應該知道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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