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關路上,班師的明軍一路昂首挺胸。


    且行進間,將士們的目光時不時的便會看向大軍中央的馬車。


    每當眾人想到,他們大明的皇帝隻身獨會皇太極之時,眾人便感到一陣提氣。


    然而,這些將士們不知道的是。


    馬車中的崇禎,已經被冷汗打濕了衣襟。


    潼關一戰,無論怎麽看,怎麽複盤,崇禎都感覺到了其中的兇險。


    雖然他還安排了秦良玉和袁可立,側應埋伏。


    可那不過是基本操作而已,畢竟對於八旗騎兵的厲害,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又不傻,又怎麽會隻帶十萬大軍和皇太極對抗。


    可是即使如此,若他率領的十萬大軍,沒能抵擋住八旗騎兵的衝鋒。


    那這潼關一戰,依然會成為他的墳墓。


    但是慶幸的是,他們不僅擋住了八旗騎兵的攻擊。


    而且還足足擊殺敵軍四萬。


    並且,哪怕他們十萬大軍僅剩兩萬,傷亡率達到恐怖的80%,可他大明的士兵依然沒有退卻。


    這之前,他可是了解過的,正常的戰鬥,一方的損失達到15%,便很容易造成潰敗。


    甚至於一場戰鬥下來,因踐踏導致的傷亡,比戰鬥來的還要多。


    困獸猶鬥,他們明軍有死誌,而那些八旗騎兵,麵臨他們最後的兩萬步軍卻有了惜命之意。


    多方因素之下,這次他不僅贏得了潼關之戰。


    而且還剿滅了對方十萬大軍,在短時間之內,皇太極必不敢再入他大明。


    沒了皇太極的威脅,一時間,崇禎感覺自己連思路都清晰了很多。


    根據這些天王承恩送來的情報來看。


    如今的天下,雖然烽煙四起。


    但在他大明的南北,很多都是唿聲大於實際。


    往往隻有那些失去土地,無家可歸的流民,才加入到了這次的謀反當中。


    畢竟,謀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旦被抓,那可是要誅九族的罪名。


    根據錦衣衛傳來的消息,此次大亂,南北兩地加入的流民攏共將近有四百萬。


    而亂像最為嚴重的中原地區。


    近乎所有的男丁,差不多都加入到了這個行列。


    其數量足足有恐怖的八百萬。


    而南北各地雖亂像四起,但大都是小型勢力割據。


    沒有統一的指揮,他們成不了氣候。


    唯有中原地區,那足足八百萬的流民的出現。


    讓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的隊伍,近乎擴增到了二百萬的恐怖數字。


    對於此時的李自成等人而言,隻要他們想收,他們的流民數量甚至能擴充至四百萬,五百萬,甚至更多。


    但即使有一眾鄉紳豪門的支持。


    二百萬,也已經達到了他們能招收的極限。


    一路思索,崇禎的心緒繁雜。


    可當眾人的隊伍來到潼關之下後,馬車上的崇禎忽然得知了一個讓他驚愕的消息。


    他們準備返迴的潼關,此時竟被這北方的鄉紳占據。


    沒有弓箭,也沒準備守城器物的鄉紳,在他明軍的攻擊下,近一個時辰,便被撞開了城門。


    等到崇禎入關,他便於演武場內看到了那些鄉紳的頭目。


    “陛下,老奴審過了,這些人覺得陛下此行必敗,於是他們便用了一點手段,占據了潼關,打算在皇太極將您戰勝之後,直接獻關,謀一場富貴。”


    得知緣由之後,崇禎的表情古井無波。


    此時,就連王承恩,也有些看不懂崇禎的心思了。


    “陛下,是否將這些賊子就地格殺,誅滅九族?”


    “不,此次占領潼關的鄉紳,隻誅主謀,然後全部抄家,抄來的田產,全部分給這些流民。”


    聽到崇禎不緊不慢,就作出了對這些人的決定。


    此時的王承恩隻感覺一陣恍惚。


    這突然之間,他怎麽感覺皇上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這還是那個麵對天下大亂,甚至無所適從的皇上嗎?


    “王承恩?沒聽到朕說的話嗎?”


    “不!陛下,老奴聽到了,陛下此計,真可謂是釜底抽薪的妙計,而且一旦陛下將這些流民放了,甚至還給他們分田。”


    “那等其他區域的百姓知道,就連占領邊關這等大罪,陛下都能饒恕,而且陛下還給他們分田。”


    “有很多地方,怕是不用我明軍動手,那些作亂的賊首,便會被流民淹沒。”


    “既然你知道其中的關鍵,那你也應該知道,此計,最重要的便是賊首的辨別,還有田產的分薄,這件事,朕打算交給你來做。”


    “期間,朕會坐鎮潼關,朕不希望在這期間聽到有舉報錦衣衛貪腐的消息。”


    “記住,王承恩,管好你的手下。”


    “是!陛下!老奴定當事事親躬!若有錦衣衛敢做那貪腐之事,老奴定當嚴厲處理!”


    隨著崇禎的命令下達,跟隨那些鄉紳一同而來的上千流民。


    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


    可誰曾想,到了最後,他們這些人不僅沒事,而且朝廷竟然還分給了他們許多土地。


    緊接著,更是提供給他們許多薯種。


    在這亂世之中,因為崇禎的這一決定,可謂是順應了南北區域的民心。


    很多地方,在明軍還沒有到達之前,他們的首領便被自己手下的流民控製。


    然後眾人就等著明軍到來,然後給他們分地。


    再加上錦衣衛的奏報,坐鎮潼關的崇禎,日日夜夜都在處理官員的罷免和晉升。


    在將那些在此事件中不作為,甚至還參與作亂的官員,一一治罪後。


    崇禎根據上報的名單,就地提拔。


    經由如此幾步處理下來的區域。


    很快便重新納入了朝廷的掌控。


    直至一月之後。


    崇禎的眼底雖然已經被血絲布滿。


    但是在心底,崇禎卻是滿滿的誌氣。


    經過他一月的努力,北方的叛亂,基本已經被他平定。


    接下來,隻要他依葫蘆畫瓢,相信平定南方也不是問題。


    隻不過,在想到中原地區之時。


    崇禎臉上的得意卻很快消散。


    和南北兩地的情況不同。


    整個中原地區並不是沒有土地,也不是沒有百姓耕種。


    因為天災的關係,即使那裏有廣袤的土地,可是一旦耕種,最後卻是顆粒無收。


    種地還要賠錢,多年下去,加上連年的天災不斷。


    自然便沒有百姓願意繼續耕種。


    也就是說,他現在用的方法,根本不適合那大亂的中原。


    “王承恩,傳令下去,移駕中原。”


    “是陛下,老奴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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