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常用這種哄誘的語氣跟她說話,比如“窈窈原諒我好不好?”、“咱們永遠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我送你漂亮的首飾好不好?”、“你也來試著愛我好不好?”


    可她沒有一次正麵答應過,總是閃躲、逃避、甚至明確的迴絕。


    那對當時的他來講,應該也是不好受的吧?沒關係,現在就讓她來哄他,就當彌補曾經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吧。


    戟樾的眉心皺成川字,他沒有轉頭,直到她伸出小手,輕輕扳過他的肩膀,他才“勉為其難”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有一雙晶亮且靈動的眸子,如星河般燦爛,一如他印象中那樣。但最最重要的是,她眼神裏沒有他以為的厭惡、更沒有其他人注視他時那令人生厭的同情。


    作為一位親王、皇子,他痛恨當弱者,痛恨被同情,並且也不該受到比他卑賤之人的同情。


    可為了和她賭氣,報複她撇下他整整三日不管,便態度惡劣的開口,“你是誰?”


    “我啊……”舒窈好脾氣的笑笑,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滿臉包容的迴答,“爺忘了?我是專門伺候你的貼身小丫鬟啊,爺以後可以喚我舒窈。”


    哼!還知道是他的貼身丫鬟啊,那可以連著幾天不見蹤影,還把他隨意推給別人照顧嗎?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不願讓她看出自己對這件事的在意。


    而看著她那般純潔的眼神,戟樾突然冒出想把這女人按在床上亂咬一通的衝動,不為別的,隻是單純的想蹂躪她,好把憋在心裏幾日的不悅發泄出來。下一刻,他又負氣的背過身去,怕真控製不住自己已經在發癢的手。


    “你這幾天去哪了?”不問別的,問這個總可以吧?作為她的主人……他有權知道她的一切行蹤。


    “哦,宮裏有個老太妃病了,不便讓男醫看診,所以七皇子就派我去瞧瞧,本以為一日就能迴來,沒想到老太妃病情不輕,就拖了三日才完事。”


    舒窈沒實話實說,一是怕他跟著掛心,二是皇上現在情況已有起色,因此說不說也沒什麽必要了。


    見他因為她的解釋而麵色稍緩,舒窈才接著問,“爺,我讓人進來把房間打掃打掃,然後再去廚房熬些粥,一會兒喂你吃一點可好?“


    “不好!本王不吃!”


    雖然在看見她的那一刻起感官已經逐漸恢複,現在也覺得饑腸轆轆起來,但他不想吃,就是不想聽她的,說走就走、說迴來就迴來,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感受,如今讓他吃飯他就要吃嗎?偏不!


    他不喜被她控製的感覺,但又會不由由主受她控製,真是令人無比苦惱,因此在說“不吃”二字時,隻好裝作口氣慍怒、表情忿忿的樣子。


    可舒窈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自顧自的道:“不吃飯怎麽行呢?不吃飯身體會沒有營養,沒營養的話,又要怎麽讓傷口恢複?爺不是答應我,要配合我治腿嘛,現在又出爾反爾!一會兒我用爛肉泥和青菜給爺熬粥,保證香氣四溢、入口即化,讓你吃了一碗還想吃第二碗。”


    戟樾抿抿唇,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雖然納悶自己什麽時候答應配合她治腿了,但一聽她提到吃的,馬上食指大動,饑餓感更甚了,甚至聽見了自己肚子裏嘰裏咕嚕的聲音。


    見他暗暗吞口水,舒窈忍住要笑的衝動,知道這家夥從來都是死鴨子嘴硬,高傲的要死、又別扭的要死,明明餓了還要硬撐著,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咳咳……剛剛迴來時我還跟肖月說,讓她轉告趙桓,去肉市買一些上好的牛肉迴來,中午要做萵筍牛丸湯呢,聽說爺平日最喜喝湯,巧了,我做湯也最是拿手,但這牛丸可有講究,一定要打得肉質極爛,然後搓成球,趁新鮮的時候趕緊放入滾燙的高湯中,這樣做出的肉丸口感才會勁道十足,爽滑還非常有嚼勁,再加上一把新鮮的菜葉,哇……那真是解膩又清甜,色香味俱佳啊。”


    她、她也太壞了,可惡!戟樾咬緊後槽牙,明知道他好幾天沒吃飯了,還故意說這麽多話來誘惑他,壞女人!


    哼!他鼻子裏噴口氣,又恨恨轉過身,繼續用後背對著她,來個眼不見心為淨。


    “說不吃就不吃,你趕緊出去!”他的口氣變得更惡劣兩分。


    舒窈看著他委委屈屈的背影,忍笑都差點忍出內傷,不過這次居然真的乖乖下地,掩好床簾,推開房門出去了。


    聽見關門聲,戟樾瞬間破防,不敢相信她真的又扔下自己走了,做為一個婢女,這時候不應該跪下來苦苦哀求讓他吃東西嗎?


    氣死他了!真是氣死他了!蒙上大被,他索性裝死,並再次痛恨自己隻能像廢物一樣躺在床上,不然他非追出去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讓她知道知道什麽才是丫鬟的本分!


    可不多時,門再次被推開,並響起了清掃和收拾屋子的聲音。戟樾心思一轉,忍著腿疼稍稍迴過身,再把床簾撥開一點縫隙,發現果然是有兩個小廝在打掃地上殘渣,那是不是預示著舒窈去廚房給他熬粥了?


    哼!這還差不多,戟樾嘴唇從下壓變成上揚,甚至覺得剛才生不如死的疼痛都減輕了許多。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以後,舒窈端著粥碗折迴屋內,人還沒等靠近床邊,肉粥的香氣就已經陣陣鑽進戟樾的鼻翼。


    將床帳重新掛好,她費力把人扶了起來,又在他背後墊個枕頭,才端過粥碗要喂他。


    “王爺,我讓趙桓去木匠鋪打了一張輪椅,這兩天就能拿迴來,到時……爺就能坐上去到院子裏曬曬太陽了。”


    “什麽?”戟樾攥起眉,“本王這副鬼樣子,你竟讓我出去?是嫌本王還不夠丟人嗎?”


    “這有何丟人?”舒窈不解,“家裏除了我們幾個也沒有生麵孔,爺若覺得別扭,大不了不讓小廝進後院就行了。”


    “那也不行,腿沒好之前,本王絕不會踏出房間一步,你去告訴趙桓,輪椅不必拿迴來了。”鬼才會坐那玩意兒,不等於間接承認他殘疾了嗎?也太有失他身為辰親王的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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