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菊,你就讓我進去和大嫂說兩句話嘛!就算我大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元芳菲又哪裏得罪你了?”門外的元芳菲,聲音又嗲又脆,還夾雜著些許無奈。她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腰肢,急得直跺腳。


    襄菊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毫不退讓。她冷冷地看著元芳菲,眼神中透著不屑和憤怒。“哼!我襄菊把你們當主子,那是因為我家小姐!要是你們元家敢對不起我家小姐,在我襄菊眼裏,你們啥也不是!想見我家小姐?沒門!連窗戶都沒有!”襄菊指揮著一群健壯的婦人,將元芳菲的來路堵得嚴嚴實實,一副堅決不放行的樣子。


    元芳菲聽到襄菊的話,心中又急又氣。她知道襄菊是貼身丫鬟,忠心耿耿,可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襄菊。


    “襄菊,我知道你對小姐忠心不二,可我隻是想見見大嫂,跟她解釋一下誤會,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對小姐不利的。”元芳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襄菊卻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說道:“元小姐,你不用再多費口舌了。小姐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你還是請迴吧!”


    在另一邊,元慕陽站在假山石上,形容憔悴,神色焦灼,他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直直地逼向對麵的阻攔者元通。


    “元通,你想怎麽處理元家的生意,如何拿走醒春山莊的財權,我都可以不在乎。我現在必須要見到眠兒!”元慕陽大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


    元通手持長劍,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聲音平穩而堅定,表情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波動。


    “姑爺想見小姐,請等小姐發話之後再來。”元通淡淡地說道。


    元慕陽聽到這話,心中更加焦急。“眠兒她現在誤會了我,如果不能及時解除這個誤會,她的身體怎麽受得了……”


    元通微微皺眉,他知道小姐對元慕陽的感情,但現在小姐正在氣頭上,他也不能違抗小姐的命令。


    “這個姑爺不必擔心,季大夫已經為小姐診治過了,小姐的身體並無大礙。”元通說道。


    元慕陽心中仍然不安,他知道眠兒的脾氣,如果不及時解釋清楚,恐怕會釀成大禍。


    “元通,我最後再說一次,讓開,我要見眠兒!”元慕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威嚴。


    “請姑爺不要為難元通。”元通緊握著手中的劍,毫無退讓之意。


    元慕陽眼神一凜,手腕翻動,長劍突然閃出淩厲的劍芒,指向元通。“元通,我不想傷害你,但你也別擋我的路!”


    “元通也不敢傷害姑爺!”元通側身躲開,揮劍格開元慕陽的攻擊,“等小姐發話要見姑爺時,元通自然會讓路!”


    兩人在房舍、假山和樹木頂上跳躍交錯,劍影閃爍。偶爾到了平地,他們的打鬥也破壞了周圍的花草,滿地狼藉。這讓站在門口台階上的春眠心疼不已。


    “住手,住手!你們別打了,我的寒江春雪,我的傲霜秋枝,那可都是江南花王送來的名貴品種啊!”春眠大聲喊道,眼中滿是焦急和心疼。


    “眠兒!”元慕陽已經盼了一日一夜,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兒。他全然不顧刺向自己胸口的劍,一心隻想朝妻子撲去。盡管元通在最後關頭調轉了勁力,但劍尖還是劃破了元慕陽的衣襟,帶出了一絲血線,這可把總管事元通嚇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苦肉計?”春眠緊皺著彎彎的柳眉,小嘴一撇,滿臉不信,“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元慕陽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波瀾,這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他慌了神,連忙解釋:“眠兒,你應該最了解我的,那日的事情實在是有苦衷……”


    “隨我進來!”春眠白了他一眼,頭也不迴地轉身向醒春園外走去,她的腳步輕盈,卻又帶著堅定,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元慕陽的心上。她用白皙的手指指著其他人,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不許跟著,襄菊不行,芳菲也不行。”


    襄菊和元芳菲隻能憂心忡忡地目送著春眠昂首出園,而元慕陽的心中則是五味雜陳。他不知道春眠是否還願意相信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的感情是否還能迴到從前。他望著春眠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


    “說罷,那日的事是怎麽一迴事?”攀上四方無恃,可一目遠眺府高四望的賞菊亭,春眠威威然坐下,揚著下頜說話,“不要告訴我,我進去的時候你正要把人推開,因我看到的不是那麽一迴事。也不要告訴我你中了什麽迷藥,你連春毒都能忍過,還有什麽能治得了你?更不要說,你是被人催眠,身不由主,我不會信。說罷,怎麽迴事?”


    若非情勢不許,元慕陽真想笑出聲來。這小壞蛋自個兒把所有情境都想過說出,然後再隆恩浩蕩般地準他申訴,真是......“眠兒,你猜中了少許。”


    “我都說了,不許你用以上理由.....你做什麽?”


    “天氣入秋,石凳上涼。”元慕陽把小人兒執意拉到自己膝上坐著,拿臂將她扭動的小軀束得緊緊密密,懸惶了一日一夜的胸臆立進得穩。隻是一日一夜,他已想她至斯,若她再不出現,他難說不會對元通下了殺手。


    “眠兒,這才是抱,我的雙手,會牢牢鎖住你,不準你去除了這裏的任何地方。但你仔細想想那時情形如何?我是否牢牢抱住她不放呢?是這樣麽?”


    “......不是這樣又如何?你還不是準她坐到你膝上?放開我,這個地方被人坐過,我不要它了,不要....嗯....”欺負人,耍賤招!


    他氣惱俯首,將她兩片花瓣般的唇兒采進嘴裏,吻得她淺淺嬌喘後,才肯放開,猶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打你,你敢說不要我的任何一字,我都會打你!”


    他睛瞳中,爍出狂野火花,語氣卻冷靜克製,皆在告訴她,他絕非虛張聲勢。春眠從未見他對自己有過如此嚴厲時候,委屈的泡泡當即便從體內邊邊角角冒出,鼻頭泛酸,眉兒辛苦皺起,而後,“嗚.....”


    他愕然,“眠兒?”


    “嗚嗚嗚......明明是你的錯,你還罵我?.....難道隻準你不要我不準我不要你麽?你想得美.....要寫休書,也要我先寫,上麵寫你七出,不,是八出之罪!就寫我不要你,休了你,還趕你出門.....我就是春家小姐好霸道,才不跟你好聚好散......嗚嗚嗚.....”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她一哭,他便心弦發顫,心尖擰疼,心慌意亂,先用手抹著她淚濕的臉,再以唇來吮,但不會忘了眼下最頂要的事。“那日,我和元通在書房理事,後來,李管事把元通叫了出去,柯以歡便推門進來。她進門時,我便發現她神色不對,好像喝了酒又像是夢遊般的前言不搭後語,我高聲叫人扶她出去,外麵無人應聲。我感覺有異,剛想起步區看,她便撲上來將我抱住,那時際,她力大無窮,我一下竟沒有掙開。然後,你推門進來,元通站在你身後。”


    她抽噎一聲,“騙人,我進去時,她神情滿是慌亂,你也是變了顏色,你們兩人都是極正常的被捉奸在床者的反應......”


    “什麽捉奸在床?”他真想打她一頓。“我的臉色是因你的臉色,你那時一張臉兒煞白得嚇人,我如何不驚不怕?至於柯以歡,奇就奇在這個地方,你一現身,她神誌便轉清明,即爾發現周遭情勢,現出慌亂,也謂正常。芳菲在她發髻間發現了一道隱在釵上的符,經百鷂查驗,是一道控製人思想的念符。據她自己說,前日和芳菲上街時,頭上釵曾掉落在地上,被人撿還給她。芳菲也記得曾有此事。”


    “怎麽可能?那個人要耍手段,也不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法.....”


    “但很有效不是麽?”


    “......呃?”


    “能騙到你,便謂有效。有效之法,便為好法,哪裏算拙劣了?”他墨麗美眸灼灼生惱。


    “.....你在怪我?”她雖不哭了,目間仍有淚意,“你要罵我?”


    “唉。”元慕陽閉了閉眸,歎氣,“眠兒,你不該罵麽?難道我不值得你一點信任?”


    “我.....”怎麽說來說去,又是她心虛?她偏不!“柯以歡如今在哪裏?”


    “送走了。”


    “走了?”


    “送到她兄長那裏。”


    “你認為,這事她當真是無辜的麽?”


    元慕陽以黑眸定定凝視。


    “.....說啊,你認為這件事,柯以歡是完全無辜麽?......你不說話,盯著我做什麽?”


    元慕陽兩池幽深黑潭依然專注而深究。


    “你.....好,我道歉,是我不該不信你。其實,當時不信,是因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情境,也沒想過會有那樣情境出現,冷不丁瞧著了自然受不住。可是,在夢裏我已經相信你了,不然,我哪會出來見你.....別生氣了,小日兒~~”


    最後那軟軟一聲,討好了她的男人,她的相公。他捧起她小臉,給她深深一吻,四唇相抵著道:“聽著,小壞蛋,你再敢在我眼前暈倒,看我如何罰你?至於柯以歡,她是否無辜,何必理會?圖窮匕自現,管它八方來鬼,我自巋然不動。前提是,你必須信我。下一次你再在我眼前軟倒下去,我不保證我還有承受之力.....”


    小日兒在威脅她?“信,信,信,眠兒信小日兒!”


    她將未淨的淚盡抹在他胸前衣上,張開兩手緊緊抱住丈夫精細腰身。三步桃花,五步芳菲,是麽?那,她就看那些桃花芳菲如何爭奇鬥妍,逞盡姿態,反正,她要做一個摧花人。


    “柯以歡和大嫂很像。”


    “和我?”穿棉訝瞪著小姑。“你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不管是自幼生長的環境還是隨之養就的脾性,都很像,最大的不同是,你有大哥,她沒有。”元芳菲靈巧剝著開心果,將果仁盡放在白玉小盤裏,留待稍後享用。“她母親是正室,但生性軟弱,又長年吃齋念佛,不理俗事。最至親的兄長則被過繼出去。她一個人從小生長在幾個異母兄弟姐妹的欺壓中,若不想白受欺負,便要想法反抗,好在,她還有祖母疼她,但那也是她設法引了祖母注意方找得的一個庇佑之所。如此環境長大,她心底並不陰暗,處事也明朗清澈,實在難得。隻是,難免有點偏執,就如你對哥哥的那份心情。”


    “你言下之意,因為她和我像,她也清楚她和我的像,所以,她對小日兒也生了偏執之心?”


    “這個,還有待觀察。”元芳菲笑得人比花嬌,“有一個太上品的大哥,真令人煩惱呢,是不是?”


    這話,有絲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摻在裏麵,聽得春眠微微不喜,所以.....不置一聲。


    大嫂認乖,有點出乎三小姐意外,一雙美眸探過來覷視,手兒則去抓弄盤中剝完的果仁準備饗食。“.....我剝好的果仁呢?”


    春眠不語。


    襄菊指了指已經趴迴小姐懷裏的東西,“她正在吃。”


    “.....小狐狸,我要剝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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