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尺戟作為薑鳴的最高絕殺招數,單單說其威力甚至要強過翦破式,而且本便是範圍殺傷,在一定距離之內造成的恐怖傷勢幾乎是同境界武者無法阻擋的,當初薑鳴負傷之際使用此招,便將全盛時期的卞堅擊成重傷。


    但這十尺戟卻有著一個為人苦惱的劣勢,在施展的刹那會將武者的所有力量吸盡,就像是對自己造成了吸功一樣,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在施展這招之後,薑鳴便會失去戰鬥能力,在戰場之上是最後的招數,所以薑鳴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使用的。


    就在方才,薑鳴將要衝破徐聰的匪甲之陣時,那名名叫張信的武學大師前來阻擋,他急之下施展了十尺戟當場將之秒殺,雖然消耗巨大,但卻沒有出現失去所有力量的狀況,這讓他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在慢慢變強,盡管境界沒有改變,但似乎現在他已經比之前強大很多了。


    薑鳴再一次施展這招來,便是打算盡快結束戰鬥,因為他的對手是一名武學宗師,普通的招式對他都沒有用,隻有這一招極盡霸道,才有可能擋住申爍的絕殺,那破兵掀發出的威力似乎比十尺戟更強。


    雖然薑鳴之前也有過與武學宗師對峙的場麵,最開始在失齡峰的鯨落山脈遭遇的兩隻將要夤華的蜥蜴人,按道理也已經是武學宗師巔峰的存在,而後在隋城遭遇的朱然、月柳姬,也都是九段人位的境界,隨後便是那滅妖師彷境,似乎每一個都比這申爍更強,他沒有理由會懼怕。


    “來吧!讓我看看武學宗師究竟有多強!”


    方轅戟與長刀對撞,蘊含著最強的勁力,在一瞬間中和對峙,沒有任何聲響,兩人齊齊向後倒去,那申爍連連飛出去十多米,隨後撞到了一株大樹上才停下來。


    而薑鳴則是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猛然間吐了一口濃血,而後用方轅戟支撐著自己疲軟的體爬起來,極盡嘲諷地向著申爍伸出了大拇指,隨後猛然向下一杵,象征著自己的勝利。


    “此子不可留!”


    常閑遠遠望向這一幕,薑鳴竟然能以八段人位正麵擊敗九段人位的申爍,這等天賦已然極為難得,若是假以時,必將成為申家的心腹大患。


    “贏了,贏了!”


    申夷憂滿麵驚訝,他沒有想到薑鳴竟然真的能夠擊敗為武學宗師的申爍,一臉興奮難以掩飾,甚至坐下的爵江馬也是有些呆怔,隻是馬的神色並沒有表現出來。


    常閑消失了。


    薑鳴即便是在戰鬥之中,也一直觀察著常閑的動靜,按照道理說地位強者能夠一瞬百步,在唿吸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瞬,薑鳴急忙喊道:“爵江,快跑!”


    恰在此時,一道深紅色的元結遊絲向著衝著薑鳴淩空刺來,雖然隻是一道線,但在薑鳴眼中這道遊絲便與真正的刀劍一樣鋒利,他連忙舉起的方轅戟來擋,僅僅隻是最簡單的對撞,元結遊絲上的那股勁力卻遠高於申爍的九鉛之力,這就是地位強者的手段嗎?


    爵江聽到薑鳴的提升,似乎也是有著某種感應,在一瞬間便踏動四隻蹄子奔逃,申夷憂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爵江馬帶上了,但見那爵江馬先前站立的地方,有著數道元結遊絲從地下鑽出,若是爵江馬再跑慢一點,恐怕就會被那元結遊絲所製。


    “該死的畜生!”


    常閑的影出現在百米之內,他經過了短暫的猶豫之後,果斷地選擇向著申夷憂追去,而薑鳴卻並沒有經過探查,便開始向著申夷憂狂奔而去,常閑雖然想殺他,但卻不會忽視自己的目標。


    隻要將申夷憂擒拿在手中,他便有了一切的話語權,薑鳴自然是不會許這種況發生,盡管上已然有著極重的傷勢,但還是催動著體中的八鉛之力,在山林之中狂奔,後追著那一道元結遊絲,似乎見到沒有辦法瞬間製服對手,便消失了。


    常閑冷笑一聲,暗自道:“你也有些太小看地位修者了,我的速度豈是你這種凡人能夠比得上。”


    數秒時間,常閑已然出現在了爵江馬麵前,僅僅隻是一巴掌,便將那健碩的黑馬拍了出去,申夷憂隨之滾倒,薑鳴還來得及解救,便見常閑出現在了申夷憂前,已然要將之抓住。


    “丫頭,還是跟我迴去吧!”


    “不!”


    薑鳴與申夷憂皆是眼布紅絲,申夷憂還想要掙紮,薑鳴則沒有放棄奔來,就在常閑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一道黑馬嘶喊一聲,竟然是躍上了常閑的頭頂,一瞬間四蹄踏下,似要將常閑踩死在蹄下。


    可常閑是何等人物,地位強者的速度即便是千裏馬也難以比擬,在那瞬間常閑已然退了數步,而後手中揮出三道元結遊絲,狠狠地撞在了爵江馬的馬上,爵江馬悲痛地嘶叫一聲,而後飛出去十多米,沒有了聲音。


    “爵江!”


    薑鳴目眥盡裂,此刻他已然借著爵江馬拖延的時間來到了申夷憂麵前,望著那似要將一切都毀滅的地位強者,雙手手印舞動,沒有任何天地靈氣的運動,薑鳴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圓球,看似平淡無奇,但其中跳躍著曾經屬於天位強者的力量。


    “去死吧,混蛋!”


    常閑本來還沒有在意,但是在那圓球出現的刹那,他便覺察到了一絲危險氣息,他切齒道:“怎麽可能,一名武學大師為何能夠引動這麽強的力量?”


    他已然開始慌張了,攻擊近在咫尺,他已然無力可擋。


    圓球在瞬間拋出,似是已經瞄準了常閑,常閑連連移動數個方位,都被那圓球鎖定,他隻得運轉元結在周建立一個盾牌,圓球與之撞擊,頓時有著砂白色的光芒籠罩住了常閑周,周圍的氣流被引動起來,好似風卷一般。


    薑鳴發出劇烈急促的喘氣聲,將夜泉積攢的元結攻擊發出,這同樣是要消耗他大量的力量與精力,他死死地盯著那一團白芒,似乎在尋求什麽。


    “這樣的攻擊,想來即便是地位強者也難以接下來吧?他應該死了吧?應該……”


    薑鳴遙遙看見,那白芒之中出現了兩雙腳,是兩雙而不是兩隻,薑鳴心中遲疑了幾秒,頓時大驚失色,他立即轉會迴望申夷憂,卻發現原本在這裏的人已然不在。


    百米之外,地位強者常閑一手提著意識昏迷的申夷憂,一手擒著重傷無力的申爍,臉色極為難看,他的衣衫已然破碎,上還布滿了被那遊離的元結割傷的傷痕,他怨毒地望著薑鳴,怨毒之中又帶著一種忌憚,所以他在方才擒拿申夷憂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偷襲薑鳴。


    薑鳴見申夷憂已經被抓走,心中大怒,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又怎麽可以讓他將申夷憂抓走,可是此刻的他已然頭暈目眩,因為與九段人位武學宗師申爍一戰損耗了大量力量,後又動用極為龐大的精力發動夜泉的元結攻勢,他已然快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把人放下!”


    薑鳴大喝一聲,提著方轅戟再次衝殺過去,但是還沒有跑幾步,就被一塊石頭絆倒,他緊咬著牙齒站起來,像是一隻受傷的猛虎,死死地盯著常閑,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將他眼中的一切燃盡。


    猛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緩緩恢複中,體內的兩塊荒源鼎碎片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這已然不再是神物激,而是荒源鼎碎片在用自己的力量來療治薑鳴。


    薑鳴的感應更為清楚了些,便再次往前奔去,麵色猙獰,眼布紅絲,此刻的他隻有一個目的。


    “放下夷憂!”


    常閑連連閃出去好遠,他雖然感覺到薑鳴已然是油盡燈枯,但是對方才那一招的忌憚,讓他難以再下定決定出手,何況他現在已然是重傷之軀,若是在那恐怖的攻擊到來之前,他及時用族中秘術“挪鏡轉換”,將兩名隨從拉到了前,他這條命將屍骨無存,更別說還能在這裏擒走申夷憂了。


    “我此次出來的目的是帶迴這丫頭,別的什麽都可以不管,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便早早地離開,不宜再次出手,難保那詭異的小子還有什麽層出不窮的驚人手段!”


    既然打定主意,常閑便鼓動那剩下的十幾個隨從向前抵擋,但那幾個申家的隨從也不是傻子,連地位強者都被那人打得如此狼狽,他們幾個七段八段甚至六段的武者能夠幹什麽?給他練級嗎?


    常閑心中大怒,揮手之間元結遊絲已然在十幾名隨從的腳下燃起了火焰,十幾人受到這般震懾,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阻擋,他們若是在薑鳴平常全盛時期,自然不是其對手,但是在這時,反而能夠將薑鳴阻擋住。


    “混蛋!”


    薑鳴左劈右砍,但自己的速度與力量卻無法解決這般困境,這十幾名武者竟然將他死死攔住。


    “大人,這人已經沒有力氣了,快快出手將其擊殺!”


    有一名隨從唿喊道,他們雖然暫時製住了薑鳴,但卻不敢再輕易發起攻勢,隻得尋求地位境界的常閑的幫助。


    “蠢貨!”常閑沒有應答,他雖然切實地感受到了薑鳴的氣力匱乏,但仍然不敢向前去,畢竟剛才的薑鳴也是在與申爍戰鬥之後,氣力匱乏之際發出了那驚人一擊,誰能保證,他現在不是在偽裝?


    常閑微微猶豫之後,狠聲道:“小子,今饒你一命,我知道你與夷憂這丫頭有舊,便不出手殺你,若是你心有不服,兩年後來我申家,那時這丫頭將與宮家少爺喜結連理,適時你自然會知道你與其他人的差距!”


    常閑終是不敢出手,但是他卻借用這種手段,企圖將薑鳴引到申家,群起而攻之,在他心中,薑鳴已然成了巨大的隱患。


    “狗!我今天就要留下她,你這老混蛋該死!”


    薑鳴受此刺激,氣血翻湧,力量再次暴漲,一戟刺死了一名申家隨從,常閑見此狀況,心中頗為僥幸,安慰自己薑鳴果然是有隱藏,還好他沒有出手。


    常閑假意瀟灑,洪聲笑著逃離了此處山林,能夠讓一名地位強者忌憚如此,薑鳴無疑有了許多的進步。


    但是,眼看著常閑與申夷憂消失在眼前,卻不能追擊,他心如刀割,準備了這麽久的相逢,卻似一場鬧劇,他曾經的許諾在這一刹那都化為雲煙,他終究成就了自己的負心薄幸。


    “不能……不能讓他帶走夷憂……不能讓她重迴黑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是有天譴,就來懲罰我一個人……還她自由……”


    薑鳴仰天一喝,似乎烏雲也在此刻凝聚。


    那剩下的十多名申家隨從彼此張望,麵麵相覷。


    “大人都走了,我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大人不是讓我們攔截下著人嗎?我們走了就是抗命吧?”


    “命都快沒有了,還管這些幹什麽?”


    “你難道以為你比地位強者還厲害?”


    十幾名隨從頓時四散而逃。


    薑鳴雙眼之中布滿血絲,他上積攢了大量的殺戮之氣,悲憤之餘,他提起了渾黑無比的方轅戟。


    “有一些人,該死!”


    長戟在山林之中揮動,血水灑滿了草木,禽飛獸走,山林驚動。


    “啊!”


    “啊~饒命,大人饒命!”


    “都是常閑幹的,與我無關!啊!”


    慘叫聲漸漸平息,但暴走中的人卻沒有因此而平靜。


    “我要找到她,不能讓她迴去。我答應過她,再也不會把她丟下,我會去追尋!”


    他來到了爵江馬邊,發現這匹黑馬已然沒有了氣息,即便是千裏馬,也受不住地位強者的一擊。


    薑鳴滿麵悲憤,低聲道:“爵江,多謝了。我沒有時間掩埋你的軀了,多謝,多謝!”


    薑鳴頷首,深拜,一匹馬要比人要有義得多。


    這一,薑鳴狂奔三百裏。


    披星戴月,逐浪踏塵,朝著他心中的方向遠行。


    但,心中所期,永遠是追趕不到的目標。


    地位強者的速度,即便是在重傷狀態下,也遠遠不是他所能相比。


    在此期間,他一路經過諸多城池,見他橫戟外,百姓退讓,甲兵來擋,連走十三關,斬殺二十五名守城將領,其中包括大明窟將領十三人,秦將十二名,令人驚歎的是,這二十五人之中,有三將都是武學大師。


    終於,精疲力盡。


    他已無力追趕,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且又在重傷狀態下疾行,早已經達到了體的極限。


    他倒在了一處山地之中,像是一具屍體,連氣息都顯得極為微弱。


    過了一陣,落雨了,十月的雨已然是寒雨,滴落在薑鳴上,冰冷的打擊感,似乎要將他所有的意識喚醒。


    可是他,睜不開雙眼,也無法移動體,側著頭,他張開幹裂的嘴唇,吸著那雨滴中的微潤。


    再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幾時間,天晴雨收,一個穿著幹練緊華裳的女子來到了這裏,後也跟著一個丫環與幾個虎背熊腰的侍衛。


    “小姐,想要采摘秋樅你也不用自己來吧?府上那麽多閑人,你隨便差遣幾個便好了,你金枝玉葉的,來這種地方,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穿上了一簡單服飾的丫環也是頗有姿色,看這般派頭絕不是一般人家。


    那華裳女子叉腰道:“你知道什麽,自己找來的才有心意,這幾天父親大人一直忙於國事,昨晚又病倒了,我聽說這民間的秋樅最能補血養生,剛好可以給父親大人養養體。”


    那丫環道:“小姐說得也是,如今朝政混亂,七皇子下已然多次幹政,老爺為國公,自然是要勞許多,都怪那七皇子,野心實在是……”


    “住口!”華裳女子連忙捂住丫環的嘴,鄭重地道:“平兒,你又多言了,朝政之事豈是我們能夠議論的,切莫將這種話外傳,以免招致殺之禍。更何況父親大人如今位高權重,貞妃姐姐又深得陛下寵,若是因此連累了他們,你的罪過可不小了。”


    “平兒知錯了!”丫環也明白茲事體大,不敢再隨意議論,迴頭望了望那幾個府中的侍衛,雖說也能算得上是自己人,但總不免有些不放心,遂喊道:“你們幾個,在四周看著點,最近可不太太平。”


    華裳女子掩嘴笑了笑,發出宛如清鈴半的聲音,她指了指丫環的額頭,道:“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這樣的丫環,兇巴巴地,看以後還有誰要你。”


    丫環略顯委屈,道:“沒人要就算了,我一直跟著小姐就是了。”


    “就你貧嘴!快些幫我采摘秋樅吧,這可算得上是菜肴極品,也就這般時令才會生長出來十多天,要不是我買通了一個多年賣山貨的農夫,也不知道此處有這麽多的秋樅。”


    主仆二人便拎著花籃采摘,這種名為秋樅的野菌,被當地人稱之為野菜中的人參,一直都是大戶人家的買斷之物,還有著不少的王公貴族想要買些嚐嚐味道,都千金難求。


    就在這時,一旁采摘秋樅的丫環卻發出一聲尖叫,隻見她癱軟在地上,望著那草地上躺著的屍體,臉色煞白。


    “等等,這好像不是屍體,他還活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蕁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曲十三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曲十三朽並收藏蕁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