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敲響,莫離的聲音透過門悶悶地傳進來:“楓,尹叔來啦。^\/\/^”楚南楓看向尹夏陌,尹夏陌微微搖頭:“你去看看吧,我這樣子會讓他更擔心的。我現在……”她深深看了楚南楓一眼,“我現在除了你,誰也不想見。”
楚南楓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門側的莫離。他頹廢地吸著煙,表情被煙霧籠罩,讓楚南楓看不真切。楚南楓記得,莫離已經很多年沒抽過煙了。他揮了揮手,驅散眼前的煙霧:“你抽什麽風呢?”
莫離自嘲地一笑,又吸了口煙:“小夏沫怎麽樣了?”楚南楓微微皺眉:“不太好。”莫離點點頭,熄滅了手中的煙。他本想隨手丟掉,但看到腳下新鋪的地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了一眼楚南楓:“尹子熙我會繼續找的,兩天之內,我保證找到。”
楚南楓這才知道莫離不對勁的原因,不禁有些想笑:“莫離,說句不好意思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莫離驚愕又尷尬地看向楚南楓,快速移開視線。楚南楓微微一笑:“我沒放在心上,你這樣倒讓我覺得那兩拳是你真心怪我了。”莫離一急:“怎麽可能?”
楚南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黑眼圈,國寶見了都得認輸,快迴去睡個好覺,找尹子熙的事,黑鷹他們能辦妥。”莫離點頭:“我曉得了。”楚南楓知道莫離口頭答應,實際上還是會親自去找,無奈地搖搖頭,朝樓梯口走去:“尹子川咋樣了?”莫離也跟著下樓:“不曉得被下了啥子藥,慕研看過了,沒得啥子大事,就是需要時間,現在在之曉那裏,龍門的事情她也交代好了,不用擔心。”楚南楓挑了挑眉:“心頭沒得不舒服嘛?”莫離翻了個白眼:“爬開哦,我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嗦?更何況,關於林之曉的事,我拿起過嘛?”楚南楓一笑,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自己心頭清楚。”夏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微微斂起那一絲笑意,冷冰冰地問:“尹子熙呢?”尹夏陌不可能不讓尹子熙為這個素未謀麵的孩子付出點兒代價。楚南楓看著她:“黑鷹他們還在找。”尹夏陌點頭:“人找到後,我來處理。”
楚南楓沒有反對,苦澀的一扯嘴角算是答應,尹子熙的下場會是什麽,有多慘,楚南楓一點也不在乎,就算受盡人間極刑又能怎麽樣?尹夏陌受的苦會被抹掉?還是說,這個孩子可以平安來到?都不可能,找到尹子熙隻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都不是忍氣吞聲之人。他們的憤怒,也隻能用尹子熙來解決。
尹洛一見楚南楓下來,便腳步匆匆地迎了上去,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慌張,他緊緊皺著眉頭,聲音都有些發顫:“沫沫呢?她怎麽樣了?還好嗎?”
楚南楓筆直地站在尹洛麵前,表情雖不算嚴肅,卻透著一股異常正式的感覺。隻見他深深地彎下腰去,聲音低沉:“對不起。”
尹洛不禁一愣,隨即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如果這件事情放在二十年前,我真的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來。如今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需要考慮得更為全麵,衝動之類的行為,已經不再適合我了。所以,我又怎會不知道,你才是那個最不願意沫沫受傷的人?”
原本莫離還擔心尹洛會不由分說地先給楚南楓一頓胖揍,可此刻明顯證明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對眼前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又多了一分敬意。他夠理智,也足夠感性。
楚南楓直起身子後,依舊滿臉歉疚地看著尹洛:“尹叔,不管我願不願意,小夏沫受傷畢竟是事實,我保護不周也是事實。我不敢再奢求您相信我今後的保證……”
尹洛沉默片刻,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凝視著楚南楓,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這反倒讓楚南楓感覺有些不自在起來:“尹叔,有什麽要交代的您盡管直說吧。”
尹洛微微一笑,不再猶豫,直言道:“我聽說,沫沫有了你的孩子?”
楚南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然後毫不隱瞞地承認:“是。她現在懷孕了。”
“之前的事情對她的身體有影響嗎?”尹洛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楚南楓思考片刻後,還是沉重地點了點頭:“有。”
莫離和尹洛都愣住了,莫離雖然一直在楚家守著,可他也僅僅隻是知道小夏沫如今懷孕了,並不知曉她的具體情況。
“慕研說他會盡力保護她們母子,可是把握並不是百分之百。”楚南楓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莫離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說道:“楓,你沒開玩笑吧?慕研都沒把握?怎麽可能?他可是天才耶,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尹洛倒是冷靜許多,他沉思片刻,問出了最為直接的問題:“沫沫知道嗎?”
“她知道,她甚至自己都有感覺根本留不住這個孩子,所以,狀態很不好。她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剛見到她時的模樣。”楚南楓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莫離一臉驚愕:“這不可能!”他拒絕相信的態度讓尹洛感到十分疑惑:“發生什麽了?”
楚南楓再迴到房間的時候,尹夏陌已經睡著了,她的臉看起來並不比剛迴來的時候輕多少,可是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尹夏陌的周遭,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暖黃,美輪美奐。*.**\/*楚南楓就站在門口處靜靜的看著她。
認識她已經十四年了,朝夕相處算起來也有不短的時間了,他們兩個人甚至分享過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可是就是這樣熟悉的一個人,竟然還是會被她的美麗情不自禁的吸引,不由自主的駐足,雖然她現在臉上有傷,雖然她心裏有痕,可是在楚南楓的眼裏,沒有影響她分毫。
楚南楓走近尹夏陌,才發現她的唿吸其實並不均勻,他微微一笑,坐在她身邊,輕輕執起她微涼的手:
“在想什麽?”
尹夏陌沒有睜開眼睛,嘴角卻露出一抹楚南楓久違的笑:
“陽光很好。”
楚南楓稍稍放心,輕吻在她的手背:
“小夏沫……我愛你。”
尹夏陌的微笑僵硬在嘴角,猛然睜開眼睛看著楚南楓,眼裏的驚喜和訝異絲毫沒有隱藏,直直的看進楚南楓深邃的雙眸裏。
楚南楓微微一笑,起身蹲到尹夏陌的麵前,憐惜的拂去她額頭上的散發:
“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正式的跟你說過這句話吧?我愛你,小夏沫,從十四年前的第一次見麵就愛上你,直到這一刻這一秒,我的愛,有增無減……這一次的意外,讓我在失去你消息的這段時間裏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己很害怕……很害怕來不及親口對你說,我是真的很愛你……愛到不能自己……我可以唿風喚雨,運籌帷幄,可是如果這一切沒有你在我身邊,對我來說,都是沒用的……我一點也不稀罕,整個楚家,甚至是整個世界,我都不在乎……”
“我愛你,我想我不應該這麽吝嗇說出口,不應該覺得兩個人朝夕相處,有些話即使不說對方也會感覺到,我會在今後的每一個晚上,每一個早晨,在你醒來的第一時間,睡前的最後一個聲音,聽到的都是我愛你…小夏沫,我愛你。”
尹夏陌愣愣的聽楚南楓說完這一段和他這個人很不貼切的話,眼角溫熱,似乎有什麽液體不由自主的流出,尹夏陌看見楚南楓笑意溫軟,然後俯身吻在了自己的眼角,然後抿了抿雙唇,額頭頂住自己的,輕聲說道:
“甜的。”
尹夏陌終於笑意絢爛。她也隻是一個小女人,一個對於愛情和大多數女生一樣的心思,也會期待自己愛的人會對自己說出蜜語甜言,她不是沒有這些小心思的,隻是她的性格是不會主動開口要求的,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一個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對自己說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愛意,尹夏陌此刻的世界,無與倫比。
楚南楓其實說這些話心裏也是沒有底的,尹夏陌是怎樣的人,他是知道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尹夏陌也懂,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善於用語言表達的人,這一次赤luoluo的表白,楚南楓少不了有些忐忑,現在看著尹夏陌但笑不語的樣子更是沒譜了,有些惱羞成怒的輕輕捏住尹夏陌的翹鼻:
“笑什麽笑,你都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尹夏陌抗議的蹙眉,掙脫他的鉗製,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裏舒坦極了:
“你真的想聽?”
楚南楓自然點頭,自己表白了,尹夏陌即使說不出自己這樣的一番話,也是希望有點迴應的。
尹夏陌的表情微微的有點小糾結,楚南楓的心跟著七上八下。
尹夏陌抿一下嘴唇:
“我……恢複記憶了!”
楚南楓的雙眼快速的眨了眨,隻是確定一下尹夏陌口中說出的話,卻並沒有出現尹夏陌以為會有的錯愕或者驚喜。所以,長時間沉默看著彼此的兩人,到最後,反而是尹夏陌變的有些疑惑:
“你都不開心的麽?”
楚南楓微微一笑,輕輕的搖頭:
“我隻是以為,這件事情,你會選擇一直瞞著不說。”
尹夏陌直直的盯著楚南楓: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楚南楓輕咳一聲,微笑著點點頭:
“是的,我早就知道。”
“什麽時候?”尹夏陌迫切的想要知道具體的時間,沒有理由自己在這邊自演自唱,他在那邊一直看著自己跟他裝模作樣,一想到這裏,尹夏陌就莫名的覺得臉上一陣燥熱,幸運的是,臉上的傷遮掩了她此時此刻的窘迫。
楚南楓糾結了一秒鍾:
“從你第一次喊我‘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可能是恢複記憶了,隻是你沒承認,我也無法確定,後來還是慕研告訴我的,才確定了我的疑惑。”
尹夏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覺得說什麽都會被他笑,於是瞪著他輕罵:
“混蛋!”
楚南楓很無辜:
“騙人的是你,我怎麽混蛋了?你這麽說,我可冤枉的很。”
“你知道我早就恢複記憶了,幹嘛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像傻子一樣的在你麵前裝模作樣。”
楚南楓哭笑不得:
“親愛的老婆大人,第一,沒有人比你更早知道你自己恢複記憶的事情,你不告訴我,我以為你是想玩什麽遊戲,或者某個時刻給我一個驚喜,所以,我樂於配合你,第二,你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的樣子說實話,一點也不像傻子,反而可愛的很。”
尹夏陌惱羞成怒,揮手要打他,被楚南楓先一步製止:
“打著點滴呢,別鬧。”
尹夏陌冷哼一聲,別過臉不想理他。
楚南楓無奈的搖頭失笑,明明被欺瞞的是他,為什麽生氣的卻是她呢?
楚南楓幫尹夏陌輕輕蓋了蓋被子,溫熱的手在尹夏陌的臉頰依依不舍的留戀,尹夏陌看得見他眼眸裏的心疼和傷痛。\/\/*..*\/\/
尹夏陌輕握住他的手:
“不用擔心了,我不疼了。”
楚南楓歎息一聲,指指自己嘴角上的淤青:
“這傷算是輕的,如果有一天我被一個人揍得臉青鼻腫迴來了,你難道就不會心疼我麽?”
尹夏陌的目光落在楚南楓嘴角上,久久的停留,久到楚南楓都覺得不自在起來,輕笑:
“雖然我很想,但是顧忌到你現在的身體,我覺得還是等過一段時間的才好,所以,親愛的老婆,能不能不要用這種眼神勾引我?再看下去,我可沒把握不把你撲到。*非常文學*”
尹夏陌渀佛沒有聽到楚南楓的調侃,嘴角漾出一絲苦澀:
“莫離的行為我很理解,可是重了點。”
她一直都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冰雪聰明的她怎麽會猜不到呢?她甚至都猜得到當時的場景是怎樣的,是她在刻意的迴避這個話題,從被楚南楓帶迴家,她和楚南楓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慕曉婉這個話題,可是避開,不代表不存在。
“曉婉怎麽樣了?”尹夏陌終究還是問了。
這一切是事情因為她而起,慕曉婉即使不會無憂無慮,也本應該健健康康生活的步調全被自己和尹子熙的恩怨敲擊的支離破碎,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因為她從來不想欠誰,也從來不曾想過要誰欠了她。
楚南楓仔細看著尹夏陌臉上的表情,待確定她沒有任何波動的時候才輕聲開口:
“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人是留了下來,可是……她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尹夏陌一陣恍惚,她做好了接受壞消息的準備,可是當楚南楓親自告訴自己的時候,她才發現,終究是把自己想的太堅強了一些,她根本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心裏鋪墊就做到無動於衷,泰然若之……她在乎的不能自已,曾經那麽鮮活的一個人,那樣一個有明朗笑容的人,那樣一個會傳遞溫暖的人,那樣一個為愛奮不顧身從不求迴報的人……在十八歲的年歲裏就結束了一切一切,要無感無知的渡過一生……那樣的淒涼和落寞……尹夏陌不敢想象……
她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無可厚非,是她毀了慕曉婉的一生,尹夏陌自問在愛情上對她沒有半點的虧欠,可是除愛情之外呢?她有什麽地方不虧欠的麽?
楚南楓察覺到尹夏陌的情緒不對,急急的又不失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小夏沫,不是你的錯……”
這句安慰的話,蒼白無力,楚南楓知道,可是他對於這件事情也無能為力。
尹夏陌自嘲的一笑:
“楓,那你告訴我,是誰的錯?”
楚南楓沉默。
尹夏陌默默的轉移了視線:
“我不能否認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發生這樣的悲劇,我不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的過日子,曉婉的犧牲,我不能無動於衷,慕研和莫離的痛苦我不能視而不見,你們雖然理智的不將這一切歸結到我的身上,或許是我的失蹤恰到好處,也許是顧忌到你……”
楚南楓急切的打斷她:
“不是你想的這樣,慕研和莫離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的很,莫離脾氣上來是連我都會暴打一頓的人,還會顧忌我的麵子嗎?你沒有看到你失蹤的時候,莫離著急的樣子,我有多少時間沒有休息,他就有多長時間,他把你當成和曉婉一樣的家人對待,你不能誤解了他們……至於曉婉的事情,如果要怪,我才是罪魁禍首,曉婉剛迴來的時候,本來是打算過兩天便走的,可是我的一句‘想你留下來’她才決定跟著我們定居a市,如果不是我的一句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尹子熙也不會將主意打到曉婉的身上去。
“如果不是我的問題,曉婉不管是定居 a 市還是迴到羅馬,都一樣啦,是我讓你當時的話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我。”楚南楓無奈地笑了笑:“小夏沫,別都怪自己,這事兒,沒人怪你。”尹夏陌看著楚南楓的眼睛,認真地說:“但我會,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楚南楓緊緊握住尹夏陌的手,沉默了好久,尹夏陌無法原諒自己,楚南楓也是,這個枷鎖注定要跟隨他們一輩子,如影隨形。幸福時會想到曉婉,爭吵時會想到曉婉,展望未來或者迴憶過去時也都會想到曉婉,她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存在於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消失……
“那就不要原諒吧……”楚南楓澀澀的說。
既然做不到原諒自己,那就不要再為彼此找借口開脫,也許隻有恨著自己,才能使自己的心裏好過一點,才有勇氣麵對曉婉一點。
“我想去看看曉婉。”
楚南楓知道尹夏陌心中所想,可是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她真的不適合走動,慕研的警告還清晰的在耳邊,他不想失去的更多:
“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再去,現在過去,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現狀。”
尹夏陌看著楚南楓,微微的笑著:
“你還在對這個孩子抱有希望對不對?”
楚南楓任由尹夏陌拉著自己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抬眸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一刻的她,有種說不出的耀眼。
“楓,我不騙你,她在我身體裏我感覺的到,可是我也清楚的感覺到她正在一點一點的離我而去,也許不用太長時間,她就……”
楚南楓傾身吻住了尹夏陌的嘴,阻止了她接下來無比殘忍的話:
“我不強求,但是我絕不接受是因為你自己或者我的照顧不周而失去這個孩子,也許你並不到一個做媽咪的年齡,什麽都不懂,但是她來了,我就會萬分珍惜,別對她太殘忍,不能因為她可能的要離開,就否決她或許想留下來的意念。”
晚飯的時候,尹夏陌又睡著了,這次她的唿吸均勻,讓整個空間都靜了下來。.....
楚南楓在身邊陪了1個多小時之後,被黑鷹叫走,在情報室裏,楚南楓第一次大發雷霆,尹子熙憑空消失了,沒有任何跡象和線索,就這樣在楚家的搜尋下消失不見。
四鷹都低著頭不敢應聲,他們也覺得恥辱,在黑道上混了這麽久,居然被一個小姑娘比了下去,而且還威脅到楚南楓和尹夏陌的安全,這不得不讓他們覺得危險,可是偏偏找尋不到,楚南楓會發火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在隨時會失去尹夏陌的恐懼了渡過了這幾天的時間,現在能發泄出來終歸是好的。
楚南楓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四鷹,再看向窗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才表現出來的戾氣,至少不再那麽重,他也知道他們盡了力,可是讓一個潛在的危險埋伏在尹夏陌四周,他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這一次的傷害已經足夠將他的心淩遲一百遍,他又有什麽勇氣去接受再一次的變故,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她,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再去找,這一次,死活不論。”他是答應了尹夏陌要將這件事情交由她來處理的,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容不得他們選擇,眼前的路也隻有一種,更何況,依照尹夏陌目前的身體狀況,怕是不可能再親自處理這些事情了。
他心裏有尹子川,也有尹洛,可這一迴,他心裏隻有尹夏陌。為了她的安全,任何有危險的東西都要清除。有人走進情報室說道:“主子,林先生和林太太來了。”楚南楓輕點了下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來人出去後,楚南楓轉身走向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這件事盡量別讓莫離再插手。”四人對視一眼:“是。”楚南楓走進客廳,裏麵沒人,他抬頭看向二樓,不禁皺起眉頭。他的命令能攔下所有人,連尹洛都不能探訪,可蕭笑這個角色,楚南楓是真沒辦法,隻能放行。他抬腳往樓上走,心裏就一個念頭,希望小夏沫沒被他們吵醒。但是呢,怕啥來啥。
還未走到臥室的楚南楓已經聽到裏麵傳來蕭笑的笑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就蕭笑一個人在自演自唱的,因為林陽在她身邊的時候大多數是沉默,而現在的小夏沫似乎也沒有什麽力氣和他們說話。楚南楓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蕭笑坐在尹夏陌的一側,手舞足蹈的講著不知名的笑話,林陽則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閱雜誌,見到楚南楓進來,也隻是抬眸看了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渀佛楚南楓才是客,他們才是這裏的主人。
楚南楓恭敬的打招唿:
“林叔,蕭姨。”
林陽一笑,衝楚南楓使了個顏色,意思楚南楓懂,要他小心蕭笑,楚南楓感激的點了點頭,其實他想的到,蕭笑必定不會輕易繞過自己的這次疏忽。
楚南楓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門側的莫離。他頹廢地吸著煙,表情被煙霧籠罩,讓楚南楓看不真切。楚南楓記得,莫離已經很多年沒抽過煙了。他揮了揮手,驅散眼前的煙霧:“你抽什麽風呢?”
莫離自嘲地一笑,又吸了口煙:“小夏沫怎麽樣了?”楚南楓微微皺眉:“不太好。”莫離點點頭,熄滅了手中的煙。他本想隨手丟掉,但看到腳下新鋪的地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了一眼楚南楓:“尹子熙我會繼續找的,兩天之內,我保證找到。”
楚南楓這才知道莫離不對勁的原因,不禁有些想笑:“莫離,說句不好意思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莫離驚愕又尷尬地看向楚南楓,快速移開視線。楚南楓微微一笑:“我沒放在心上,你這樣倒讓我覺得那兩拳是你真心怪我了。”莫離一急:“怎麽可能?”
楚南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黑眼圈,國寶見了都得認輸,快迴去睡個好覺,找尹子熙的事,黑鷹他們能辦妥。”莫離點頭:“我曉得了。”楚南楓知道莫離口頭答應,實際上還是會親自去找,無奈地搖搖頭,朝樓梯口走去:“尹子川咋樣了?”莫離也跟著下樓:“不曉得被下了啥子藥,慕研看過了,沒得啥子大事,就是需要時間,現在在之曉那裏,龍門的事情她也交代好了,不用擔心。”楚南楓挑了挑眉:“心頭沒得不舒服嘛?”莫離翻了個白眼:“爬開哦,我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嗦?更何況,關於林之曉的事,我拿起過嘛?”楚南楓一笑,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自己心頭清楚。”夏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微微斂起那一絲笑意,冷冰冰地問:“尹子熙呢?”尹夏陌不可能不讓尹子熙為這個素未謀麵的孩子付出點兒代價。楚南楓看著她:“黑鷹他們還在找。”尹夏陌點頭:“人找到後,我來處理。”
楚南楓沒有反對,苦澀的一扯嘴角算是答應,尹子熙的下場會是什麽,有多慘,楚南楓一點也不在乎,就算受盡人間極刑又能怎麽樣?尹夏陌受的苦會被抹掉?還是說,這個孩子可以平安來到?都不可能,找到尹子熙隻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都不是忍氣吞聲之人。他們的憤怒,也隻能用尹子熙來解決。
尹洛一見楚南楓下來,便腳步匆匆地迎了上去,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慌張,他緊緊皺著眉頭,聲音都有些發顫:“沫沫呢?她怎麽樣了?還好嗎?”
楚南楓筆直地站在尹洛麵前,表情雖不算嚴肅,卻透著一股異常正式的感覺。隻見他深深地彎下腰去,聲音低沉:“對不起。”
尹洛不禁一愣,隨即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如果這件事情放在二十年前,我真的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來。如今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需要考慮得更為全麵,衝動之類的行為,已經不再適合我了。所以,我又怎會不知道,你才是那個最不願意沫沫受傷的人?”
原本莫離還擔心尹洛會不由分說地先給楚南楓一頓胖揍,可此刻明顯證明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對眼前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又多了一分敬意。他夠理智,也足夠感性。
楚南楓直起身子後,依舊滿臉歉疚地看著尹洛:“尹叔,不管我願不願意,小夏沫受傷畢竟是事實,我保護不周也是事實。我不敢再奢求您相信我今後的保證……”
尹洛沉默片刻,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凝視著楚南楓,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這反倒讓楚南楓感覺有些不自在起來:“尹叔,有什麽要交代的您盡管直說吧。”
尹洛微微一笑,不再猶豫,直言道:“我聽說,沫沫有了你的孩子?”
楚南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然後毫不隱瞞地承認:“是。她現在懷孕了。”
“之前的事情對她的身體有影響嗎?”尹洛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楚南楓思考片刻後,還是沉重地點了點頭:“有。”
莫離和尹洛都愣住了,莫離雖然一直在楚家守著,可他也僅僅隻是知道小夏沫如今懷孕了,並不知曉她的具體情況。
“慕研說他會盡力保護她們母子,可是把握並不是百分之百。”楚南楓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莫離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說道:“楓,你沒開玩笑吧?慕研都沒把握?怎麽可能?他可是天才耶,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尹洛倒是冷靜許多,他沉思片刻,問出了最為直接的問題:“沫沫知道嗎?”
“她知道,她甚至自己都有感覺根本留不住這個孩子,所以,狀態很不好。她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剛見到她時的模樣。”楚南楓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莫離一臉驚愕:“這不可能!”他拒絕相信的態度讓尹洛感到十分疑惑:“發生什麽了?”
楚南楓再迴到房間的時候,尹夏陌已經睡著了,她的臉看起來並不比剛迴來的時候輕多少,可是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尹夏陌的周遭,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暖黃,美輪美奐。*.**\/*楚南楓就站在門口處靜靜的看著她。
認識她已經十四年了,朝夕相處算起來也有不短的時間了,他們兩個人甚至分享過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可是就是這樣熟悉的一個人,竟然還是會被她的美麗情不自禁的吸引,不由自主的駐足,雖然她現在臉上有傷,雖然她心裏有痕,可是在楚南楓的眼裏,沒有影響她分毫。
楚南楓走近尹夏陌,才發現她的唿吸其實並不均勻,他微微一笑,坐在她身邊,輕輕執起她微涼的手:
“在想什麽?”
尹夏陌沒有睜開眼睛,嘴角卻露出一抹楚南楓久違的笑:
“陽光很好。”
楚南楓稍稍放心,輕吻在她的手背:
“小夏沫……我愛你。”
尹夏陌的微笑僵硬在嘴角,猛然睜開眼睛看著楚南楓,眼裏的驚喜和訝異絲毫沒有隱藏,直直的看進楚南楓深邃的雙眸裏。
楚南楓微微一笑,起身蹲到尹夏陌的麵前,憐惜的拂去她額頭上的散發:
“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正式的跟你說過這句話吧?我愛你,小夏沫,從十四年前的第一次見麵就愛上你,直到這一刻這一秒,我的愛,有增無減……這一次的意外,讓我在失去你消息的這段時間裏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己很害怕……很害怕來不及親口對你說,我是真的很愛你……愛到不能自己……我可以唿風喚雨,運籌帷幄,可是如果這一切沒有你在我身邊,對我來說,都是沒用的……我一點也不稀罕,整個楚家,甚至是整個世界,我都不在乎……”
“我愛你,我想我不應該這麽吝嗇說出口,不應該覺得兩個人朝夕相處,有些話即使不說對方也會感覺到,我會在今後的每一個晚上,每一個早晨,在你醒來的第一時間,睡前的最後一個聲音,聽到的都是我愛你…小夏沫,我愛你。”
尹夏陌愣愣的聽楚南楓說完這一段和他這個人很不貼切的話,眼角溫熱,似乎有什麽液體不由自主的流出,尹夏陌看見楚南楓笑意溫軟,然後俯身吻在了自己的眼角,然後抿了抿雙唇,額頭頂住自己的,輕聲說道:
“甜的。”
尹夏陌終於笑意絢爛。她也隻是一個小女人,一個對於愛情和大多數女生一樣的心思,也會期待自己愛的人會對自己說出蜜語甜言,她不是沒有這些小心思的,隻是她的性格是不會主動開口要求的,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一個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對自己說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愛意,尹夏陌此刻的世界,無與倫比。
楚南楓其實說這些話心裏也是沒有底的,尹夏陌是怎樣的人,他是知道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尹夏陌也懂,兩個人都不是那種善於用語言表達的人,這一次赤luoluo的表白,楚南楓少不了有些忐忑,現在看著尹夏陌但笑不語的樣子更是沒譜了,有些惱羞成怒的輕輕捏住尹夏陌的翹鼻:
“笑什麽笑,你都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尹夏陌抗議的蹙眉,掙脫他的鉗製,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裏舒坦極了:
“你真的想聽?”
楚南楓自然點頭,自己表白了,尹夏陌即使說不出自己這樣的一番話,也是希望有點迴應的。
尹夏陌的表情微微的有點小糾結,楚南楓的心跟著七上八下。
尹夏陌抿一下嘴唇:
“我……恢複記憶了!”
楚南楓的雙眼快速的眨了眨,隻是確定一下尹夏陌口中說出的話,卻並沒有出現尹夏陌以為會有的錯愕或者驚喜。所以,長時間沉默看著彼此的兩人,到最後,反而是尹夏陌變的有些疑惑:
“你都不開心的麽?”
楚南楓微微一笑,輕輕的搖頭:
“我隻是以為,這件事情,你會選擇一直瞞著不說。”
尹夏陌直直的盯著楚南楓: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楚南楓輕咳一聲,微笑著點點頭:
“是的,我早就知道。”
“什麽時候?”尹夏陌迫切的想要知道具體的時間,沒有理由自己在這邊自演自唱,他在那邊一直看著自己跟他裝模作樣,一想到這裏,尹夏陌就莫名的覺得臉上一陣燥熱,幸運的是,臉上的傷遮掩了她此時此刻的窘迫。
楚南楓糾結了一秒鍾:
“從你第一次喊我‘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可能是恢複記憶了,隻是你沒承認,我也無法確定,後來還是慕研告訴我的,才確定了我的疑惑。”
尹夏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覺得說什麽都會被他笑,於是瞪著他輕罵:
“混蛋!”
楚南楓很無辜:
“騙人的是你,我怎麽混蛋了?你這麽說,我可冤枉的很。”
“你知道我早就恢複記憶了,幹嘛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像傻子一樣的在你麵前裝模作樣。”
楚南楓哭笑不得:
“親愛的老婆大人,第一,沒有人比你更早知道你自己恢複記憶的事情,你不告訴我,我以為你是想玩什麽遊戲,或者某個時刻給我一個驚喜,所以,我樂於配合你,第二,你在我麵前裝模作樣的樣子說實話,一點也不像傻子,反而可愛的很。”
尹夏陌惱羞成怒,揮手要打他,被楚南楓先一步製止:
“打著點滴呢,別鬧。”
尹夏陌冷哼一聲,別過臉不想理他。
楚南楓無奈的搖頭失笑,明明被欺瞞的是他,為什麽生氣的卻是她呢?
楚南楓幫尹夏陌輕輕蓋了蓋被子,溫熱的手在尹夏陌的臉頰依依不舍的留戀,尹夏陌看得見他眼眸裏的心疼和傷痛。\/\/*..*\/\/
尹夏陌輕握住他的手:
“不用擔心了,我不疼了。”
楚南楓歎息一聲,指指自己嘴角上的淤青:
“這傷算是輕的,如果有一天我被一個人揍得臉青鼻腫迴來了,你難道就不會心疼我麽?”
尹夏陌的目光落在楚南楓嘴角上,久久的停留,久到楚南楓都覺得不自在起來,輕笑:
“雖然我很想,但是顧忌到你現在的身體,我覺得還是等過一段時間的才好,所以,親愛的老婆,能不能不要用這種眼神勾引我?再看下去,我可沒把握不把你撲到。*非常文學*”
尹夏陌渀佛沒有聽到楚南楓的調侃,嘴角漾出一絲苦澀:
“莫離的行為我很理解,可是重了點。”
她一直都知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冰雪聰明的她怎麽會猜不到呢?她甚至都猜得到當時的場景是怎樣的,是她在刻意的迴避這個話題,從被楚南楓帶迴家,她和楚南楓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慕曉婉這個話題,可是避開,不代表不存在。
“曉婉怎麽樣了?”尹夏陌終究還是問了。
這一切是事情因為她而起,慕曉婉即使不會無憂無慮,也本應該健健康康生活的步調全被自己和尹子熙的恩怨敲擊的支離破碎,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因為她從來不想欠誰,也從來不曾想過要誰欠了她。
楚南楓仔細看著尹夏陌臉上的表情,待確定她沒有任何波動的時候才輕聲開口:
“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人是留了下來,可是……她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尹夏陌一陣恍惚,她做好了接受壞消息的準備,可是當楚南楓親自告訴自己的時候,她才發現,終究是把自己想的太堅強了一些,她根本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心裏鋪墊就做到無動於衷,泰然若之……她在乎的不能自已,曾經那麽鮮活的一個人,那樣一個有明朗笑容的人,那樣一個會傳遞溫暖的人,那樣一個為愛奮不顧身從不求迴報的人……在十八歲的年歲裏就結束了一切一切,要無感無知的渡過一生……那樣的淒涼和落寞……尹夏陌不敢想象……
她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無可厚非,是她毀了慕曉婉的一生,尹夏陌自問在愛情上對她沒有半點的虧欠,可是除愛情之外呢?她有什麽地方不虧欠的麽?
楚南楓察覺到尹夏陌的情緒不對,急急的又不失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小夏沫,不是你的錯……”
這句安慰的話,蒼白無力,楚南楓知道,可是他對於這件事情也無能為力。
尹夏陌自嘲的一笑:
“楓,那你告訴我,是誰的錯?”
楚南楓沉默。
尹夏陌默默的轉移了視線:
“我不能否認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發生這樣的悲劇,我不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的過日子,曉婉的犧牲,我不能無動於衷,慕研和莫離的痛苦我不能視而不見,你們雖然理智的不將這一切歸結到我的身上,或許是我的失蹤恰到好處,也許是顧忌到你……”
楚南楓急切的打斷她:
“不是你想的這樣,慕研和莫離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的很,莫離脾氣上來是連我都會暴打一頓的人,還會顧忌我的麵子嗎?你沒有看到你失蹤的時候,莫離著急的樣子,我有多少時間沒有休息,他就有多長時間,他把你當成和曉婉一樣的家人對待,你不能誤解了他們……至於曉婉的事情,如果要怪,我才是罪魁禍首,曉婉剛迴來的時候,本來是打算過兩天便走的,可是我的一句‘想你留下來’她才決定跟著我們定居a市,如果不是我的一句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尹子熙也不會將主意打到曉婉的身上去。
“如果不是我的問題,曉婉不管是定居 a 市還是迴到羅馬,都一樣啦,是我讓你當時的話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我。”楚南楓無奈地笑了笑:“小夏沫,別都怪自己,這事兒,沒人怪你。”尹夏陌看著楚南楓的眼睛,認真地說:“但我會,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楚南楓緊緊握住尹夏陌的手,沉默了好久,尹夏陌無法原諒自己,楚南楓也是,這個枷鎖注定要跟隨他們一輩子,如影隨形。幸福時會想到曉婉,爭吵時會想到曉婉,展望未來或者迴憶過去時也都會想到曉婉,她以一種特別的方式存在於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消失……
“那就不要原諒吧……”楚南楓澀澀的說。
既然做不到原諒自己,那就不要再為彼此找借口開脫,也許隻有恨著自己,才能使自己的心裏好過一點,才有勇氣麵對曉婉一點。
“我想去看看曉婉。”
楚南楓知道尹夏陌心中所想,可是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她真的不適合走動,慕研的警告還清晰的在耳邊,他不想失去的更多:
“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再去,現在過去,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現狀。”
尹夏陌看著楚南楓,微微的笑著:
“你還在對這個孩子抱有希望對不對?”
楚南楓任由尹夏陌拉著自己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抬眸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一刻的她,有種說不出的耀眼。
“楓,我不騙你,她在我身體裏我感覺的到,可是我也清楚的感覺到她正在一點一點的離我而去,也許不用太長時間,她就……”
楚南楓傾身吻住了尹夏陌的嘴,阻止了她接下來無比殘忍的話:
“我不強求,但是我絕不接受是因為你自己或者我的照顧不周而失去這個孩子,也許你並不到一個做媽咪的年齡,什麽都不懂,但是她來了,我就會萬分珍惜,別對她太殘忍,不能因為她可能的要離開,就否決她或許想留下來的意念。”
晚飯的時候,尹夏陌又睡著了,這次她的唿吸均勻,讓整個空間都靜了下來。.....
楚南楓在身邊陪了1個多小時之後,被黑鷹叫走,在情報室裏,楚南楓第一次大發雷霆,尹子熙憑空消失了,沒有任何跡象和線索,就這樣在楚家的搜尋下消失不見。
四鷹都低著頭不敢應聲,他們也覺得恥辱,在黑道上混了這麽久,居然被一個小姑娘比了下去,而且還威脅到楚南楓和尹夏陌的安全,這不得不讓他們覺得危險,可是偏偏找尋不到,楚南楓會發火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在隨時會失去尹夏陌的恐懼了渡過了這幾天的時間,現在能發泄出來終歸是好的。
楚南楓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四鷹,再看向窗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才表現出來的戾氣,至少不再那麽重,他也知道他們盡了力,可是讓一個潛在的危險埋伏在尹夏陌四周,他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這一次的傷害已經足夠將他的心淩遲一百遍,他又有什麽勇氣去接受再一次的變故,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她,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再去找,這一次,死活不論。”他是答應了尹夏陌要將這件事情交由她來處理的,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容不得他們選擇,眼前的路也隻有一種,更何況,依照尹夏陌目前的身體狀況,怕是不可能再親自處理這些事情了。
他心裏有尹子川,也有尹洛,可這一迴,他心裏隻有尹夏陌。為了她的安全,任何有危險的東西都要清除。有人走進情報室說道:“主子,林先生和林太太來了。”楚南楓輕點了下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來人出去後,楚南楓轉身走向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這件事盡量別讓莫離再插手。”四人對視一眼:“是。”楚南楓走進客廳,裏麵沒人,他抬頭看向二樓,不禁皺起眉頭。他的命令能攔下所有人,連尹洛都不能探訪,可蕭笑這個角色,楚南楓是真沒辦法,隻能放行。他抬腳往樓上走,心裏就一個念頭,希望小夏沫沒被他們吵醒。但是呢,怕啥來啥。
還未走到臥室的楚南楓已經聽到裏麵傳來蕭笑的笑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就蕭笑一個人在自演自唱的,因為林陽在她身邊的時候大多數是沉默,而現在的小夏沫似乎也沒有什麽力氣和他們說話。楚南楓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蕭笑坐在尹夏陌的一側,手舞足蹈的講著不知名的笑話,林陽則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閱雜誌,見到楚南楓進來,也隻是抬眸看了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渀佛楚南楓才是客,他們才是這裏的主人。
楚南楓恭敬的打招唿:
“林叔,蕭姨。”
林陽一笑,衝楚南楓使了個顏色,意思楚南楓懂,要他小心蕭笑,楚南楓感激的點了點頭,其實他想的到,蕭笑必定不會輕易繞過自己的這次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