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可真是聽話!戟岑表情有些驚詫,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敢相信,眼前對女人言聽計從的男人是他三哥。辰親王的脾氣滿耀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四哥蟄伏這麽多年,不敢貿然出手,不也是忌憚他的脾氣嘛。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敢輕易出手的,成功還好,若不成功,天涯海角也會想辦法弄死你,就跟見到屍體的禿鷲一般。


    太子便是最好的例子,因為記恨他曾助三皇嫂離開,三哥一直耿耿於懷,就是不肯輕易讓他死掉,天天讓他吊著半口氣躺在床上,那滋味……恐怕比死還要難受吧?


    而今太子殿裏也都是三哥的人,秉承著人不死就行的原則,所以伺候起來也不那麽盡心盡力,因為長年累月見不到太陽,太子身上都長了大片大片的褥瘡,一入太子寢殿就惡臭撲鼻,那情景簡直慘不忍睹,戟攸儼然已經成為開國以來最慘的一位太子。


    算了!吃飯的時候想這個太倒胃口,戟樾拿過粥碗專心用膳,可旁邊戟樾突然扭頭問他一句,“你今日怎地有空過來?莫不是糧草又出什麽問題吧?但來也白來,本王可沒銀子再給你打水漂了。”


    戟岑嘴裏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他讓三哥掏銀子替他補軍中糧草虧空的事,還是四年前發生的,怎麽這時候突然提起?而且這次不是他主動讓他來的嗎?不由錯愕看向旁邊三皇嫂。


    而舒窈隻是淡定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搖頭,意思讓他別接話,就繼續低頭專心吃飯。


    領會其中之意,戟岑沒敢再開口,而神奇的是三哥居然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不多時,舒窈放下碗筷,說自己吃完了,漱漱口,就要著急下桌。其實她是想去廚房給戟樾端藥,剛才那種情況,就是他意識又出現了混亂。這幾天她費盡千辛萬苦,總算用野篷花和龍津須研究出一味新藥,兩種藥都是可以抑製代謝速度的。


    雖不能徹底把毒解開,但完全可以控製住毒素在他身體裏發作的時間,也就等於變相的延長了犯病周期,而暫時將毒素壓製,不讓情況變得更嚴重,對她來說已經很是最好的結果了,起碼能爭取到更過機會讓趙桓他們找到解藥。


    “嘖……怎麽就吃這麽點?”戟樾不快的皺起眉,不認同的看向舒窈。


    “迴爺,我不願吃裏麵帶野薑的粥,辣嘴,要不是為給您祛濕,我說什麽也不會把它加進粥裏。”舒窈用帕子擦擦嘴,然後對戟岑道,“王爺有時是會說點從前的事,但若不接著這個話茬說下去,他片刻就好了,所以一會兒他若在跟你談正事時提到別處,你不必理會,繼續你的話題就好了,他很快就會追迴來。”


    這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總結出的經驗,如果不順著他的意思,就很快能把他拉迴來,可假若你一旦打開他的思維,就會愈扯愈多,也會讓他意識一直處在錯亂之中。


    “好,我知道了三皇嫂。”戟岑迴答完,看見三哥竟端過舒窈喝剩的半碗粥,一勺一勺吃進嘴裏,並且一絲一毫嫌棄的表情都沒有,不禁大為驚訝。


    三哥平日可是比誰都講究,這會兒怎的如此不講究起來?他打小就有嚴重的潔癖,所住寢殿和衣服都是派專人整理,外人一概不許碰,更別提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就是他吃剩的別人都不許吃。若他的私人物品被別人碰到了,不管有心無意,一概會立即命人扔掉,連父皇想拿著他的扇子把玩都不許。


    現在,是得為舒窈打破了多少原則啊,也許隻有對真心愛一個人,才能做到如此不分你我吧。


    飯後,待小廝來撤下碗盤,戟樾果然把糧草虧空的事忘了,轉而正色問道,“戟睿現在如何?”


    “迴三哥,他現在被圈禁在宮裏,就是……就是父皇曾圈禁你的那處廢棄殿宇。”


    戟樾譏諷一笑,對那座宮殿可是記憶深刻,光是園中荒涼的景象,就能讓人內心生出無限淒涼和挫敗,當時他有趙桓陪著還好,若隻是自己一個人,怕是幾天就會待瘋。


    “你們審訊他時,他可有透露什麽有用的信息?”


    戟岑搖搖頭,“沒有,他隻大致交代了邪教現在還剩多少人,可藏身地點卻一個也說不出,我又問他解藥的事,他也說這都是邪教之人所為,解藥也不在他身上,總之是一問三不知,三哥……我看他樣子也不像裝的,畢竟不會有人受了那麽重的酷刑還能挺住不吐露隻字片語吧?興許他真隻是負責出謀劃策……”


    “你閉嘴!”戟樾厲聲打斷他,眼神也刹那轉為陰狠攝人,“看看我,本王不就挺過來了嗎?隻要對自己夠狠,就沒什麽做不到,他咬死不供出邪教那幫人,是指望他們還能迴來救他,所以屈屈挨點酷刑又算什麽?”


    戟岑抿抿嘴,難堪的低下了頭,因為顧念兄弟情誼,他審訊時確實沒下死手去弄戟睿,也許就給了他鑽空子的機會。


    戟睿眯眯眼,自是看出了戟岑的為難,便咬牙說道,“這個時候,不該再有婦人之仁,對他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給他反撲的機會,誰也料不準結果會怎麽樣。”


    提起戟睿,戟樾真的恨到牙根癢癢,他把他弄到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不說,還致使他們骨肉分離,舒窈日日會為想念孩子而垂淚。自己如何他可以不提,但讓他妻兒不痛快,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夢裏,戟睿猙獰的臉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還有對付他的殘忍手段、毫不留情的抽打、火燙、刀割,那一幕幕幾乎每一夜都會出現在他夢中。開始,因為意識不清,他醒來就會立即把夢忘掉,可隨著窈窈的治療,也因為噩夢中重複的場景出現次數太多了,讓他把那些片段皆牢牢刻在了心裏。並暗暗發誓,既老天開眼,沒讓他死在戟睿手裏,那戟睿就必須死在他手裏,這樣才公平。


    “爺,屬下砸斷了他的腿骨,挑了他的手筋,還硬生生把他十個手指甲都拔光,可他嘴就跟蚌殼一樣、什麽也撬不出來,那個當口,屬下和七皇子又不敢真的把人弄死,怕斷了和邪教那幫人的線,所以最後無計可施,就隻能先把四皇子關起來了。”趙桓插嘴,把當時的真實情況一一報出。


    “嗬……無計可施?”戟樾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那隻能說你們無用!不過也不急,待本王有所好轉,便親自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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